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木曜白欽
身後,正在與丞相府的守衛交手的黑衣人聽得這一聲“阿離”,驟然一驚,朝著步清倬和疏離的背影看來,似乎發現了什麽,狠狠皺了皺眉,“是他們!”
一個不慎,手臂上又被劃了一道傷口,她眸色一沉,眼底閃過一抹殺意,揮劍朝著那些守衛刺去。
祁曄的第二掌已經緊跟著襲來,疏離抓緊步清倬的衣袖,搖搖頭道:“你不能出手,不能讓別人發現你的身份,我沒關係,沒有人認得我……”
步清倬冷冷一笑,停下站穩,一隻手抓住疏離,另一隻手五指微曲,掌心裏有一股寒澈之氣驟然騰起。疏離感覺自己的四周漸漸升起一道屏障將她和步清倬護住,那是一股正在不停環繞著滾動的風流,看似無形,卻能將外麵的一切都擋住。
就在祁曄一掌襲到近前之時,步清倬一掌揮出,雙掌相對,勢均力敵。
疏離感覺到周遭的氣勢正在一點一點變得由重到輕,由急到緩,她突然認出了這一招,她曾經見步清倬用過,而且當時被人認了出來,而步清倬第一次當著她的麵下令殺了所有的殺手,便是因為他們認出了他的招式。
想到這裏,她心底有些著急,側身看了看步清倬,雖然看不到他的臉,可是她能感受得到他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師父早就跟她說過,祁曄內息深厚,功法高深,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與他交手。當時她不明白上官隱的擔憂是為何,今日看來,他所言果真不假。
來不及多想,她指尖寒光一閃,夾出兩枚銀針紮在自己手腕處的穴道上,繼而接連兩把銀針撒出,這一次不是隨便玩玩而已,兩把銀針她都用了至少八成的功力,所以這一次銀針剛一出,祁曄便敏銳地察覺到了那股隨銀針而來的淩寒氣勢。
想要避開這些銀針,他就必須收掌,否則就算他身形再快,也不可能一瞬間避開這麽多的銀針,加之這些銀針所帶的氣勢太過強盛,一旦打在身上,他必會受傷,這個小丫頭是在拚盡全力逼著他收手。
迅速思考一番,他終究還收了手,躍身掠到一旁,避開了所有銀針,再抬眼看去,那兩人已經縱身掠去,速度奇快,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一旁的樹幹上閃閃發光的銀針,祁曄的神情有些凝重,沉思片刻,他又朝著步清倬兩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呢喃道:“無量心法……無量……這世間竟然還有人能使出這無量心法,如此看來,他……真的沒死。”
一想到那個人,他不禁有片刻的晃神,耳邊似乎又響起那個孩子幼時經常喊他的聲音——白家小叔叔。
如今他依舊還是那個白家的小叔叔,可是故人卻已不再。
再回身看去,攔截另外一個黑衣人的守衛死傷一片,而那個黑衣人也消失不見,見祁曄回來,所有人都慌慌忙忙俯身行禮。
“追!”祁曄沒有多餘的話語,隻是冷冷命令了一聲,剩下的那些守衛連忙順著方才那人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然而,人明明就是從這邊逃出去的,一行人追出來之後,兵分三路包抄過來,到了路口會合,卻沒有看到任何一人,再往前去便要到街上去了。
正疑惑之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循聲望去,隻見一輛精致寬敞的馬車朝著這邊駛來,馬車上的人似乎並不急著趕路,所以馬車走得極慢,眾守衛相視一眼,點點頭,待馬車走近了,便上前將馬車攔了下來。
“車上什麽人?”
“大膽!”馬車裏探出一顆腦袋看了看,撩起門簾走出來,掃了眾人一眼,“平鸞公主的車駕也敢攔,你們是什麽人?”
“平鸞公主?”領頭那人愣了愣,“可是……晏國平鸞公主?”
小丫頭瞪了他一眼,掏出一枚令牌,“丘梁還有幾個平鸞公主?”
眾人一驚,連忙俯身行禮,為首那人道:“我等是丞相府守衛,方才丞相府進了刺客,我等奉命捉拿刺客,不慎驚擾了公主車駕,還望公主恕罪。”
“咳咳……”馬車裏傳出一陣輕咳聲,隨後伸出一隻手擺擺手,“無妨,你們也是職責所在,隻是沒想到,在帝都城內,竟然還有人敢到丞相府行刺,著實膽大妄為,咳咳……”
對於平鸞公主霍晏綏體弱一事眾人皆知,聽她這咳聲一聲趕著一聲,這幫守衛有些心慌,生怕在他們攔下馬車的這段時間會出什麽事,紛紛讓到一旁。
“這世上總有那麽一兩個不怕死的人,隻是莫要驚擾了公主才好,小的就不耽擱公主回去休息了,這便派人護送公主回去。”
“不敢有勞大人,本宮隨行帶了侍衛,往前麵去便是街市,想這些人應該還不敢在街市上對本宮下手。再說,本宮與他們無冤無仇,他們也沒必要對本宮動手,諸位大人還是盡快去捉拿刺客吧,刺客一日不拿下,帝都城便一日不安寧。”
幾人方才也就是隨意客氣一番,見霍晏綏拒絕,便也不糾纏,目送著馬車漸漸駛向了街市,便又立刻散開,朝著其他地方追了過去。
馬車上的小丫頭撩起後窗的簾子看了會兒,確認沒有人跟上來,這才鬆了口氣,繼而連忙扶住身邊身形搖晃的那人,擔憂道:“少主,您堅持會兒,我們馬上就回去了……”
疏離再有知覺時,正躺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看,步清倬正凝眉守在一旁,馬車也正在不緊不慢地走著,聽到她醒來的動靜,步清倬神色一喜,“醒了?”
“嘶……”疏離本想撐著雙臂坐起身來,卻不想雙掌剛一撐開,便覺左掌掌心裏一陣刺痛,抬起手一看,左掌心已然被包紮了起來,掌心裏火辣辣地疼。
“你先別動。”步清倬起身將她扶著坐起來,擰開水壺讓她喝了口水,又抓住她的右手號了號她的脈象,良久,他鬆了口氣,“還好,沒事了。”
疏離輕嗬一聲,“聽你說的好像我有事一樣。”
“差一點。”步清倬替她撩了撩頭發,“昨晚你與祁曄交手的第一掌,他掌心帶毒,你中了毒,多虧你以前服過解毒的藥,昨晚又及時自己封住了穴道,這才將毒性壓在了掌間,最好最快的辦法就是劃開掌心將毒血放出來。”
他說著皺了皺眉,沉著臉色道:“原本,那一掌應該是我接下的。”
疏離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終於明白這掌心的傷是從何而來,她連連搖頭,“那可別,如果真的是你受了傷,我們不一定能從祁曄手中逃出來,我們應該慶幸,多虧中毒的人是我……”
“阿離。”步清倬臉色不大好,回想起近來與疏離一起遇險時的情況,幾乎每一次疏離都會下意識地衝在他前麵,將危險都攬到自己身上,雖然最終挽救了局勢的人是他,可是為他贏來這一份時機的人卻是疏離,“答應我,今後若再遇到這種情況,不要再往前衝。”
疏離猶豫了半晌,終是在他有些凝重的目光中點了點頭,“你方才說,昨晚?”
步清倬輕歎一聲,“昨晚剛離開丞相府,你就毒發昏了過去,昏迷之前還在念叨著什麽木曜。”
提及木曜,疏離臉色一沉,驟然想起了一些事,她撩起窗簾看了看外麵,見這裏是郊外,馬車正行駛在寬敞的官道上,便放了心,壓低聲音對步清倬道:“對,木曜,我知道木曜是誰了。”
步清倬麵上笑意一收,“誰?”
“一個你我都認識,但卻萬萬想不到的人,這個人就在璽涼城。”
步清倬眉心微蹙,思忖片刻,沉聲道:“白欽?”
疏離沉沉點點頭。
“你怎麽知道?”
疏離抖了抖眉,“其實昨晚祁曄打出冰珠,屋頂上掉了個人下去之後,祁曄應該是以為就隻有那一個人,而後外麵就打了起來,一片鬧嘈嘈的,我實在好奇那個黑衣人究竟是誰,索性就上了屋頂偷偷看了一眼。沒想到那個黑衣人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趁著吵鬧,跟祁曄又說了兩件事,其中一件便是木曜的身份。他告訴祁曄木曜就是他身邊的白欽,隻不過這件事可能連白欽自己都不知道,但是祁曄應該知道。”
“為何?”
“這便是第二件事,也是你之前提到過的鎮魂玉,那黑衣人說,在七曜轉世覺醒之前,鎮魂玉並不是玉,而是化作胎記印附在身上,日曜是太陽,月曜是彎月,金木水火土則是各自的字形圖樣。黑衣人說,祁曄應該知道,白欽的背上有一塊木字形的胎記,祁曄當時並沒有否認。”
疏離說著皺眉想了想,“祁曄和白欽是堂兄弟,自幼在一個府邸中長大,而且白欽打小就與祁曄親近,祁曄肯定知道白欽背後的那塊胎記,也就是說,白欽真的是木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