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總兵被殺
風先生愣了一下,旋即又低頭笑開,眼底閃過一抹狡黠之色,抬頭一臉諂媚地看著疏離,“我麽?我是你的人。”
疏離聞言,沒好氣地睇了他一眼,伸手扯下他腰間的酒囊,打開搖了搖,發現酒囊已空,便又丟還給了他。
“罷了,旁人的事我們管不了,還是先管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吧,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了?那個所謂的凶手是怎麽回事?白欽那邊情況如何?他可有透露,打算何時回京?”
風先生拿著酒囊站起身,朝著四周看了一眼,低聲道:“到裏麵去說。”
疏離瞥了一眼他率先走進去的身影,撇了撇嘴,起身快步跟了進去。
剛坐下,風先生便一臉嚴肅道:“趁著這兩天白欽在忙別的事情,我派人買通了看守屍體的衙役,仔細查過了那個死在牢裏的凶手屍體,結果正如你所料,那個人是易容的,不過並非是簡單的人皮麵具易容,而是易筋錯穴。這種方法雖然輕易不會被識破,可是麻煩也很多,撇開其他不說,單就不可逆轉這一點,就足以讓很多人望而退卻。”
“不可逆轉?”
“嗯,變成了什麽樣,就是什麽樣,甚至時間一久,人臉還會變得僵硬癱瘓。”
疏離下意識地嘀咕一句:“難道這就是早期的整容?”
風先生沒聽清她的話,繼續解釋道:“用這種方式易容,人要承受極大的痛苦,尋常人根本挺不過來。”
“可查出這人是誰?為何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做這種事?”
風先生搖搖頭,“因為他的容貌已經改變了,根本變不回去,所以無從得知他的真實身份。不過就算這一次他沒有死在總兵府的牢房裏,也熬不過多少時日了。”
他說著撇撇嘴,麵露惋惜之色,“他身染重疾,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無醫。所以我猜他應該是個與盛家有仇,又或者一直記恨盛家的人,明知自己命不久矣,得知白欽在找盛家命案的凶手,便故意去頂罪。”
疏離神色沉重,臉上不見絲毫喜悅與輕鬆之色,垂首笑得沉斂,“這麽說,他是為我而死。”
風先生一愣,忙道:“你也不要這麽想,他不僅僅是為了你,也是為了九因的百姓,為了那些無辜枉死在盛家手中的人。”
“你不用安慰我,究竟是怎樣,我心裏有數。”疏離搖了搖頭,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他們可說要如何處理他的屍體?”
“聽裏麵的人說,白欽是交代了讓尋個安靜的地方好生安葬了,可那畢竟是殺害盛家五口的凶手,根本沒有人願意做這出力不討好的事兒,如今屍體已經在停屍房那邊放了幾天了,也沒有人動,估摸著再這麽放下去,到最後肯定是隨便尋個角落扔了。”
聞言,疏離眸色驟然一淩,霍地抬頭向風先生看來,風先生忙又道:“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下去了,會盡快把屍體弄出來,好生安葬。”
疏離便不再多說什麽,起身朝著裏屋走去,走到珠簾那裏伸手剛剛撩起簾子又突然停了下來,回過身問風先生,“你方才說,白欽最近在忙別的事,他在忙什麽?”
“盛家後院林子裏的那些冤魂。”風先生麵露正色,“他派人悄悄地將那些被丟在後院的屍骨都挖了出來,若是完整的便單獨放著,若是找不到完整的便合起來放入一個大棺槨,傍晚的時候已經全都殮葬。我親自跟過去看了,處理得倒是很妥當,也很正式,還給立了碑,隻是墓碑上並未留下字跡。我離開的時候,他正在拜祭那些新入葬的棺槨。我是真的沒想到,一個跟在祁曄身邊的人,竟然能有這份心。”
“也許因為他是醫家,多少還保留了一份醫者仁心。”疏離抿了抿唇,“不管怎樣,他能有這份心,將那些被隨意丟棄的屍骨都好生安葬,讓他們入土為安,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不過,越是這樣,你們越要小心這個人,此人雖看似心性平淡,卻一點也不簡單,決不能輕視。”
風先生重重點頭,“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好在現在盛家的事已了,那些屍骨也已經入葬,他應該不會停留太久。”想到這裏,疏離又稍稍鬆了口氣,她實在不喜歡這個人的存在所帶來的那種無形的壓迫感。
但願真能如她所想,白欽解決了這些事情之後,能速速離去。
夜半,聽七樓裏的更聲入耳,清晰無比。
幾經輾轉,步清倬終究還是起了身,著了一襲玄色的裏衣站在窗子口,任憑寒風陣陣吹入屋內,他卻沒有絲毫伸手將窗戶關上的意思,甚至連抬一下手都不願。
腦海裏不停回放著昨天黎明時分被巡邏的兄弟救回來的聽七樓弟子,他明明記得這些人是追著蕭遙瑾去了,本以為憑他們的能耐,要對付蕭遙瑾一行人綽綽有餘,卻沒想到八人隻回來了一人,而且還是命懸一線。
最重要的是,那人被救回來之後,因為重傷,已然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步清倬,似乎有什麽要緊的事要告訴他。
霍地睜開眼睛,他朝著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好聽到門外那人敲了敲門,喊了聲“公子”,步清倬沉聲應道:“何事?”
那人遲疑了一下,輕聲道:“人醒了。”
步清倬幾乎沒有片刻的多想,快步出了門,隨著那人一道走去,卻不料等他趕到,那人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所幸司陵早來了一步,將事情的經過大概問了一遍,此時連忙一五一十地轉告於步清倬:“是玲瓏閣少主雲綏。”
步清倬冷峻眉峰皺起,略一沉吟,“看來他已經收到屍體了。”
司陵點點頭,“雲綏對此事很是不滿,當然,對於那天救我們的疏離就更加怨恨。他說了,無論如何都要將疏離找出來,看樣子,怕是不會輕易放過疏離。他還說,既然玲瓏閣的人找不到疏離,那就想辦法讓所有人幫忙一起找疏離,屬下想了想,這個雲綏莫不是又要耍什麽花樣,對付疏離?”
步清倬斜著眼睛瞥了他一眼,“想辦法讓所有人一起幫忙找?”
“沒錯,而且他相中的人是白欽。”
“玲瓏閣的人打算讓白欽幫忙找人?”
這句話聽來就是個笑話,步清倬卻笑不出來,身為玲瓏閣少主,雲綏向來說一不二,他既然這麽說了,必然是心中已經有計策,不知他打算如何對付疏離。
司陵的臉色有些擔憂,跟在步清倬身後一起走出房間,步伐徐緩地走在清冷的院子裏。
“屬下知道,疏離與公子置氣,誤會了公子,公子心中正惱著。可是她會這麽生氣,也是因為很多事情公子都沒有與她解釋清楚,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相信以她的脾氣,定會感激公子。再說了,那天晚上她確實是因為出手救我們,才會得罪玲瓏閣和修羅殿,如今明知道有人要對付她,我們總不能坐視不理吧?”
步清倬的腳步一停,側身瞥了他一眼,冷冷問道:“我有說過要坐視不理?”
司陵連忙搖頭,“那倒沒有,可是我總覺得公子你……”正說著,瞥見步清倬一臉冷漠的表情,他立刻收聲,用力搖著頭。
步清倬臉色不大好,雖然嘴上不說,眼底卻有難掩的擔憂之色,略一沉吟,繼續向前走去,邊走邊問道:“找到人了嗎?”
司陵幹笑了兩聲,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那個,疏離剛剛離開那天,樓主就派夜絳跟上去了,結果……”
步清倬腳步又是一頓,看著司陵的眼神真的帶了幾分冷意,“樓主派夜絳去跟了疏離?”
司陵忙擺手道:“樓主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見公子對她還算在意,所以想要摸清楚她的底細,可是夜絳根本沒能跟得上她,隻是見她進了城,剛一進城就把人跟丟了……”
聞言,步清倬哼哼冷笑一聲,那表情說不出是傲慢還是得意,“嗬嗬……疏離身手如何,你我心裏不清楚嗎?”
司陵連連點頭,“屬下現在擔心的是玲瓏閣那邊,這個雲綏向來陰險狡詐,如今他在暗處,若他真使什麽陰招,疏離定難阻擋。”
這句話雖然聽起來沒什麽用,但是卻提醒了步清倬,沉吟半晌,他吩咐司陵道:“明天一早,讓唐立來見我。”
九月初十,一大早,天色剛剛亮起,屋頂上、草叢上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一眼望去,銀裝素裹。
一輛馬車停在九因城北門外,當初隨行而來的京衛分成兩列守在兩邊,跟在白欽身邊的侍衛正守在馬車外,來回踱著步,時不時地朝城門口看一眼,表情有些不滿。
“大人。”他走到馬車的窗簾旁小聲道,“這何總兵到現在也沒出現,怕是睡過了頭,咱要不就不等他了。”
窗簾被撩起一角,白欽探頭看了外麵一眼,問道:“什麽時辰了?”
“辰時了,咱們已經等了快半個時辰了。”
白欽頷首,“既如此,那就讓人通稟一聲,說白某有事急著回京,就不去向他道別了。”
“是。”侍衛應了一聲,走到守城門的侍衛那裏交代了幾句,而後折回身翻身上馬,揮手示意動身。
突然隻聽城內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一陣呼喊聲,“白大人,請留步……”
白欽當即命人停下,撩起馬車後簾看了看,隻見一名總兵府的侍衛策馬而來,神色焦急,直奔馬車這邊,翻身下馬,甚至來不及行禮便慌慌張張道:“白大人請留步,您……您怕是要再回去一趟了!”
白欽擰了擰眉,“出什麽事了?”
“何總兵他……他被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