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教坊脫險
“你放心，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他們應該很快就能洗脫嫌疑，重新回到這裏，我先送你出去。”確認她安然無恙，顧無風不由鬆了口氣，走到門旁伸頭看了看，見四下並無人，便朝身後招招手，“走。”
司攸一臉狐疑地看著他，總覺得這個人看起來有些眼熟，可是她很清楚，她並不認識這個人。
若不是方才那個姑娘提前大致說明了情況，若不是他方才提起疏離的名字，她也不會現身。
“你是……”
“我？”
顧無風回身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我是疏離朋友，她跟我提起過你。”
“你跟疏離很熟？”
顧無風撇撇嘴，“青梅竹馬。”
司攸愣了愣，很多想要問的問題堵在喉間，心知眼下並不是問這些的時候，便理了理心緒，跟在顧無風身後。
“我們現在去哪兒？”
“出去。”顧無風的回答很簡潔幹脆，“我進府之前仔細探查過這四周，進府之後也繞了一圈，這裏有好幾處防守薄弱的缺口，現在是晚上，想要出去，應該不難。”
司攸抿了抿唇，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後，朝著他說的缺口走去。
許是因為宴廳那邊接二連三的刺殺，府中大部分的人手都已經調了過去，原本就不甚嚴密的守衛此時更加稀鬆，兩人輕而易舉地便出了府去。
顧無風一直將司攸送到一個安全的巷子口，這才停了下來，四下裏看了看道：“這裏應該安全了，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疏離差不多也該到了，她會想辦法與你會合的。”
司攸下意識地抓住他，脫口問道：“你去哪兒？”
顧無風回身看著她擔憂的表情，不由輕笑一聲，“我得回去看看阿歡，她還在府中，我不放心她。”
司攸知道他口中的“阿歡”就是方才代替她出去的那個姑娘，也大致猜到了些他們之間的關係，心知自己不該加以阻攔，隻能遲疑著問了一句：“還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來日道謝總得知道恩人是誰。”
問及姓名，顧無風猶豫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等她見了疏離，疏離遲早會把名字告訴她，便故作一臉坦然道：“在下姓顧，名無風。”
“你……姓顧？”司攸眼底驟然閃過一道光，抓著顧無風的手下意識地收緊。
“姓顧很奇怪嗎？整個丘梁姓顧的人家應該不在少數。”
司攸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自己抓著他的手，連忙把手放開，勉強一笑道：“是啊，姓顧的確實很多，是我唐突了。”
“沒什麽。”顧無風朗朗一笑，搖搖頭，“你自己多保重，後會有期。”
說罷，轉身朝著杜府的方向走去，走出兩步突然又停了下來，回身對司攸道：“你還是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屠懷魯在教坊的人裏找不到你，一定會立刻派人全城搜查。”
“好。”司攸點點頭應了一聲。
顧無風又看了她一眼，輕輕道了聲“告辭”，提氣掠去。
司攸目送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四下裏看了看，正要抬腳離開，突然隻覺身後襲來一陣強勁的掌風，她來不及多想，揮掌迎了上去。
卻不料她剛轉身，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隨後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嗓音：“司攸，是我。”
杜府宴廳內，屠懷魯的傷口已經尋來大夫處理好，此時正半靠在軟榻上，臉色蒼白如紙。
管家當著屠懷魯和杜尚的麵，將教坊的人數來來回回、反反複複點了不下三遍，發現一個人也不少，性別人數全都對得上，為了防止有人冒充，桃姑還讓他們隨意點了幾個獻曲或者獻舞。
屠懷魯有傷在身，心情燥怒不已，見桃姑不慌不忙地答應把人都叫出來核查，便知教坊裏的人絕對不會有問題，是以剛剛瞧了幾個，便煩躁地揮揮手示意他們都退下。
“來人！”他咬牙忍著傷痛，“即刻封鎖全城，捉拿逃走的刺客！”
眾人得令，立刻衝了出去。
見狀，桃姑便知，這一關算是過了。
“唉，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她長長歎息一聲，抓住身邊那個姑娘動手，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一臉後怕，“早知道嶧城近來這般不太平，我就不該帶你們來此，少賺這一場錢不算什麽，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聞言，所有人都露出一臉惶然的表情，連連點頭，也有人小聲安慰著桃姑，道好在大家都沒有受傷，以後小心些便是。
杜尚一臉吃癟的表情，看了看桃姑又看了看屠懷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總覺得自己今日裏外不是人。
姚姑適時出聲道：“杜大掌櫃，今日天色已晚，您瞧這……”
“桃姑放心，府中已經備下了廂房，隻是不足每人一間，可能要委屈一下諸位姑娘了。”一聽桃姑開口，杜尚立刻露出笑臉，神情諂媚道。
“好說，隻要能有個暫且歇腳之處便可，否則這大半夜的，我的這些姑娘們可就真的無處可去了。”桃姑說著朝杜尚俯身行了一禮，“多謝杜大掌櫃。”
“喲喲，可別……”杜尚本想要上前扶起桃姑，一想到屠懷魯還在身邊，又退了回來，招招手道：“來人，快送桃姑和各位姑娘下去歇著。”
桃姑身後的一名男子冷笑一聲，嘀咕道：“嗬！眼裏就隻有姑娘！”
桃姑冷不丁地回身瞪了他一眼，他連忙閉嘴，不再多言。
走出宴廳之後，桃姑故意放慢了腳步，陸且歡從身邊走過的時候，她一把抓住陸且歡的手，微微一笑。
“姑娘，多謝你了。”她的聲音很輕，輕得隻有她們自己聽得到。
陸且歡連忙搖頭，“不用謝……”
“隻不過怕是要委屈姑娘，再陪我們在此多留一夜了。”
“這個……”陸且歡稍有遲疑，目光在四周的守衛中來回搜尋著，就在她麵露失望之色時，一張熟悉的麵孔突然出現在視線中，衝她安慰一笑，點點頭。
陸且歡的心頓時放了下去，側身衝桃姑搖搖頭，“沒關係，我留下。”
城西一處無名的宅院內，三人正圍桌而坐，皆是神色沉凝，說著近日來發生的事情。
待司攸說到自己被人救下之時，步清倬的表情微微一變，看了疏離一眼，語氣淡漠道：“是淩鐸。”
司攸驚道：“公子怎知？”
疏離道：“聽七樓弟子一路追查你的下落，雖然晚了一步，不過找到了那些追殺你的殺手的屍體。”
她邊說邊朝步清倬看去，“造成那些屍體上傷口的功法，是天寒訣。在我們所認識的人之中，隻有屈南練成了此功法。”
聽她這麽一說，司攸恍然明白，連連點頭道：“沒錯，是淩鐸和屈南。”
“嗬嗬……”步清倬突然輕笑一聲，“倒是奇了，他不是丘梁夙州人嗎？又怎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司攸道：“聽淩公子說，他這些年一直都在四處遊曆，去年的方向是帝都及以北一帶，所以今年便南下來了。”
聞言，步清倬表情僵了僵，看了看疏離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低頭揉了揉鼻子，喃喃道：“是嗎？”
司攸不笨，從一開始說起淩鐸時，步清倬那怪異的語氣，她便隱隱察覺到了什麽，再想想之前淩鐸說起疏離時的語氣和表情，便知自己心中所猜差不了多少。
屋內沉默了半晌，直到步清倬再次開口打破這沉寂：“不過我實在沒想到，這屠懷魯這一次怎麽會下如此狠手對付你？難道你此行探查他叛亂一事的消息有人事先告訴他了？”
司攸想了會兒，搖搖頭，“我來嶧城的消息他確實是提前知曉，不過他應該想不到我是為了淩國之事而來，我猜，他是奉肅王之命行事。”
“肅王？”疏離微微一驚，“九王爺顧英成？”
對於她一口道出肅王的名字，兩人都有些驚訝，司攸點點頭道：“沒錯，這一路上一直在追殺我的人就是他的人。一開始我也在想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後來我從一批殺手的口中聽到了一些事，他們說，肅王是擔心我把不該回到普陽城的人帶回去。”
疏離臉色冷了冷，“十三王爺。”
司攸點頭，“嗯。雖然我不清楚他是如何得知我在尋找十三王爺的事，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包括他在內的所有顧氏子弟都不希望十三王爺重新回到普陽城，回到乾國朝堂。
他一路派殺手追殺不成，便暗中吩咐屠懷魯在嶧城動手，而屠懷魯一開始是想將我攔在嶧城外，他擔心我進城之後會發現什麽，可是後來一想，必須要斬草除根，這才會有今天這一場局。“
說到這裏，她稍稍鬆了口氣，衝步清倬淺淺一笑，“多虧公子早有安排，讓桃姑出麵相助，又有疏離的朋友出手相幫，我才能安然脫身……”
疏離有些疑惑地擰了擰眉，“我朋友？”
司攸正要回答，門外便閃過一道人影，他不靠近，也不走遠，就這麽站在院子裏定定看著屋內。
疏離一見他，立刻站起身來，向兩人示意一番，快步出門走到那人身邊。
“門主。”那人輕輕喊了一聲，見疏離頷首，又道：“屬下四人按照門主吩咐，將杜府的局攪亂，眼下教坊的人已經洗清了嫌疑，明天一早便可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