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長街一吻
疏離笑得狡黠,伸出手環上步清倬的腰,回了一句:“那我倒是要看看,到時候究竟是誰不放過誰?”
她這不服輸的勁頭和語氣無一不在挑釁步清倬,尤其是那雙環在他腰上的手,甚是不安分,不停地移動著,帶起一陣酥癢。
步清倬身體有點僵,明朗的眸子沉了沉,騰出一隻手伸到背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聲問道:“你幹什麽?”
“有點冷。”疏離撇著嘴抽回手,看向步清倬的眼神卻毫不意外地泄露她在說謊的事實,在步清倬臉色更沉之前,她把雙手抬起用力搓了搓,送到嘴邊連連哈氣:“這瑸城也還挺冷的,早知道我就把小手爐給帶著了。”
提起小手爐,步清倬所有的情緒都在頃刻間散去,滿是無奈地看著疏離,連連搖頭作罷。
“既然這麽冷,那就回去休息吧。”
“好。”疏離幹脆地應了一聲,接過步清倬遞過來的披風披上,與他一道下了閣樓。
下樓的時候,正好有兩名女子上樓去,從兩人身邊走過,步清倬下意識地伸手將疏離拉到另一側。
那兩名女子愣了愣,看了看步清倬護著疏離的舉動,又抬頭看了看步清倬的臉,麵上驟然一紅,浮上一抹羞色,腳步也慢了下來,回身看著步清倬和疏離下了樓,而後湊到一起悄悄說了些什麽。
這一幕正好被回頭望過去的疏離收在眼底,她忍不住低頭偷笑,縮在步清倬臂彎裏笑得雙肩不停地抖。
步清倬麵色平靜地垂首看了她一眼,“有什麽好笑的?”
疏離忍住笑,小聲道:“我是笑你倬公子神采飛揚,攝人心魄,天南地北都通吃。你沒看到嗎?剛剛那倆人的眼神,恨不能把你吃了。”
步清倬雖然麵上故作不以為然,眼底卻有遮掩不住的笑意,斜著眼看了疏離一眼,“可惜,這世上除了你,旁人怕是吃不到了。”
說著,他突然低下頭湊到疏離臉旁,壓低聲音道:“你覺得味道如何?”
疏離被他突然湊過來動作嚇得一愣,旋即又挑眉笑開,她環顧四周喧鬧的人群一眼,衝步清倬勾了勾手指。
步清倬神色了然,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圈,又往她麵前湊近了些,“怎麽……”
後麵的話還未說出口,疏離便拉著披風高高舉了起來擋在兩人麵前,正好擋住四周眾人的視線,隨後一雙柔軟的唇瓣印在步清倬唇上,堵住了他沒說完的話。
步清倬雖然素來囂張不羈,足夠大膽,可終究不是像疏離這般的現代人,對於疏離此舉不免吃了一驚。
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的驚愕,轉瞬便回過神來,垂下眼眸看了疏離一眼,攬在疏離腰側的手漸漸收緊,就在疏離正暗自竊喜、毫無防備之時,突然撬開她的唇齒,向深處探去。
疏離本隻想戲弄他一番,萬萬未料他竟然會如此大膽地回應,微微一愣,眼角餘光瞥見身邊過往的人群,驟然有些慌了,瞪了步清倬一眼。
步清倬卻視若無睹,眼底狡黠之色越發濃烈,攬著疏離的手也越來越緊,正要再一次深入探尋之時,隻聽“轟”的一聲巨響,不遠處有一道火光高高升起。
趁著他走神的刹那,疏離一把將他推開,放下披風扭過頭去,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是炮竹。”步清倬看了一眼,淡淡道。
疏離下意識地側身看來,正好看到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察覺到疏離的目光,便回望過去,笑得詭譎,“繼續?”
疏離睇了他一眼,淡淡道:“登徒浪子。”說罷,理了理披風,頭也不回地走開。
步清倬跟在身後,看著她略有些匆忙的腳步,笑意越來越肆意放縱,大步跟了上去。
聽七樓的據點向來是各種身份都有,有紅綃坊那樣的歌舞坊,有廣源藥鋪那樣的草藥鋪子,也有百味樓那樣的酒樓。
而瑸城這邊,則是一家布莊。
疏離與步清倬一前一後地走到門外,看到店內有不少人正在挑選布料,聽他們的談話,似乎是在準備年節的新衣。
“要不要給你也做幾件新衣?”步清倬走到身邊,輕聲問道。
疏離搖搖頭,“我就不必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了解倒是了解。”步清倬點點頭,“以前倒也能隨你便,可是我現在越來越想給你多準備些東西。”
疏離明白他的意思,抿唇偷笑,而後又故作平淡,“你要是真的想為我好,倒不如把這些東西都變現送給我,相比之下,我還是覺得銀兩更實在些。”
“你想要銀兩?”步清倬皺皺眉,“想要多少,你說,隻要聽七樓付得起,你要多少,我給多少。”
“聽你這口氣,好像聽七樓的一切都由你來做主似的,你把夜樓主好不容易嘔心瀝血掙來的血汗錢就這麽揮霍了,不怕他殺了你?還是說……”
她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步清倬,“這聽七樓真正的主人本來就是你,夜樓主不過就是個掛名的?”
步清倬臉上的玩笑之色收了收,神情有些沉凝,定定看著疏離,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說什麽。
正猶豫著,突然隻聽一旁有人喊道:“這位是疏離姑娘吧。”
兩人同時循聲望去,隻見說話的是個身著小廝服飾的年輕男子,肩上還搭著一方擦桌子的帕子,見兩人神色疑惑,便指了指一旁的客棧道:“小的是店裏的小廝,方才有位客官讓小的將這封信送給一位叫疏離的姑娘,請問您是……”
“是我。”疏離伸手接過他遞來的信,朝著客棧瞥了一眼,“讓你送信的是什麽人?”
“小的也不認識,不過看著倒是挺貴氣的,他不說,小的也不敢多問。”
步清倬道:“人呢?”
“已經走了,差不多有一盞茶的功夫了。”
“那你是如何識得,她就是你要送信的疏離?”
“那位客官給小的看了姑娘的畫像。”
“是嗎?”步清倬下意識地提高警惕,盯著客棧看了半晌,而後從腰間掏出些銀兩遞給他,“有勞你替我做一件事。”
“公子您說。”
“若今後你再見到那位讓你送信的人,立刻到布莊通知羅掌櫃一聲。”
小廝是個識相的人,連連點頭,“好嘞,公子盡管放心,小的都記下了。”
步清倬應了一聲,揮揮手,“去吧。”
疏離將手中的信封仔細看了看,衝步清倬搖頭一笑,“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她邊說邊抬腳往店裏走去。
步清倬緩步跟上,進店與羅掌櫃相視一眼,便領著疏離直奔內院而去,“為何?難道你認識送信的人?”
“應當是認識的。”疏離說著晃了晃手中的信封,“這封信極有可能是我師父讓人送來的。”
“你師父?”步清倬有些驚訝,“既是你師父,又為何要鬧這麽一出?”
疏離笑道:“我師父這個人向來不按常理辦事,這些年他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和行蹤,像今日這般詭異的事著實做了不少。不過說到底,還是因為信雖是他讓人送來的,但是送信到瑸城來的並非他本人。否則,他定會現身與我相見。”
步清倬早已聽她說過她的師父,早就想能見上一麵,聽她前一句話,本以為人就在瑸城,卻不想後麵來了個反轉,“不管怎麽說,你這位師父也確實是位高人,而且是個耳目通靈的高人,就算見不到你的人,也能確切地把握你的行蹤動向。”
疏離笑了兩聲,與他一道進了門,走到桌旁坐下,看了看信,又看了看步清倬,而後當著他的麵將信拆開。
若說這世上誰最了解她這位性格怪異的師父,疏離絕對算得上一個,既然上官隱毫不隱晦地讓人當著步清倬的麵把信送來,又知道她如今與步清倬之間的關係,便沒有想過要隱瞞他信中內容。
否則,以上官隱的手段,自然有千萬種讓步清倬察覺不了的法子,將信送到疏離手中。
疏離甚至忍不住懷疑,上官隱這是故意的,他是有心讓步清倬看到這封信。
這麽想著,她將信上的內容迅速瀏覽了一遍,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神色隨之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末了,她皺著眉輕疑一聲:“南璽國?”
步清倬正在沏茶的動作驟然一滯,抬頭看了疏離一眼,最終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信上,“你說什麽?”
疏離抬眼看著他問道:“你聽說過這個國家嗎?”
步清倬沒有立刻回答她,點了點頭,反問道:“你怎麽會突然提到南璽國?”
“信裏提到的,可是……”她思索一番,搖搖頭,“我來這裏不久,就連丘梁的那些曆史往事也都是聽你所說,這個南璽國……在哪兒?我好像沒聽說過。”
步清倬俊眉蹙了蹙,端起杯盞在指間微微晃動,目光低垂,若有所思,“你自然沒有聽說過,南璽國早在百年前就已經從丘梁消失了。”
“消失?”疏離有些驚訝,“你的意思是,國滅?”
步清倬搖搖頭,“倒也不能說是國滅,應該算是……”他眯起眼睛想了想,“算是為了百姓與家國利益,舍棄小我,保全大義。”
聽他這語氣,再看他這神色,疏離便知自己心中所料沒錯了,師父這麽做果然是另有用意,他在信中並未詳說南璽國的情況,看來是早就知道,身邊有現成的人知道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