第191章 加急密旨

  言閬本能地伸手將她接住,嘲諷一笑:“可惜了,你拚了性命要保護的人,終究還是沒能護得住,哼!”


  身邊的小將看了看言閬懷裏抱著一個男人,忍不住問道:“將軍,這個人是……”


  “應該是那個人的同黨。”


  “要不要末將把他帶下去先關押起來?”


  言閬正要點頭,低頭看了一眼司攸的蒼白的臉色,一開口,卻是拒絕的話:“不用。”


  說完,他與那小將都愣了愣,而後他沉了臉色,故作深沉道:“這個人狡猾得很,本將要自己審問。”


  說罷,一揚手將司攸扛到肩上,毫不在意身邊眾人疑惑的目光,不慌不忙地往著總兵府的方向走去。


  不得不說,這女人……終究還是太瘦弱了,他一共隻出了兩招,先是一掌,再是一拳,她竟然便吐血昏迷。


  他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曾經一拳打死過一個身形高大、體格健壯的奸細……


  一匹快馬冒雨急行,直直行至川城城門口方才下馬,給城門守衛看了一眼名帖,眾人大吃一驚,慌忙領著他往行宮的方向去了。


  沒多會兒,行宮便來了人,將剛剛把濕衣服換下、躺下休息會兒的言閬又召進行宮。


  言閬在路上大致了解了一番,傍晚的時候城裏來了一匹快馬,那匹馬與尋常馬匹不同,信使也與尋常不同,傳話的人將他們的模樣大致描述了一番,言閬當即變了臉色。


  “帝都來的驛騎!”


  “這個小的不清楚,不過瞧著所有人都是小心翼翼地應付著。”


  言閬皺了皺眉,想來正是驛騎無疑了,那此番送來的必然是八百裏加急密旨,而此時需要加急送到淩帝楚軼手中的密旨,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麽。


  一如言閬所料,殿內的楚軼臉色猶如千年寒冰一般,連帶著整個殿內都變得陰沉沉的,言閬看了一眼,眼下橫川穀的領將幾乎都已經到了,隻是所有人都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君上。”言閬上前行禮,故作不明情況,“不知君上緊急召見,有何吩咐?”


  “孤想知道,為什麽會這麽快?”楚軼一把抓起麵前的密旨,甩手就要扔下。


  見狀,人群中有人慌忙道:“君上不可!那可是……可是聖上密旨!”


  “哼哼……聖上?”楚軼冷笑一聲,“是聖上,還是祁相,你們都心知肚明。”


  說罷,他將那密旨丟給言閬,“你不是想知道發生了何事嗎?自己看。”


  言閬將密旨內容大致掃了一眼,果然,是帝都來的聖上密旨,令淩國即刻收兵,莫要再挑起戰亂,影響四封國之間的安穩。


  “帝都送來密旨,即便是八百裏加急,一路上每天換人換馬,最快也得要七到十天的時間才能趕到橫川穀,就更別說嶧城一戰的戰況從這裏傳到帝都了,便是有同樣的速度,來回也要半月時間,可是……”


  言閬上前將密旨恭恭敬敬地還給楚軼,臉上的疑惑神色並非裝出來的,“這一戰才過去不到十天,怎麽可能這麽快便下了旨意,送到了川城?”


  連他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其他人又怎麽可能想得明白?


  有人小聲提議道:“會不會……是飛鴿傳書?”


  言閬道:“飛鴿傳書確實很快,可是我並未聽說從嶧城到帝都設有鴿組,除非嶧城先把消息送到九因,再由朝廷的鴿組送往帝都……”


  他邊說邊搖頭,莫說這種情況不可能,就算真的存在,時間上算來還是不夠。


  “君上,微臣懷疑此事並非由嶧城傳出。”言閬垂首行禮。


  楚軼不由皺眉,“不是嶧城傳出去的?那是哪兒?”


  “江湖。”


  聞言,所有人都吃了一驚,相視一眼,開始三三兩兩的低聲討論,在坐都是武將,習武之人多多少少對江湖中的事有些了解,經言閬這一提醒,倒覺得頗有可能。


  “江湖……”楚軼輕輕念叨了幾遍,突然神色一怒,正要開口,言閬是是出聲打斷他:“君上可是想到了什麽?”


  楚軼猶豫了一下,不點頭也不搖頭,站起身道:“你們都回去好好想想,打聽一下,看看究竟是什麽人把消息送入璽涼城的。”


  “是。”眾人聞言紛紛起身,行禮退下,隻留下言閬一人。


  待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楚軼方才問言閬道:“你方才為何不讓朕說?”


  “微臣猜想,君上心中所想應該與微臣所想是同一個地方,可是這個地方不是輕易能得罪的,沒有確鑿的證據,最好不要多言。”


  楚軼朝著殿門外看去,“你是擔心隔牆有耳?”


  “他們的人無處不在,不得不防。”頓了頓,他的目光落在密旨上,“既然密旨已下,帝都更是派了兩位大人前來處理此事,依微臣之見,應該就此停手。至於嶧城那一戰,想要找個合適的說辭圓過去倒也不難,隻要不讓祁曄再抓到把柄即可。”


  “哼!”楚軼用力一揮袍袖,“若是孤執意要出兵嶧城,他又能如何?到時候孤便說密旨送來得晚了……”


  “萬萬不可。”言閬行禮道,“密旨送出,何時何日在何處停留了多久,又是何時送達接旨之人手中,全都會精準地記錄在冊。祁曄派出兩位大人前來,說是要處理此事,實則就是為了查驗密旨執行一事,若此時再起戰亂,他們一到便能察覺。”


  言閬雖然心有不悅,卻還是要耐著性子一點一點給楚軼解釋,“君上初登帝位,帝都必會著重監察,此時萬不可有絲毫的行差踏錯。”


  楚軼雖知他所言在理,可是聽來未免還是覺得心煩,皺著眉揮了揮手,“罷了,這些孤都知道,你不必多言。”


  言閬臉色沉了沉,果真不再多說,隻是靜靜地垂首站著。


  楚軼看了看他起身道:“好了,沒你什麽事了,你先回去吧,孤有事會再召你。”


  言閬也不遲疑,當即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卻奈何前淩帝英明神武,卻偏偏生了個這麽急躁暴戾、自作聰明的兒子。


  若非言家世代為將,效忠於楚氏,若非言閬身居鎮國大將軍之位,輕動不得,若非淩國暫時還找不到能取代他、超越他的武將,就憑著他在淩帝麵前這五次三番的頂撞態度,隻怕早就和朝中的那些老臣一樣,被革職查辦、甚至是處死了吧。


  一想到這裏,言閬便覺得惱怒不已,一路快馬加鞭趕回總兵府,陰沉著一張臉進了門,眾人一見他這臉色,紛紛低頭行禮,不敢出聲。


  回到寢屋坐下,大口灌了幾杯茶水,而後看著空蕩蕩的杯子,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沒有做完,可是想了一會兒,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將軍。”一名侍女走到門外行了一禮,“孫大夫來了。”


  “孫大夫?”言閬皺皺眉頭,看著一個老者背著藥箱進了門來,問道:“本將無病無痛,你來幹什麽?”


  孫大夫一愣,隨即又垂首笑道:“將軍真會說笑,不是將軍讓老夫來給人看病的嗎?”


  聞言,言閬突然從座中彈起,回過神來,“本將怎麽把這事給忘了?那……那個人她怎麽樣?”


  孫大夫道:“那女子並無其他外傷,隻是被人以拳掌震出了很重的內傷,加之近段時日她應該一直處於操勞疲乏之態,故而加重了她的傷勢,眼下也沒有什麽特別好的治療方法,隻能好生休息,慢慢調養。”


  “慢慢調養?”言閬挑眉,“得有多慢?”


  “這個,說不準,一來,要看調養的情況,二來,也得看她自身的恢複狀況。老夫也會給她配些藥膳調理,若是恢複得快的話,興許十天半個月的就能好……”


  “那若是恢複得慢呢?”


  “若是身體底子不好,恢複能力又差,極有可能會因為這次的傷落下終身的病痛。”


  言閬臉色瞬間垮了下去,“終身?”


  “是啊,老夫見到過不少那些身體弱的人,隻不過是一些很小的病症,卻能折磨其一輩子。尤其那位姑娘受的還是內傷,內傷是最容易落下病根的,所以必須要小心調理,千萬馬虎不得……”


  “好了……”言閬連連擺手,聽孫大夫說這些話,他突然有些能明白楚軼對他的厭煩了,他現在也有些厭煩叨叨不停的孫大夫,“你開好方子,命人抓藥便是,哪這麽多廢話?”


  孫大夫也不生氣,指了指身邊的侍女,“方子已經交給這丫頭了,既然將軍覺得老夫煩了,老夫這便離開。”


  說著,背起藥箱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回身看著言閬道:“那姑娘……不會是被將軍所傷吧?”


  聞言,言閬立刻瞪眼看來,孫大夫忙不迭地出了門去。


  一旁的侍女偷偷笑著,見言閬看她,又連忙低下頭忍住笑。


  言閬問道:“她醒了嗎?”


  “還沒有。”


  言閬點點頭,“你去看著點兒,等她醒了,立刻來報。”


  “是。”侍女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留下言閬一眼默默地坐在案前,反複想著孫大夫剛剛說的那句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落下終身的病痛……她還那麽年輕,若真的一輩子都要受這傷痛的折磨,那他豈不是造了大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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