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和我的夏天》十鏡一次。


  “a ! ”


  江北辰又被打了,身上的傷口不易察覺,這回傷口落在了嘴角,非常打眼,沈微雨一直對班上這個男同學格外關注,她知道那幫人對他做了什麽,但是毫無辦法,向老師反映也沒能從這個倔強的孩子口中問出些什麽。


  這天下午,江北辰坐在座位上發呆,肋骨被打過的地方隱隱作痛,他還不想這麽早回去,一天難得的獨處時光,他想久坐一會。


  沈微雨回班上拿東西的時候,就看見了這樣一幕,瘦小的,倔強的江北辰坐在窗戶邊眼鏡望著窗外的櫻花樹發呆,臉上的傷痕格外明顯,江北辰捂著自己的肚子,他很少在旁人麵前露出痛苦的模樣,想來實在是太痛了,在沒有人的地方,像一個獨自舔舐自己傷口的小獸,失去的母親的庇佑,獨自長大在充滿危險的叢林中。


  “你…你沒事吧。”小心翼翼的開口,生怕打擾到那個人的落寞。


  鏡頭對著季若白。


  像是受到驚嚇的兔子,慌亂的看了她一眼,隨後立馬穿起校服,然後用手捂住傷口。


  驚恐,無所適從。


  轉身就想逃跑,卻被生生叫住:“江北辰,我…”


  腳步停了下來,轉過頭去,女孩的眼裏滿是關切“我這裏有藥,你要不要塗一下,你那裏”指了一下江北辰的嘴角,“好像有點嚴重。”


  “哢”


  這是兩個主角第一次說話,是感情的一個開端,觸發另一條感情支線,愛情一定要美,兩個主角穿著合身的校服,季若白那張臉,嘴角帶著傷,看起來實在太…惹人憐愛了,樸實的校服,養眼的臉蛋,配合著每個人都會經曆過的青春,硬生生的拍出了日係純愛的感覺。


  導演很是滿意,江晚清還有一些要補拍的鏡頭,讓季若白先去休息了,季若白回到房車裏,陳允哲早就坐在沙發上,拿個季若白的劇本在仔細翻看,看到季若白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江學長,你好哇。”


  季若白還穿著劇裏的校服,嘴角的妝還沒卸掉,眼神還在戲裏,濕漉漉的。


  “是你請了大家喝奶茶嗎?”


  季若白看的人手一杯,一看就是陳允哲的手筆。


  “知道你不喜歡喝,給你點了一杯酸奶,你這身上也要長點肉了。”


  季若白拿過來,喝了一口,草莓味的,真甜。


  “你在這呆這麽久真的沒事嗎?”


  校服很小,專門為了季若白訂做的,肥大的外套脫下之後白淨的襯衣被裁成恰好的大小,勾勒出纖細的腰身。


  “沒事。”陳允哲一把把人摟在了懷裏,“有句話叫什麽,春宵苦短日高起。”接著把直接堵上了季若白的唇,吻上滿口酸奶的甜。


  從此君王不早朝。


  這個關你什麽事啊,但是這種邊工作邊戀愛的感覺也太好了吧。


  他們倆就在房車裏,空間狹小有些逼仄,簡直都挪不開身,於是陳允哲隻能緊緊抱著季若白,一刻都不曾撒手,吻越來深,季若白失去理智的最後一刻還在想今天的陳允哲怎麽格外溫柔。


  陳允哲到底還是把他放開了,再親下去兩個人今天都不要工作了,季若白察覺到陳允哲的小心翼翼抱著他問:“怎麽了?”


  “我以前看電影不覺得,現場看了一下,若白,你演的真好,演的我心好疼。”


  “那不是我,是江北辰,允哲哥,不是季若白。”


  “我知道,我是心疼季若白身體裏的江北辰。”


  季若白不知道說什麽好,他拍過很多戲,出戲,入戲。


  大家都說少年影帝,演技一流,入戲最是一絕,任何角色套在他身上,哪個還有丁點季若白的影子。


  世人都道那是角色,是劇本,是活在熒幕上的人,好像有另一個人的軀殼,套上去就是角色,摘下來就是那個人畜無害的少年。


  可誰知道,那副軀殼脫離下去,對季若白就是活生生剝下一層皮。


  因為在季若白心裏他們是活的。


  季若白和每一個角色共情,那誰來和季若白共情?

  陳允哲是第一個。


  季若白內心突然被什麽東西塞的滿滿當當,他轉過頭去親了陳允哲一口,跟他說:

  “我高中用過一個郵箱,名字叫做藝術流浪漢。”


  “……”


  “如果沒有錯的話,高中那個跟你聊天的人應該是我。”


  陳允哲滿是震驚,“所以,是你。”


  “那時候你讓我學音樂。”


  “對,那時候我不知道自己鼓勵的是未來foryoung的主唱啊。”


  “天啊,這是真的嗎?”陳允哲還是不敢相信。


  “是真的。”季若白轉身爬起來,拿出了電腦,翻出了陳舊的郵箱,點開了那封遲到了很多年的郵件。


  “我那時候在拍那部戲,你知道的,對不起騙了你,等我想告訴你我的名字的時候,你就已經不見了。”


  陳允哲看著電腦界麵,點開了那封郵件,季若白幾乎把整個人生傾訴而出。


  你好,一時不知道怎麽做自我介紹。


  其實我叫季若白,你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但我的母親是沈若。


  說出這句話需要很大的勇氣,但你給了我這樣的勇氣。


  很抱歉,最開始沒有把身份講明,因為實在對網絡世界的善意隻能抱有戒心。


  我是季若白,很高興認識你。


  落款附上了他的電話號碼。


  記憶隨著郵件來勢洶洶,那時候的陳允哲被老爸安排匆匆出國,說是讀書,倒不如說是躲債,家裏資金鏈斷裂,陳爸不堪重負借了一點高利貸,實在被逼無奈,用盡了最後一滴心血護住了年少的陳允哲。


  他本應該讀一個商科,卻義無反顧選擇了音樂,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釋,是季若白讓他們倆現在重逢,兜兜轉轉,謝謝你讓我成了我,然後這樣的我再和你相遇,我無比感恩。


  像是一根若有若無的線,無形之中牽扯著兩人,跨越了歲月,又在這世界重逢。


  你好哇,陳允哲。


  你好哇,季若白。


  陳允哲要走了,演唱會全國巡演的日期已經確定,排練的事已經迫在眉睫,小馬哥把行程發給他,接下來的一個月基本上都是吃人行程,他中間會抽出兩天跟季若白拍《尋歌》。季若白下午還有通告,兩人在房車裏告別。


  以前不覺得,至少季若白在拍戲的時候實在不能理解男主角為了和女主見麵不惜一切代價,特別是日劇裏經典的日劇跑,也像是為了烘托氣氛拍的無腦劇情。


  但現在,此時此刻,季若白切切實實體會到了主人公的心情,迫切想要見到對方的感覺,跟他現在迫切想要留住對方是一樣的。


  兩人都有工作,所以不得不分別。


  陳允哲磨蹭了好一會兒,把小馬哥叫出去了,他站在那裏,眼神溫柔,望著季若白,把他擁在懷裏,一遍又一遍,說著再等等我,等我工作完,馬上就來見你。


  季若白差點就要紅了眼眶,眼前這個人,自己還沒捂熱,就要走了,他們從十七歲相識,到了二十歲相知,現在相戀,仿佛這麽多年,從未離開過,好不容易找到了對方,如膠似漆都不夠,剛確定關係就要分開整整一個月。


  “要記得好好吃飯。”


  “這句話你都說了三遍了。”季若白笑了笑“沒事,你有時間就給我發消息,我看到肯定第一時間回,等錄節目的時候不是又可以見麵了嗎?”


  “要照顧好自己,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嗯,知道啦。”


  兩人緊緊相擁,陳允哲低著頭吻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包含著未來綿長的思念,把所有的愛意宣泄在這個吻裏,吻到季若白都喘不過氣來,腰身向後仰成了蝦米,陳允哲才戀戀不舍的把他放開,哀怨的說了一句:“下次,咱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我家也行。”


  季若白臉漲的通紅:“快走吧,要趕不上飛機了,主唱大人。”


  ”我走了,若白。“


  陳允哲都走到門口了,又立刻折回來,抱了一下季若白,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我愛你,等我回來。“


  說完立馬在小馬哥震耳的咆哮聲中,跑去了車上。


  季若白呆呆的站在那裏,空氣裏還彌漫著陳允哲的味道,嘴巴上還殘留剛剛那個吻的觸感,甚至連耳朵上,還帶著剛剛染上了紅暈,沒有消散。


  季若白覺得自己的心滿滿當當,窗外有桂花香飄進來,突然想起了陳允哲說起他母親做的桂花糕,不知道味道會怎樣,但一定會帶著滿滿的愛。


  季若白撐了一個懶腰。


  秋高氣爽。


  我等了你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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