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密藏室
那人應了一聲，離開之前看了疏離一眼，還不忘特意向她行了一禮，惹得疏離一臉茫然，看著他離開的身影，問步清倬道：“動什麽手？”
步清倬笑道：“陣法能殺死一批人，還會攔住一批人，這些人出不去，必定會想盡法子再另尋出口，而整個聽七樓，沒有陣法圍困的地方，隻有後山。”
“後山……”疏離擰了擰眉，“我好像聽司陵無意中提起過。”
步清倬但笑不語，握住她的手，拉著她不慌不忙地朝著北方走去。
疏離繼續問道：“我沒記錯的話，那位月凝姑娘就是被你罰去守後山了，司陵說，後山極其險惡，常有野獸出沒，去了那裏的人很少有再回來的，所以罰去守後山，與殺了她沒什麽兩樣。隻不過後者幹脆了事，前者卻要飽受驚嚇與恐慌，最後就算沒有死在野獸的口中，也會死在自己長期的焦慮與恐慌之中。”
“司陵什麽時候這麽多話了？”步清倬有些不滿地抿了抿唇。
疏離道：“他難道不是一直都這麽話多嗎？”
步清倬聞言眉峰一挑，覺得這話在理，便又忍不住彎眉笑開。
沒多會兒，兩人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著北方奔去，期間還夾雜著說話聲與驚呼聲，耳邊有人疾掠而過的輕微響動。
疏離側耳聽了會兒，輕聲道：“後麵這隊人身手極好，是你們的人吧。”
步清倬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走了會兒，聽著那些腳步聲漸漸變遠了，疏離不由輕歎一聲，“之前無意中聽到你與夜樓主談話，道是夜樓主此番離開玉辭山，是中了別人的計，玉辭山必然不太平，所以之前在臨水城你說聽七樓出事了，我還以為出了多大的事，沒想到一切全都在你們的掌控之中，你們早就準備好了後手。可是……”
她疑惑地皺皺眉，“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何時闖入聽七樓的，你們聽七樓做的是收集消息、答疑解惑的生意，這麽一來，就不怕消息泄露出去？”
步清倬側身看她，笑得了然，“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疏離一瞪眼，卻還是點了點頭，“這果然是夜樓主的手筆，既然他早已料到他離開之後，聽七樓可能會出事，卻還是毫不猶豫地離開，留了可乘之機給那些人，想必早在臨走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而以你們聽七樓兩位主子這種詭譎的行事作風，斷不可能將那麽重要的東西放在觸手可及之處……”
驀地，她腳步一滯，像是想到了什麽，愕然地看了看步清倬，疑聲道：“難道是……後山？”
聞言，步清倬朗聲大笑，握著疏離的手越來越緊，突然一把攬過疏離在懷，足下一點，輕掠而去。
再停下時，依稀可見後山有火光閃爍，兩人快步上前，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喊道：“公子！”
抬頭一看，司陵一臉興奮地衝了過來，看到步清倬安然無恙，不由咧嘴笑得歡快，再看看他手中拉著的疏離，先是一愣，繼而了然地笑了笑，“疏離，你也回來啦！”
說著就要上前去拉疏離，卻被步清倬伸手攔住，問道：“人呢？”
“都已經拿下了。”他說著回身伸手指了指一處山室，“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不必了。”步清倬搖搖頭，“樓主一會兒就會過來，把他們交給樓主就好。”
說罷，他領著疏離走到那道高聳的銅門前，從腰間取出腰佩，將那佩玉放入了銅門上空缺的那一處，隻見銅門輕輕晃了晃，緩緩打開。
“走。”步清倬領著疏離走進去，進門之後將兩側凸起的龍頭按下去，打開的銅門便又沉沉合上。
這是一間寬敞高大的密室，看起來有些像是書房，還有休息的軟榻，茶水被褥一應俱全，室內不冷不熱，也不憋悶，應該有通風口的存在。
不過，不等疏離找到通風口，就看到步清倬走到案前倒了一杯茶水，而後走到光滑的石壁旁，將杯中的茶水潑了過去，沒多會兒，那光滑完好的石壁上便顯現出一幅畫來。
疏離瞪了瞪眼，“這幅畫也是機關？”
“不是。”步清倬搖頭一笑，“我隻是想給你看看這幅畫。”
聞言，疏離不由睇了他一眼，而後便看著他抬手在石壁上輕輕敲了敲，很快，便聽“轟隆”一聲響，軟榻旁邊的石壁上打開一道門，疏離不由長吐一口氣，與步清倬一道緩步入內。
入眼是一間足有六七丈高的山室，兩側是一片高聳的書架，下麵往裏一點的地方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十餘張書案，每張書案前都坐著一個人，正在低頭寫著什麽，對麵還站著一人，待坐著的那人將東西寫好之後，交給他，他便拿著字條走到正對麵迎著門的那片牆上的木架下，按照上麵捆縛的繩子顏色與繞圈的多少，放到它應該去的地方。
“公子。”見到步清倬，眾人微微行了一禮，見步清倬點點頭，便又開始各忙各的。
疏離看到一名年約十五歲的少年站在木架前看了會兒，似乎在數自己手中的字條應該放到何處，隻見他一層一層數上去，目光落在最頂層的木盒上，疏離大致算了一下，距離地麵足有三丈餘，不由好奇這少年打算如何將東西放進去。
正想著，卻見那少年驟然騰空而起，一手抽開木盒，一手將字條放了進去，又緩緩落下，動作輕盈無比，而後便又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重新回到自己的書案前。
步清倬側身看了看疏離，看著她臉上的愕然表情，不由彎眉一笑，終於開口道：“這裏便是聽七樓的密藏室，是世人最想得到的東西之一，當然，也是有些人最想毀掉的地方。”
疏離太息一聲，“你為何要帶我來這裏？我本以為，你是要帶我去見那些被困在後山的刺客。”
“我隻是覺得，以你我之間的關係，這裏你應該來看看。”
“我倒覺得我不應該來，免得日後你們這裏出了什麽狀況，疑點都集中在我身上。”
步清倬聞言，不由皺了皺眉，湊近疏離身邊，“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疏離撲哧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就我看來，世人別說想要毀了這密藏室了，便是連聽七樓前院他們都闖不進的，這一次若不是你們想要抓住暗中對付你們的人，那些人又怎麽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混進聽七樓？隻可惜，這聽七樓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來得容易，走的時候可就難了。”
說著，她又抬頭看了看，拉住步清倬的衣袖，道：“走吧，比起這些看不得摸不得的消息，我更想知道一直在暗中對付你們、甚至有能耐把奸細安插入紅綃坊的人，究竟是誰。”
聽她這麽一說，步清倬便也不停留，與她一道快步走出密藏室，待兩人趕到正關著那些假扮成聽七樓弟子的山室時，夜辭與夜絳等人已經在那兒了。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室內躺了一地的屍體，僅剩下的幾個活口都已經被聽七樓弟子控製起來，嘴裏塞著布條之類的東西，正在嗚嗚呀呀地嚷嚷著什麽。
“這是……”疏離指了指，“口中藏毒了嗎？”
夜絳搖搖頭，“檢查過了，沒有，不過他們可能會咬舌自盡……”
“嗬嗬……”話未說完，疏離便輕笑一聲，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問道：“這些都是咬舌自盡而死的嗎？”
夜絳不明所以，卻還是乖乖答道：“不是，他們是自殺……”
“那就把他們身上的兵刃都取下來，把人綁起來，捆住手腳便可，嘴巴不用堵著，就算他們咬斷舌頭，也不會立刻就死掉，找個經驗豐富的大夫來這守著，一旦有人咬舌，便立刻救治，十個人怎麽著也能救回來九個半，隻不過，活下來之後，可就比死了更痛苦了。”
她說著微微聳了聳肩，目光從那幾人身上一一掃過，那微冷的目光看得幾人渾身一陣發冷，眼底露出一絲駭然。
身後的司陵和夜絳偷偷相視一眼，撇撇嘴，似乎沒想到平日裏與他們有說有笑的小丫頭竟能想出這樣的主意來，忍不住覺得舌頭一陣隱隱作痛。
倒是步清倬與夜辭始終麵色不變，兩人相視一眼，而後步清倬吩咐道：“來人，把樓裏最好的大夫都請來，讓他們帶上藥箱。”
頓了頓，又對那些押著人的聽七樓弟子道：“等會大夫來了，你們就按照阿離方才所說的去做，記住，把他們所有人都綁在一起，讓他們能夠看著彼此，我倒是想看看最後他們是不是會全都咬斷舌頭，卻都還活著。”
“是！”眾人齊聲應道。
步清倬又看了看夜辭和疏離，淡淡道：“先讓他們自己談談心，想一想該怎麽做，今天夜已深，明日再來。”
夜辭頷首，冷冷掃了那些人一眼，轉身走出兩步，突然又停下道：“告訴大夫，救不活也無妨，我聽七樓也不是第一次讓死人自己開口說話，說出自己的身份，若是有誰實在不想活著，也不必勉強。”
說罷，大步離去。
疏離與步清倬走在後麵，看著夜辭的背影，疏離感歎一聲，樓主果然是樓主，那股可以殺人的氣勢不是誰都能壓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