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一線天殺手
這一變故不在桃姑的預料之中，不過她很快便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也明白了之前司攸的擔憂，隻有片刻的遲疑，她立刻站起身喊道：“有刺客，快保護幽琴！”
站在她身後的男子連忙衝上前去將撫琴的女子拉起護在身後，而就在同一時間，屠懷魯一個躍身而起，避開下人的刺殺，一腳踢過去，踢落了她手中的匕首，再一掌擊來，那個下人便狠狠摔倒在宴廳中央。
宴廳外等候多時的府兵迅速衝了進來，很快便將那個刺客製服。
屠懷魯撣了撣灑落在衣襟上的酒水，目光從廳內眾人身上緩緩掃過，在桃姑身上稍作停留，最後落在刺客身上。
“說，你是什麽人？”屠懷魯一步步走下來，冷聲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那刺客狠狠瞪了他一眼，沒有應聲，倒是回身朝著桃姑的方向看了一眼。
桃姑心下一凜，暗暗握拳，默念一聲“果然”，這果然是一個局，一個用來引司攸現身的局。
屠懷魯心裏很清楚，雖然他一開始確實以殺手之名將司攸攔在城外，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這個人若是一直不離開，對他來說就始終都是一個威脅，所以他計劃一番之後，還是決定將司攸引出來，除掉。
隻有人死了，他才能真正的安心，才能高枕無憂。
本以為司攸一定會抓準機會，趁著教坊進城的時候混進城內，再想辦法接近他，可是他在杜府等了一整天，等到晚宴都快結束了，他要等的人卻始終都沒有現身，他不禁開始懷疑，會不會那個人根本沒有進城。
至於這個刺客……桃姑冷冷一笑，怕也是屠懷魯自己安排的吧。
隻是現在，他們似乎有心把矛頭往教坊身上引。
“桃姑？”屠懷魯突然出聲，緊盯著桃姑，“難道……這也是你的人？”
桃姑不慌不忙地起了身，上前行禮，“大人說笑了，我教坊裏的姑娘隻會獻曲獻舞，可不是沏茶奉酒。”
“是嗎？”屠懷魯笑得森冷，“可我怎知這沏茶奉酒之人會不會就是你那些獻曲獻舞的姑娘假裝的？大家都知道，你此行帶來的姑娘少說也有三十餘人，這麽多人，總會有那麽一兩個看不住的，你又怎麽證明，她不是你的人？”
桃姑道：“大人，我的人除了這宴廳內的，其餘人都在後院準備著。”
“既如此，那就把所有人都叫來，咱們一一核查一番。”屠懷魯說著杜尚看了一眼，“杜掌櫃，我記得這些人進府之時，是有一個詳細的名帖的。”
杜尚立刻應道：“回大人，確實有一份名帖，他們此行一共幾人、幾男幾女都詳細記錄在帖。”
“那這事就好辦了。”屠懷魯故作輕鬆一笑，朝桃姑看去，“桃姑意下如何？”
桃姑雖然麵上鎮定如此，心下卻一陣陣地擔憂，若真如屠懷魯所言，把所有人都叫出來，為了符合名帖上的記錄，司攸就必須出麵，可是她這一露麵，必然會被屠懷魯認出來，倒教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見她遲疑，屠懷魯的表情越來越冷，眼看著他隨時可能會下令抓人，突然隻聽“咻”的一聲輕響，從某個角落裏打出一把暗器，朝著屠懷魯飛去。
屠懷魯雖然反應迅速，卻未能躲開所有的暗器，其中兩枚分別打在他的右臂和右側胸口。
緊接著，原本站在廳門兩側的兩個下人縱身躍起，直朝著屠懷魯而去，動作輕靈敏捷，轉眼間便到了屠懷魯身前，袖中滑落的匕首齊齊朝著屠懷魯刺去。
這一下，包括桃姑和屠懷魯自己在內的人，全都看傻了眼，不在任何的預料之中，這兩人也不似前麵那個刺客，她們皆是身手了得，三兩招就逼得屠懷魯連連後退。
倒是廳內的總兵府府兵最先回過神來，連忙衝上前保護屠懷魯，將兩個刺客與屠懷魯分隔開來。
饒是如此，屠懷魯還是被刺中數次，轉眼間便渾身是血，傷口雖不致命，卻疼痛難忍，看起來甚是嚇人。
不過那兩名刺客似乎並無心戀戰，刺傷屠懷魯之後，扭頭又朝著方才被抓住的那名“刺客”撲去，殺了製服“刺客”的府兵，一左一右地架著她，朝廳外掠去。
“拿下，把她們拿下……”屠懷魯咬緊牙，沉聲喝道。
四周所有的府兵和守衛紛紛衝上前來，卻不料守在廳門外的兩個身著府兵衣著的人各自灑出一把迷煙，與出門來的三人一道借著夜色的掩護，迅速離去。
廳外的守衛中有兩人對於眼前的一係列變故看得直瞪眼，顧無風俊眉緊緊皺起，看著五人離開的方向，滿臉的驚愕。
“怎麽會是他們？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何要……”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突然眉峰一挑，暗道：“難道是疏離？”
原本他隻是打算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上司攸，又或者能不能得到一些與司攸有關的消息，可現在，他越來越覺這件事遠比他想象得中複雜許多。
看了看廳內混亂一片，他朝著對麵的陸且歡吹了個口哨，走過去壓低聲音道：“那個桃姑似乎不敢答應讓所有人都出來當麵核對名單，司攸說不定真的藏在他們教坊之中，你去……”
他朝後院努努嘴，陸且歡立刻明白他的用意，揚眉一笑，“放心，我知道怎麽做。”
目送著陸且歡離開之後，顧無風則隨著那些守衛一道衝入廳內，做出要保護屠懷魯和杜尚的樣子，路過桃姑身邊的時候，他輕輕說了一句話。
桃姑愣了一下，循聲望去，見顧無風在屠懷魯麵前站定之後轉過身來，深有其意地看了他一眼，卻也隻是那一眼。
桃姑定了定神，想了一下他方才說的話，他說：“答應他。”
很顯然，他的意思是讓她答應屠懷魯方才提出的要求，把所有人都叫出來。
既然眼下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隻能賭一把了。
“桃姑啊桃姑……”屠懷魯在府兵的攙扶下勉強站穩，惡狠狠地瞪著桃姑，“沒想到你竟然……”
“大人若無真憑實據，可不能胡亂汙蔑我等無辜百姓。”
“無辜？”
“大人不是說要把所有人都叫出來當麵核查嗎？好，就依大人所言。”她說著轉向幽琴，“幽琴，你去把所有人都叫出來。”
幽琴正要起身，卻聽屠懷魯道：“不必，還是我親自派人去的好。”
他說著隨手指了指麵前的幾人，“你們幾個，去把人帶來。”
顧無風見自己也在被點的人之中，不由撇撇嘴，與身邊的幾人一起朝著教坊的人此時暫居的後院而去。
站在門口，眼看著那些教坊的人一個個從院子裏出來，顧無風心下拂過一絲期待，這些姑娘穿著舞衣實在是好看，卻不知陸且歡是個什麽模樣……
正想著，一道嬌小的身影跟在眾人身後走了出來，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緋紅色的裙衫，上麵繡著彩雀，而她也就像那衣服上的彩雀一般，輕盈靈動，靈氣十足。
與顧無風四目相對，她微微點頭示意他放下，還不忘朝著身後的屋子瞥了一眼，顧無風立刻會意。
見人院裏的人差不多都出來了，其中兩人進了屋內，似乎要檢查一番，將屋裏的衣櫃之類的東西都翻了一遍，而後又要去翻箱子。
“大人。”走在最後麵的姑娘淺淺一笑道：“那裏麵都是些姑娘家的貼身衣物，進城之時已經搜過一番，進府的時候，管家也親自派人查看過。”
聽她這麽說，那人掀開箱蓋大致掃了一眼，確實是姑娘家的衣物，便又連忙蓋上，出了門去。
準備離開的時候，顧無風突然捂著肚子扶牆站著，一臉痛苦道：“哎呦，我這好像是鬧肚子了，兄弟們趕緊先把人帶過去，我馬上就來。”
鬧出了這麽多亂子，根本也沒人有心去在意他，隨口交代了兩句便護送著教坊的人往宴廳走去。
直到他們走遠了，顧無風神色頓然變得嚴肅，悄悄潛入了方才那些姑娘待的屋子，四下裏看了一圈，並不見人影。
“我知道，你還在這裏。”顧無風壓低聲音道，“我是疏離的朋友，是來救你出去的。”
等了會兒，卻沒有人應聲，他不禁有些疑惑，方才陸且歡明明示意他，人就在屋內，怎麽一轉眼就沒影兒了？
“咚咚。”不知何處突然傳出兩聲輕響，顧無風站定側耳停了停，最終目光鎖定一隻大木箱。
“難道在巷子裏？”他嘀咕了一句，緩緩走過去打開箱蓋，表情驟然一滯，這正是之前那人打開的箱子，裏麵整整齊齊地疊著女子的貼身衣物，看得他臉上一熱，連忙又給蓋上了。
“咚咚。”箱子又響了兩聲，這一次顧無風十分確定，聲音確實是從眼前的箱子裏傳出來的。
他像是想明白了怎麽回事，再次打開了箱蓋，撥開那些衣物一看，果然，隻有上麵這一層，衣物下麵是一層木板，按下中間的圓點，木板“嗖”的一聲抽開，從裏麵站出一個人來。
顧無風認得她，她就是那畫像上的人，也是他此次來找的人——司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