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壽宴行刺

  “這麽快?”這速度倒是有些出乎司攸預料,“公子一個人嗎?”


  桃姑笑得了然,搖搖頭,“應該是公子與疏離姑娘兩個人。”


  司攸聞言,麵露笑意,“疏離也來了……”說不清為何,一想到疏離,她就覺得心下一陣安寧,似乎隻要有她和步清倬在,萬事就都不必擔憂。


  桃姑又道:“這屠懷魯甚是狡猾,為了阻止你進城,可謂想盡法子,現在外麵有人跟著,你不可貿然離開,先隨我們一道進入杜府,等離開了這些人的監視,再想辦法脫身。”


  “好。”司攸長吐一口氣,想到眼下外麵的人都是聽七樓的人,心裏的緊張漸退了大半,同時也暗暗慶幸,多虧自己方才沒有輕舉妄動,否則便要害了這麽多的同門弟子。


  隊伍走得不緊不慢,隨行的護衛當真一路將他們送到杜府,親眼看著他們所有人都進了府中,這才離去。


  富商巨賈設宴,排場甚大,光是前來迎接教坊隊伍的就有十來人,這些人也甚是小心,拿著桃姑手中的名帖,一一比對了隊伍裏的人,甚至連男女人數全都一一精確到位,又派人仔細翻查了車駕與箱子,確認無異樣,這才領著他們進了院內。


  桃姑將司攸交給兩個年齡稍長的姑娘照顧,自己則先行攜禮前往正廳拜見杜尚,很快便又回來了,隻是臉色不再似離開時的輕鬆。


  “屠懷魯果真也在。”她在桌旁坐下,看了司攸一眼,“而且,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整個杜府內外都有總兵府的府兵把守。”


  司攸眉心微擰,沉吟道:“隻怕今日這壽宴沒那麽簡單,我懷疑屠懷魯與那個杜尚早有預謀。”


  “你的意思是……”


  “桃姑,你吩咐下去,今日你們就隻管安安心心地獻曲獻舞,你們就隻是賀壽的教坊,其他什麽事都不要做,若是中途出了什麽亂子,你們不要多看,更不要多問,隻要他們不說事情與你們有關,你們就盡管不聞不問便是。”


  桃姑皺了皺眉,“你是懷疑,這場壽宴隻是一個陷阱?”


  “假壽宴也好,真陷阱也罷,既然屠懷魯把府兵調來了,事情就絕對沒那麽簡單,現在我們無法猜測他們究竟安排了什麽計劃,隻能見招拆招,最重要的就是以不變應萬變,始終牢記,你們隻是教坊,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與你們無關。”


  桃姑明白她話中深意,點點頭,示意了身邊的姑娘一番,兩個姑娘心領神會,立刻一一吩咐下去。


  之前拉著司攸去見桃姑的小丫頭忍不住問道:“那司攸姑娘呢?”


  桃姑想了想,道:“今日獻藝的姑娘很多,曲子也好,舞蹈也罷,都不止一個,他們總不可能一個一個地數過來,姑娘便留在這屋內,不必上台。我就不信,他還能把我這裏所有的姑娘全都拉出去,一個個清點不成。”


  司攸點點頭,輕聲道:“好。”


  嶧城內,大街小巷都貼著“殺手”的畫像,城裏的百姓顯然早已見怪不怪,不願多看。


  一男一女在畫像前站定,隻停留了片刻,又轉身離開。


  “不是……”陸且歡一臉失望地搖搖頭,“是個女的。”


  “唉……”顧無風也跟著輕歎一聲,“虧得我們聽說嶧城出現了神秘殺手,就立刻改道趕來,結果卻……”


  他腳步忽地停下,往後退了幾步又回到畫像前,湊近了仔細看了會兒,越看越覺得眼熟。


  突然,他恍然大悟般瞪了瞪眼,“是她!”


  陸且歡也退回來,問道:“你認識?”


  顧無風低頭斂去方才瞬間暗下去的表情,卻掩不住他眼底的擔憂之色,“算不上認識,不過我知道這個人,她是疏離的朋友。”


  陸且歡有些驚訝,“疏離姑娘在乾國也有朋友啊?”


  顧無風嗬嗬一笑,“疏離哪兒的朋友都有,有些連我都不認識。”說著,又狠狠皺了皺眉,“不過據我所知,她乾國的女官,什麽時候到了這邊疆嶧城,又怎麽會突然成了神秘殺手?”


  “你是說,她是乾國朝中的女官?”


  “嗯。”


  “那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她,想要以此為借口除掉她?我雖然不懂那些朝堂爭鬥,不過也聽爹爹說起過一些,那些人為了利益,對自己的同僚下手,可是毫不留情的。”


  “唔……”顧無風沉沉點了點頭,“倒是有這個可能,可是我們現在不知道她在哪兒,不然還能想辦法幫幫她。”


  他是從心底裏想要幫她,雖然他們素未謀麵,可謂素不相識,可是他知道司攸在乾國的地位,也知道她為乾國做過的事。


  即便,他已經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可是也不忍心看著這麽一個對乾國有功的人遇到危險。


  想起之前在九因城時疏離與他說的事情,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司攸此行應該就是為了此事,可是眼下,她會在哪兒?

  “你說,這嶧城總兵派出這麽大的陣仗抓一個姑娘家,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姑娘要殺的人就是他?”陸且歡歪著腦袋看著畫像上的人,越看越覺得司攸長得眉慈目善,根本不像是會殺人的人。


  顧無風無言側身看著她,挑了挑眉,“你這麽說,聽起來倒是有些道理。”


  “所以你想,如果她現在就在城內,那她會去哪兒,做什麽?”


  “做什麽?”


  “當然是想辦法殺了屠懷魯。”


  顧無風不由失笑,輕輕拍了拍陸且歡的額頭,她這般邏輯乍一聽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妥,隻不過是想法簡單了些。


  可是仔細一想,以司攸的頭腦和能耐,斷不可能這個時候對屠懷魯下手,這樣的猜想未免有些站不住腳。


  “阿歡,其實這個司攸姑娘她……”


  “我知道,你是想說她不可能像我想的那麽頭腦簡單,可是你想,如果她真的有一個絕佳的機會,怎麽可能忍得住不動手呢?”


  “絕佳的機會?”


  “你沒聽方才進城的時候,那些城門守衛說的話嗎?他們說,屠懷魯今日前往參加杜大掌櫃的壽宴。”陸且歡兩眼放光,“富商巨賈的壽宴啊,肯定有很多獻藝之人,人多混雜,藏在這些人中混進府去輕而易舉,行刺之後想要脫身也非難事,她若真的聰明,又怎麽可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顧無風張了張嘴,一時間竟是想不到反駁之言。陸且歡不了解司攸,會這麽想並不奇怪,可是他了解。


  不過轉念一想,他此行本就有心會一會屠懷魯,既然現在有個這麽好的機會,去碰碰運氣也不錯。


  想到這裏,他連連點頭,“好,那我們就走一趟杜府。”


  壽宴獻藝安排在晚宴,教坊眾人倒也不急,細細地將所有的道具都準備妥當,曲目也一遍遍仔細校對了,整理衣著,描眉上妝。


  待得一切收拾完畢,天色也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酉時一到,晚宴便開始了。


  上座坐著兩個男人,一個年逾花甲,一個剛及不惑,不用想也知道主位的那人便是杜尚,他旁邊的人自然便是嶧城總兵屠懷魯。


  桃姑坐在靠近門口的角落裏,時不時地朝著屠懷魯看一眼,從她見到屠懷魯的第一眼,便看得出屠懷魯向她看來的眼神不善,像是在觀賞自己的獵物。


  可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推移,他的臉色已然漸漸改變,從一開始的胸有成竹變得有些不耐煩,再到現在的焦急不安,似乎有什麽他預料好的事情一直都沒有發生,有什麽他等的人一直都沒有出現。


  思及此處,桃姑不由彎眉一笑,垂首抿了一口酒水,再抬眼便看到屠懷魯招來一名隨從,小聲吩咐了幾句,隨從連連點頭,不動聲色地退了下去。


  桃姑盯著那人迅速離開的背影,心下隱隱泛起一陣不安,她想起了司攸之前說過的話——若是中途出了什麽亂子,你們不要多看,更不要多問。


  看來還真的讓司攸說中了,就算她們不動手,屠懷魯也必定會另有安排,隻是不知他究竟想要幹什麽……


  驟然響起的鏗鏘琴聲將桃姑的思緒拉了回來,抬眼望去,一名紅衣女子麵前擺著一張五弦古琴,十指翻飛,一曲《廣陵止息》緩緩從指尖流出。


  不同於之前的曲樂,這支曲子氣勢恢宏,鏘然有力,頗有些大氣磅礴之感,隨著曲子推進,曲中的殺伐之意盡顯,那撫琴的女子額上微微滲出了一片細密的汗珠。


  說不清為何,桃姑隻覺自己的心緒也隨著曲樂的變化漸漸變得緊張起來,她下意識地絞緊衣袖,悄悄向座上的人看去。


  隻見杜尚與屠懷魯也隨之變了臉色,神色警惕地緊盯著撫琴之人,似乎生怕這一刻還在撫琴的人,下一刻會突然跳起來朝著他們撲過去。


  就在桃姑猜想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時,正在為杜尚和屠懷魯斟酒的下人突然揚手丟了手中的酒壺,袖中滑出一柄匕首,直直朝著屠懷魯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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