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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雲洲裏魂落忘川水

  “明白。”狐狸點頭低聲應答。


  “還有,替我多盯著那兩個道士。”岑暮依舊看著海麵,那裏荒島成了一個黑點,漸漸模糊。


  “他們有什麽問題嗎?”巍山問道。


  “暫時還沒有,不過也要小心。”


  “是。”甘啟來和巍山都在旁邊聽著他的安排。


  錢青的船總共分為三層,最底下的一層是貨艙,用來存放貨物或是關押人的。二層是船員們居住的屋子,大小不一,有的能住五六個,有的隻能住一兩個。三層是船長錢青、阿左、阿右、阿嘎居住的,在頂層還有一個宴廳,專門用來大宴賓客。


  岑暮和易朝是緋月教的長老,自然是住同一間屋子。三位將軍則在隔壁保護他們。


  屋子簡潔樸素,沒有什麽裝飾。岑暮進來之後就四處看看,敲敲牆壁:“你說那些姑娘是不是還是在他們船底?”


  “有可能。要不然他們千裏迢迢來封霧島幹什麽?”


  “我在想該不該去看看?”


  “不用再去了,免得節外生枝。如果人在船上,他們會直接帶我去封霧島。”


  “如果人不在船上呢?他們出海是為了什麽?”岑暮提出問題。


  易朝低頭沉思,纖長的睫毛在黑紗中若隱若現,膚色在黑紗的襯托下更顯得白皙,他發現對方在看著他,打亂了他的思緒:“你在看什麽?”


  “看你。”要是在以前,岑暮不會回答得這麽直接,至於現在敢了,是因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易朝沒有接他的話,起身去窗邊站著,外麵是翻湧的巨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船身,偶爾還會從窗口濺入幾朵浪花。海霧在水上彌漫,實是凡界之仙都,海上之仙城。


  “怎麽又沉默了呢?”他跟過去站在對方的身邊問,“如果你不想我這麽說的話,你就給個界限,讓我知道哪句話該說,哪句話不該說。”


  “我沒有這麽大的權利決定你該說和不該說的話。”易朝有意拉開距離。


  “好吧,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給你機會了,你沒有珍惜。”岑暮的目光落在對方的嘴唇上,他記得自己以前沒有對某人產生感情的時候吻過幾次。隔著黑紗,易朝的兩片薄唇更加誘人。


  他將人一把攬入懷中,隔著兩層黑紗親了一下,旋即放開。易朝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家夥真的是越來越出格了:“放肆,你敢這樣對待……”朝廷命官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他就被對方捂住了嘴,岑暮笑嘻嘻地說道:“大人,頭可斷血可流,老子可遇不可求!你要想清楚,錯過了我,你還會遇到比我更適合你的嗎?”


  易朝推開他,自己也在船的晃動中往後踉蹌了幾步,扶助旁邊的桌子:“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再跟你說一遍,不要亂來!”


  岑暮知道對方是有點急了,兵法有雲:欲擒故縱,不能將他逼得太緊,於是笑臉迎上去:“別生氣,我以後不會亂來了,你放心。”


  這句話他已經說了好幾次了,易朝不會再相信:“離我遠點,三尺距離為限。”


  “遵命。長老大人!”岑暮很聽話地退開到三尺外,“這樣可以了嗎?”


  易朝不知道他在玩什麽花樣,便也不打算再理會。他背過身,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被親過的唇,似乎還火辣辣的疼。以前他主動去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他知道自己心底的閘門在一點點地被某人撬開。這種感覺新鮮又刺激著他的心,讓他逐漸忘卻自己的道德感。總之,他很矛盾。


  “咚咚!兩位長老,我們船長有請。”外邊傳來一個水手的聲音。


  “好!馬上就來!”岑暮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回頭看著易朝,“阿塔長老,一起去?”


  兩人一起去頂層的宴廳。錢青在正座上看著兩位長老進來,根本沒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他一直保持著一副慵懶的狀態,旁邊一個侍女在給他剝葡萄,送入嘴裏。


  “船長。”兩位長老隻是按禮節象征性地鞠躬。


  錢青抬手,讓阿嘎出麵與他們交談。阿嘎領命:“兩位長老請上座!”


  他們入座之後,三位將軍和其他人也相繼進來。清純道長低聲對師兄說道:“這船長是是什麽人?竟然這般傲慢無禮?”


  “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別說那麽大聲。”清若告誡她。她也識趣地閉嘴。


  “師兄,他找咱們來是幹什麽呀?”甘啟來跟在狐狸的身後問道。


  “暫時不清楚,咱們靜觀其變。”


  “這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鴻門宴?”甘啟來心有點慌。


  “阿來,你懂得還挺多的。”巍山摸摸他的頭。


  “別摸我頭,會長不高的。”甘啟來推開他的手。


  在座中大家各自埋頭於食物,誰也沒有多說一句話,飯畢,錢青直接揮手讓他們回去。大家都有點懵:這?難道隻是請我們吃一頓飯?大家也不敢多回頭看一眼,怕表現出什麽異常讓對方懷疑。


  待眾人走後,阿嘎也有點不解:“幹爹,您這是?”


  “先看看他們的反應再說。魏城雨那隻老狐狸不會心甘情願地把藏寶圖給我們的,這幾位南詔的人應該會去殺殺他的銳氣,到時候咱們再趁火打劫,懂了嗎?”錢青拿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裏,案桌上一杯紫紅色葡萄酒在燭光中泛著紅光。


  “是,孩兒明白。”


  “好好跟著幹爹學,以後你就是海上的霸主。”錢青又閉上了眼,嘴裏哼著家鄉的小調,悠閑自得。


  阿嘎多看了一眼他幹爹,總覺這人也不過比他大十歲,可是心機卻這般毒辣老練,到底是混跡各大海洋,縱橫海域八千裏的海盜頭子。


  船一直向東行駛,五天後,他們到達了封霧島。入島的碼頭上守著五個緋月教的教眾,他們一見錢青的船來,便熟練地搬走擋路的路障。


  錢青下船,帶著其他人上島,“阿嘎,你在這裏監工。阿左阿右,你們帶這幾位去東區,記住別讓魏城雨知道。”


  “是。”阿左阿右抱拳領命。


  易朝他們被帶去了東區,它位於島上最東邊一部分,是錢青的領地。除了一座江南園林之外周圍一片荒地,背景是一片茫茫的大海加上湛藍的天空,反倒是這座別致的江南園林有些格格不入。


  “你說他為什麽要把咱們帶來這裏?難道不該直接帶去見魏城雨嗎?”


  “他們之間有利益衝突,很可能是錢青不信任魏城雨。”易朝在心中分析了一下當前的情況。


  “那我們就有空子可以鑽了。”


  “但事情還不清楚,你想怎麽辦?”


  “先查清楚在說。我們現在人多,可以分頭行動。”岑暮想辦法聯係走在前麵的巍山、狐狸。他快步走上前低聲吩咐,“分頭去查人質。”


  狐狸和巍山點點頭,拉卡、薩斯和伊莎也自己商量好了分頭行動去找公主魏小冉。易朝和那迦留在園林裏負責掩護他們的行蹤。


  岑暮越過草叢,躲在石頭後,等一隊巡邏兵過去之後才離開,他不緊不慢地跟著錢青,隻見後者徑直走過一道橋,橋的另一邊連接一座城堡,四麵都是厚厚的磚牆,牆麵上隻留下幾個透氣的口子。


  他想辦法引開守橋的士兵的注意,丟了一塊石頭到旁邊的草叢發出動靜,守橋的人立即被吸引過去了。他抓住機會溜過橋,潛入石頭城堡。


  裏麵是別有洞天,整座城堡裏麵大約有九層,像一座塔一樣,不過中間是一個祭壇,祭壇頂部是一個六角的天空,空蕩蕩的,偶爾有幾隻海鷗飛過,也沒有為這小小的一角天空增添多少生氣。


  祭壇上畫滿了奇形怪狀的花紋,像是咒語,又像是文字,總之外行人無法解讀。祭台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圖騰,一隻像鳥又像蛇的蜷縮在祭壇中央的地麵上,觸目驚心。


  他隻稍稍瞥了一眼都覺得心底升起一絲無法言喻的寒意,於是加快腳步跟上錢青。


  錢青並沒有發覺自己身後多了條尾巴,一直在路上哼著輕快的小曲。他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魏城雨的屋子,敲門。


  “進來。”裏麵傳出一聲頗有磁性的聲音。


  錢青走進去:“左護法,我已經帶人回來了。”


  “嗯,錢船長,你做得不錯。”


  “按約定該把藏寶圖給我了吧?”


  “急什麽,不是還有一段時間嗎?等我的祭司主持完祭典之後再給你。”


  “哼!希望你說話算話。”錢青拉過凳子一屁股坐下,沒想到凳子突然散架了,他直接坐到了地上。


  “魏城雨!你這麽快就想卸磨殺驢嗎?”錢青憤恨地瞪著他。


  “錢船長,你也承認你是驢啊?你以為你帶了外人來我會不知道嗎?”魏城雨笑得時候眼角的桔梗花會變得一場豔麗,像一朵正欲綻放的花,“緋月對我下達了通緝令,你就把緋月教的長老帶到島上,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錢青看著他,眉頭上出現了恐懼:“你……你怎麽會知道?”


  “別問我怎麽知道的,你現在去把他們殺了。”


  錢青有些猶豫。“怎麽?你大發慈悲不成?當了那麽多年的海盜,你手中的人命還少嗎?”


  “這不是人命少不少的問題,是我怕得罪整個緋月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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