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陸家被屠

  “那你要聽什麽?”


  “我是要……”疏離想了想,才發現她自己也有些說不清自己想聽什麽,便招招手示意顧無風靠近,“這樣吧,我問你,我……好看嗎?”


  “就算不是天下絕色,也是傾國傾城,咱們贏在氣質。”


  疏離白了他一眼,手托著腮想了會兒:“那……我聰明嗎?”


  “跟狐狸比的話,你比狐狸更狡猾。”


  “我身手厲害嗎?”


  “上官門主閉關三年精心授教,幾乎將畢生所學都傳於你,你說厲不厲害?”


  “是我問你。”疏離抬手要打,嚇得他連忙縮回去,頓了頓又問道:“你覺得我自私嗎?”


  顧無風有些遲疑,想了一會兒,見疏離一臉認真,便點點頭,“嗯。”


  “冷漠無情?”


  “嗯。”


  “凶狠殘忍?”


  “呃……嗯。”


  “狡猾奸詐?”


  “嗯。”


  “見利忘義、虛偽貪婪?”


  顧無風突然不作聲了,沉默了好一會兒,他長長歎息一聲,“疏離,你今天怎麽了?你以前從來不會在意這些的。就算是剛才說的那些,也許在旁人看來,你確實有些自私冷漠,可是我明白,門主也明白,你本不是這樣的人,你隻是為了自保而已。”


  疏離笑得有些苦澀,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這些天太閑了,以往還有盛家的事一直支撐著我,讓我心中有所牽念,如今大仇已報,無所事事,難免會多想。”


  “你說謊。”顧無風難得露出這般認真嚴肅的表情,一瞬不瞬地盯著疏離,“是因為步清倬?”


  疏離不自然地挑了挑眉,輕嗬一聲,“與他何幹……”


  “我知道,他就是你那個你找了三年的救命恩人,我還知道,這三年支撐你堅持下來的,除了報仇,便是報恩,而步清倬對你來說不僅僅是救命恩人那麽簡單,你對他始終都有一種莫名的掛念,所以你……”


  “是。”疏離突然放下杯盞,抬頭幹脆應道。


  顧無風反倒一愣,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可是麵對疏離這般神情,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可那又如何?我遲早會離開。”


  “那你現在所做的這一切……”


  “沒聽說過嗎?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顧無風眨巴著眼睛想了會兒,“所以,你是想要隨心而行?”


  “不好嗎?”


  “好!”顧無風一拍掌,滿了兩杯酒,舉杯朝疏離示意,“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不知道將來會怎樣,那就先且不去想,隻管想清楚眼下想要什麽、想做什麽,就算到頭來一無所有,也不至於會懊悔遺憾。”


  說罷,他仰頭一飲而盡,而後又繼續滿杯。


  疏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方才一番話不單單是說給她聽的,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無風,你沒事吧?”


  顧無風雖然搖著頭,臉上的表情卻是在說“我有事”,本想故作一番深沉,最後卻實在受不了疏離眼神的拷問,輕歎一聲,垂首道:“我是想到了陸家的事。”


  提起陸家,疏離倒是來了興致,正色道:“你信中說,陸家一夜之間被滅滿門,是怎麽回事?”


  顧無風放下杯盞,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當時查出陸通銘曾與江無緣會麵,我們都在猜測陸通銘會不會就是那個在背後指使他們行刺聽七樓的人。為此,我特意從九因趕到璽涼城,一路馬不停蹄,就是想要親自弄清楚其中原委。可是沒想到,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就在我到達璽涼城當晚,陸家就遇了難……”


  同樣是九月的天氣,璽涼城的人早早就穿上了禦寒的棉衣,顧無風那日趕到顧宅,天色已暗,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年初備下的錦袍找出來換上,而後直奔著陸府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剛剛過了戌時,本該是家中最熱鬧的時候,陸府內卻一片沉寂,門外連個守門的守衛都沒見著,最重要的是,剛剛到了院牆外,顧無風便聞見一股熟悉而又濃鬱的血腥味兒。


  略一沉吟,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驟變,尋了個黑暗僻靜的地方,提氣輕輕一躍翻過院牆,進了院子裏,剛剛落下,就被眼前的情形驚住。


  從大門口到正廳門口,橫七豎八地躺著十餘具屍體,所有人都是一刀斃命。


  顧無風找了一圈,發現這些人幾乎都是下人裝扮,便又衝進正廳,廳內隻有一句丫鬟屍體,顯然其他人並不在此。


  想了想,他穿過前廳,往正院走去,不出他所料,飯廳裏的飯桌旁整整齊齊地躺著八具屍體,其中有四人是家主人裝扮,四人是下人,血還是熱乎的,也就是說,人剛被殺不久。


  顧無風頭有些大,沒想到他們剛剛查到陸家,陸家就出了事,顯然是有人在阻止他或者其他人順著陸家這條線索查下去。


  咬了咬牙,他迅速將陸家裏裏外外都找了一圈,最終確認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凶手殺人的手法很幹脆,也很熟練,一看便是是經過訓練的殺手,而且不會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同時動手,否則,定會傳出驚叫聲。


  凶手這是在為自己製造逃走的時機!

  看著這麽多屍體呈於眼前,縱然這些人與他非親非故,顧無風心底還是忍不住湧上一股怒意,若是他再稍微來早一些,若是他沒有先回顧宅換衣服,是不是能有機會救下他們?哪怕,隻能救下一個人也好!


  深吸一口氣,他四下裏看了看,尋來一些布料衣物堆放在院子裏一處空地上,將燈油倒上去,提起一隻燈籠在一旁站了會兒,而後將手中的燈籠丟了上去,又走到大門旁從裏麵將門拉開一半,就在門外的驚呼聲響起之時,他提氣越過屋頂,縱身掠去。


  坐在街邊的酒館裏,他一邊喝酒一邊在心裏默默算著時辰,估摸著差不多到時間了,便抬頭向外麵望去,果真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靠近,不多會兒便看到一隊金甲侍衛從外麵的街上跑過,朝著陸府的方向去了。


  不到半個時辰,陸府慘遭滅門的消息便在城內傳開了,金甲衛第一時間趕到,一刻鍾之後,梁平衛也跟著趕到,最後就連三大營之一的夜騎營也來了。


  迅速地勘察了現場之後,夜騎營統領薛戎當即下令夜騎營出城搜捕,金甲衛與梁平衛便暫且負責城內的搜捕,搜捕令發出去的同時,薛戎還不忘向祁曄請了封鎖城門的手令。


  總體而言,此事處理得還算迅速有序,畢竟陸通銘是朝中要臣。,然,盡管如此,三營六衛在城裏城外搜查了一整夜,卻沒有發現絲毫線索。


  陸家被滅第二天,府外擁堵了很多百姓,眾人聽聞白家的小神醫白欽親自出麵查驗屍體,紛紛前來觀望,將陸府外圍堵得水泄不通。


  顧無風混在人群之中,試圖尋找可疑之人,擠了一早上,一無所獲。


  那殺了人的凶手就像是突然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


  就在眾人你推我搡地不停往裏麵擠的時候,突然隻聽得一聲厲喝:“讓開——”


  眾人回身望去,隻見兩名身披金甲的金甲衛一左一右地走在一名年輕女子前麵,中間隔著半丈遠的距離,仔細一看,那女子身後也有兩人,也是一左一右地護著。


  見人群依舊擁堵不讓,四人全都麵露凶色,腰間寬刀“唰唰”出鞘,眾人一驚,這才慌忙讓開,四人便這般前後左右地將那女子護著進了門內。


  站在門旁的顧無風定定看著那女子,她看起來跟疏離差不多年紀,著了一襲水青色勁裝,看起來利落大方,隻是那臉色有些蒼白,雙眼通紅,滿臉焦急慌亂之色,腳步也有些淩亂,緊緊抓著身上的包袱,趔趔趄趄地往裏走,進門之後便直奔著正廳而去。


  許是跑得有些急了,沒能顧得上迎麵走來的人,她險些撞在一襲白袍的白欽身上。白欽抬頭看了她一眼,又與一旁的薛戎耳語了幾句,隻見薛戎點點頭,領著兩隊侍衛朝著門口走來。


  在打傷了幾個鬧事之徒、又綁了幾個潑皮無賴之後,堵在門口的圍觀之人終於散去,顧無風沒有走遠,退到附近的一處麵攤上,要了一碗麵,不緊不慢地吃著。


  “掌櫃的。”他吃了一口麵,故作隨意地問道:“方才進去的那是什麽人啊?竟然能讓金甲衛給她開路,麵子不小。”


  “唉……”那掌櫃聞言,不由輕歎一聲,見這會兒吃麵的人不多,便挨著顧無風身邊坐了下來,“那個丫頭啊,認識她的人很少,主要是因為她常年不在京中,每年也就逢年過節才會回來看看,客官不認識她也不奇怪,我能認識她也是因為我這小店在此,她曾經來我這兒吃過麵。”


  “哦?那她到底是誰?”


  “陸大人的小女兒,叫什麽名字我也不知道,隻是聽陸夫人喊她‘歡兒’。”


  “女兒?”顧無風著實吃了一驚,“陸大人不是隻有兩個兒子嗎?”


  “那是眾人皆知的,其實他還有個女兒,隻不過聽說這個孩子自幼身體就很弱,險些沒救下來,後來遇上了一位什麽道姑,說是這個丫頭得養在外麵,避患。陸大人雖然舍不得女兒,可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丟了性命,便應了那道姑之意,將孩子交給道姑撫養長大。後來孩子不僅健健康康長大了,還練了一身好武藝,聽說過了這個年頭就十八了,陸大人早半年前就開始給她張羅婚事,誰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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