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嗜血昭帝

  話音未落,隻聽身後的人道了聲“小心”,然而等他聽到這一聲“小心”時,司攸手中的碟子已經狠狠砸在他的頭上,碟子碎了一地,他除了有一絲的疼痛,竟是沒有受一丁點的傷。


  見狀,司攸的臉色不由更加蒼白,連忙扶著桌案往別的地方退去。


  “想殺我?哼哼……”那人抹了一把自己的頭,臉上的笑意退去,啐了口唾沫,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罷,他跳上桌案,一腳將那些飯菜掃落,撲上前抓住了拚命向後退的司攸,將她拉到自己麵前,“你準備往哪兒逃?”


  “你們好大的膽子!”司攸朝著房門看了一眼,“這裏可是乾國帝都,四處都是巡邏的侍衛,府中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外麵的人定會有所察覺……”


  “哈哈……這就不勞你費心了,你盡管放心便是,你這府外的守衛早就已經被我們的人接手了,就算府內鬧破了天,外麵也不會有人知道的,你就認命吧!”


  說罷,他一彎腰將司攸打橫抱起,大步朝著裏屋走去。


  司攸用盡全力想要掙紮,奈何藥性已經開始發作,她渾身幾乎一點力氣都使不出,腦子裏一片混沌,連眼前之人的麵容都看得不是很清楚。


  直到,她清楚地感覺到有一雙手抓住了她的衣襟,用力扯開,那清脆的“嘶啦”聲,像是一記驚雷在頭頂驟然響起。


  司攸咬著嘴唇的力道下意識地加重,一陣血腥味兒頃刻間湧入喉間,整個人也稍稍清醒了些。


  “放手……”司攸用力揮開襲來的那雙手,掙紮間一把拔下了發間的發簪,對著那人伸過來的手狠狠紮了過去。


  隻聽那人輕呼一聲,本能地收回手去,掌心裏多出一個血窟窿,司攸手中的發簪一頭正滴著血。


  “你……”這一下徹底惹怒了這個男人,罵道:“賤女人,死到臨頭還不安分,老子弄死你!”


  說罷,起身便要再撲過來。


  “不用你動手!”司攸趁著他方才起身檢查自己的手時,用盡最後的力氣挪到了床頭一角,握緊發簪抵著自己的喉嚨,“你們不就是想要我死嗎?好,我成全你們!”


  話音落,她手中的發簪毫不猶豫地對著自己的喉嚨紮了下去。


  “砰!”門突然被人用力一腳踹開,守在門外的那人一驚,連忙回身望去,剛一回身一柄劍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裏屋的這人聽到外麵的動靜,顧不得司攸,大步往外廳走去。


  緊接著,窗子被人推開,一道玄色身影帶著一股寒氣掠進屋裏,一抬眼便看到倒在床上的司攸。


  她緊緊咬著嘴唇,有一絲血跡從唇齒間溢出來,一隻肩頭受了傷,另一隻手握著一支發簪抵住脖子,脖子裏有一道血痕,血染白衣。


  “司攸……”看著她這般無助而又狼狽的模樣,寧馳脩隻覺心裏像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上前輕輕喊了一聲,伸手想要將她扶起來。


  “你放手……”司攸眼神迷離,意識有些不清楚,感覺到有人碰她,饒是她已經沒了力氣,卻還是本能地掙開寧馳脩的手,用發簪往喉嚨紮去。


  寧馳脩頓時明白她脖子裏的傷是如何而來,朝著外廳瞥了一眼,那一瞬間眼底湧上來的殺意幾乎能將人撕裂。


  用力握了握拳,他抓住司攸的手腕,奪下發簪,而後伸手拉過被子將她嚴嚴實實地包裹住,邊往外廳走去邊喊道:“靈淺。”


  “君上。”靈淺立刻應聲而入,看到床上的司攸,驟然一愣,正要與寧馳脩說什麽,寧馳脩便奪過她手中的劍追了出去,隻留下一句:“照顧好她。”


  方才進屋來的那兩人其中一人已經死在靈淺劍下,另一人則是因為寧馳脩的這一聲喊,靈淺分神,得空逃了出去。


  卻不想剛一出門就傻了眼,院子裏到處都是司攸府中的守衛,除此之外,方才還占據著優勢守著四麵屋頂的殺手早已經被逼退打亂,分散在四處,而此時此刻守在屋頂上對著他們拉滿弓的是身披銀甲的巡城兵將,不僅如此,外麵似乎還有人在朝著這邊靠近,喊聲一陣接著一陣。


  再一回身,即便隔著無數正廝打在一起的殺手與守衛,那人也看得到站在司攸門外、正緊緊盯著他的寧馳脩,那雙眼睛實在太可怕,似乎那眼睛背後就是一片燃燒著熊熊烈火的地獄。


  那人心底沒由來地生出一絲懼意,本能地想要逃走,顧不得四周到處都是守衛和弓箭手,拚命尋找出口。


  寧馳脩足下一點掠過眾人,追到他身後,屋頂上原本準備放箭的小將一驚,伸頭仔細看了看,確認後麵那個人是昭帝寧馳脩沒錯了,一時間不免有所顧忌,害怕誤傷了寧馳脩,連忙抬手示意停下。


  不同於前麵那人的恐懼與慌張,寧馳脩渾身上下都是冽冽寒氣與殺意,不遠不近地跟在那人身後。


  很快四周眾人便看明白了,寧馳脩這是故意在慢慢折磨這個人,原本準備出手拿下這個人的其他人都了然地收了手,把所有的缺口堵死之後,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終於,那人掙紮了一會兒,不得不麵對早已沒有生路可逃的事實,回過身看著寧馳脩,咬了咬牙,突然厲喝一聲,揮劍刺了過來。


  寧馳脩動作快,身形一晃便避開了他,再回身一腳踹過去,那人便摔了個狗吃屎,緩了口氣,爬起身,再一次撲過來。


  這一次寧馳脩沒有躲,待那人到了近前,突然抬起腳狠狠踢在那人的手腕處,痛得那人悶哼一聲,丟了手中的劍,緊接著又被一腳砸在肩頭,那人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寧馳脩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到他麵前,舉起手中的劍指向他的手,眸色動了動,突然開口問道:“哪隻手?”


  這嗓音猶如是從寒冰地獄裏來的閻羅,冷得不帶一絲感情,聽得那人渾身一顫,驟然抬頭向寧馳脩看來。


  寧馳脩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待看到他左掌掌心裏的血窟窿,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眯起眼睛幽幽道:“原來是這隻手。”


  明明是很平靜的嗓音,明明臉上的表情不見絲毫波動,下一刻,眾人隻覺眼前一道寒光閃過,繼而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那人的一隻手被從手腕處砍下,滾落在地上,斷裂的手腕處頓時鮮血如注。


  四周眾人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不知這人究竟做了什麽,竟然惹得昭帝如此憤怒,親自動手。


  看來那些關於昭帝前一刻微笑、下一刻殺人的傳聞並非虛言,甚至,有人隱隱看到他在將那人的手砍斷的瞬間,嘴角微微揚起,扯出了一絲微笑。


  本以為接下來他會再上前補上一劍,將那人刺死,卻見他一動不動,握著劍立在那人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人,眼神殘冷淡漠。


  他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的血一點一點流出來,直到失血而亡,這才鬆了口氣,轉過身去,緩緩朝著司攸的房間走去,由始至終,多一個字也不曾說過。


  亥時將盡時,府中的一切都已經收拾完畢,院子裏的血跡也進行了反複地清洗,前後不過一個時辰,這裏便又恢複了如初的模樣,似乎什麽都不曾發生過,隻是空氣裏還彌漫著一絲血腥味兒。


  太醫反複地檢查了傷勢,確認沒什麽大礙之後,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乾帝親命他即刻前來,來了之後,又有昭帝守在此處,他這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壓力的,好在司攸大人無礙,他也算是逃過了一劫。


  “君上放心,司攸大人所中之毒並不致命,服了解藥便無大礙,好在她中了毒之後,渾身無力,否則用盡全力一簪紮下去,可就……”


  他搖搖頭歎息一聲,“老臣先去開方抓藥,君上留步。”


  寧馳脩麵無表情地點點頭,看著他走遠了,這才折回屋內,剛走到床邊便看到司攸緩緩睜開了眼睛。


  “君上……”迎上寧馳脩滿是擔憂的眼神,司攸心下驟然一陣酸澀,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能說什麽。


  靈淺識趣地起身,默不作聲地退了下去。


  “你放心,殺手已經盡數拿下,乾帝也特意派了人來看望,眼下你府中的守衛也已經加強,這一次他們折損嚴重,短時間內是不會輕易再出現了。”


  他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平穩淡然,最後卻還是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別擔心,沒事了。”


  聽他這麽一說,司攸心下反倒更難受,鼻子一酸,眼淚從眼角滑落。


  方才,就在方才,她最絕望之時,腦海裏第一個跳出來的人不是別人,竟是這個自己隻有一麵之緣的男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隻是隱隱覺得,這個人能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她以為自己活不了了,為了不讓自己受辱,她不惜自戕,卻在下手的刹那,突然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司攸!

  是了,旁人都隻聽到了那一聲踹門聲,卻忽略了一片混亂間的那一聲厲喝。


  那是他的聲音,是他來了!

  “好好休息,別怕……”寧馳脩在床邊坐下,眯了眯眼睛,輕輕呢喃一聲,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淚。


  司攸狠狠哽咽了一下,緊緊閉上眼睛,隻願一覺醒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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