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皇族護衛
“看來,除了祁連,第二個姓氏是萬俟。”白欽輕聲說著,他看到祁曄翻頁的速度已經開始時急時緩。
約莫又翻了十來頁,介紹萬俟氏的內容終於結束了,不出意外的話,下一頁便是那第三個姓氏。
兩人突然有些遲疑了,不由相視一眼,定了定神,而後祁曄緩緩翻過那一頁紙。
一如心中所想,那頁紙上寫著兩個大字:淳於。
淳於氏,竟當真是當年南璽國的人,而且是深藏不露的墨夷皇族護衛。
“淳於措……”祁曄仰頭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而後又喃喃道:“墨夷氏……”
白欽也沒由來的一陣心悸,“下官記得,當年的東宮太子妃,便是……墨夷氏。”
“墨夷珺。”祁曄接過他的話,“南璽皇族後人,世襲颻華公主。”
頓了頓又道:“當年南璽國滅,從某種程度來說也算是幫了我丘梁一個天大的忙,是以這些年來丘梁朝廷一直都對南璽皇族後人恩待有加,聯姻之事也不在少數,墨夷珺便是其中一個。”
白欽輕輕一歎,“如此看來,若真如相爺之前所言,小皇孫當年並未遭難,那將他偷偷救出宮的人必是淳於措無疑。之前下官一直不敢妄下定論,就是因為一直都找不到淳於措這麽做的理由,而現在,可算是確定無疑了。”
祁曄沒有應聲,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書頁,一聲不吭地看了許久,終於深吸一口氣,將那本古籍又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
“難怪你方才說,與淳於措有關的舊檔極有可能存於宮中,原來你早就懷疑淳於措就是南璽國的舊人。隻是,你為何會突然想到這一點?”
“下官近來一直在查驗那青山白骨的配方,直到今日方才大致確定,卻不想經小徒一番無意提醒,竟發現那方子裏的多味草藥都是出自當年的南璽國境,而且幾乎可以說得上的唯一出處。
可相爺也知道,雖然南璽國的疆土如今已劃入丘梁,可是那裏的掌權之人依舊還是南璽後人,有些地方是尋常人根本不可能進得進去的,除非是他們自己人。所以下官便忍不住懷疑,淳於措很有可能就是南璽後人,至於後來的事,相爺也都知道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出了書房的門,在廊簷下停了腳步,白欽的話音也停了下來,隻是他顯然還有話沒說完,略有遲疑地看著祁曄。
“你是在想,當年除了淳於措,還有什麽人與他一起,用了什麽樣的法子,將璆鳴救出宮去。”
白欽默認,“當年事發,皇城帝都四周全都封死,沒有相爺手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出,縱然淳於前輩醫術再了得,也不可能輕而易舉地將一個大活人安然無恙地帶出城去,而且一直藏到今日,都不曾被任何人發現,就連相爺派出去的探子也都是無功而返。
所以他肯定還有幫手,可是下官實在想不出,究竟會是何人幫了他,甚至於,當年救走小皇孫,他究竟是主謀,還是幫手。“
祁曄倒不像白欽這般愁眉不展,他似乎是知道些什麽,看向遠處的眼神驟然就變得深邃起來,“若不是你今日來找我,說起這些,很多事我差點都忘了。”
“也是與此事有關?”
“你不是想知道,當年他們是怎麽逃出去的嗎?其實也不難想,外人不知,是因為有些事他們都不知曉。”
“何事?”
“墨夷皇族護衛。”
“皇族護衛?”白欽雖然心有疑惑,不過一聽便知這是些什麽人,“相爺是說,南璽國滅之後,暗中留下了一批保護墨夷皇族的護衛?”
祁曄點點頭,“據古籍記載,這些皇族護衛一直都存在,並沒有因為南璽國滅而就此消失,他們代代相傳,延傳至今。而每一位與丘梁皇室聯姻的女子,嫁入丘梁、進入帝都之時,都會有一批隱衛暗中隨行保護,以備不測。
這些隱衛皆是身手卓絕之輩,善於隱遁,平日裏化作普通人隱於各處,一旦墨夷氏的人遇險,他們便會第一時間出手相救。
所以,墨夷珺嫁入璽涼城時,應該也隨行帶了一批隱衛。當年政變,東宮遭難,這些人遁入東宮,可惜沒能救下太子夫婦,隻救走了璆鳴……“
“所以相爺的意思是,當年淳於措並非主使,而是幫手。”
“主使也好,幫手也罷,淳於氏與墨夷氏之間淵源如此深濃,不管璆鳴被何人救走,如今又在何處,這個淳於措必然知曉內情。如今確認了淳於措與他們的關係,隻要找到淳於措的下落,應該就能挖出璆鳴的下落。”
祁曄的神色驟然冷了下去,眼底閃過一抹殺光,“從現在開始,全力追查淳於措的下落,畢竟眼下,淳於措是唯一一個我們能夠確定與璆鳴密切相關的人。”
白欽按下心頭的不安,點了點頭,有些問題一直在心口盤旋,過了許久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祁曄。
就在他猶豫之時,不遠處傳來一道清脆的嗓音:“相爺,白大人。”
白欽循聲望去,隻見丫頭雙手托著一隻錦盒快步走來,向兩人行了一禮,“原來你們在這兒啊,奴婢找了好大一圈。”
說著走到白欽麵前,將那隻錦盒奉上。
白欽不解地看了祁曄一眼,“這是……”
“我想了許久,最後決定,這件事還是要告訴你。”祁曄走過來,打開錦盒的蓋子看了看,從中取出一本有些陳舊的手劄,看了會兒又放了回去,“進屋談。”
說著又轉向丫頭,“奉茶。”
見祁曄神色頗為嚴肅,白欽便接過盒子,跟在身後進了書房。
火爐上的茶壺裏茶水很快就滾了起來,丫頭給兩人沏好茶之後,正欲起身離開,卻聽祁曄道:“候著。”
聞言,丫頭略有些驚訝地看了白欽一眼,乖乖候在一旁。
白欽也微微吃驚,隻是眼下他更想知道的是這盒子裏的東西,“這盒子裏似乎都是些年代久遠的古籍,不知相爺想告訴下官何事?”
“你應該聽說過。”祁曄抬眼定定看著白欽,“七曜之咒。”
聞言,白欽臉色驟變,愕然地看著祁曄,“傳聞中的……七曜之咒?”
“曾經是傳聞中,不過現在……”祁曄話音驟然一頓,定定落在白欽身上,仔細端凝著,目光沉冷得可怕,似乎眼前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獵物,“現在,已經就在我們身邊。”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態,顯然話中有話,而且看他的眼神,憑白欽對他的了解,這件事必然與白欽有關。
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白欽一瞬不瞬地看著祁曄,聽他說下去。
七曜之咒的傳聞,在丘梁並不算是一個秘密,曆來也有不少記錄了相關事宜的典籍,隻要有心去了解,並不難知曉。
真正鮮為人知的,是有關七曜轉世的說法,畢竟七曜轉世之說並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的,而是後來才漸漸出現的,是以包括白欽在內,都並不知道這些。
聽完祁曄所言,白欽除了驚訝,更多的是好奇,好奇那些所謂的七曜轉世究竟是何人,好奇那個生生世世求不得、每一世都消失無蹤的月曜究竟是誰。
“相爺說這些……”白欽抿了抿唇,臉色有些嚴肅,“與下官有何關聯?”
祁曄稍作遲疑,並未立刻應聲,端起麵前的杯盞抿了口茶,丫頭見他杯中茶水已見底,連忙又添上熱茶。
“白欽。”祁曄的嗓音頗為厚重,“你方才聽我說了這麽多,可曾想過,也許你就是其中一人?”
他邊說邊朝丫頭看去,隻見丫頭突然吃驚地抬起頭朝他看來,那眼神似乎在問“是真的嗎”,而後又向白欽看去,將白欽仔細打量了一番,琢磨著他可能是其中的哪一個。
雖然方才兩人的談話她聽得不是很懂,但是至少聽得明白他們方才在說的是五百年前死去的七個人如今一世世的轉世輪回。
“我?”白欽心下狠狠一顫,他最怕聽到、同時也最想聽到的一個答案,就這麽在耳邊響起,有些晃神。
“你。”祁曄語氣堅定,這一次不再是試探性地詢問,而更像是一個告知。
白欽不說話,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手,俊眉緊蹙,心緒有些複雜混亂。
祁曄不再追問他,而是給他時間思考,捋一捋自己的思緒。
隔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白欽的氣息稍稍平穩了些,祁曄方才又開口道:“你的後背上有一塊胎記,是從你剛一出生就一直存在的,直到今日依然還在,而且那胎記隨著你漸漸長大,並未改變形狀,隻不過是跟著越變越大。”
白欽抿了口茶,遲疑了好大一會兒才緩緩咽下,點點頭,“這件事母親說起過,相爺也說過。幼時不懂事,與相爺一起沐浴時,相爺就曾說過。”
“是嗬,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也一直都覺得這胎記生得怪異,卻是直到近來,方知那胎記究竟是何物。”
“何物?”白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胎記就是胎記,又能是何物?”
祁曄放下杯盞,一臉認真地看著白欽,“你就不覺得,那塊胎記的形狀很獨特嗎?”
白欽沉吟片刻,喃喃道:“母親說過,那胎記是木字形的……”
“木。”祁曄驟然打斷他,眼底滿是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