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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裏海霧茫茫

  “不多,就甘啟來一個。”他毫不擔憂地答。


  易朝:“……”這不是去送死嗎?

  “不過,三天之內我沒有跟甘啟來傳信的話,他就會帶人來找。”


  夜深,船上的人大部分都入睡了,兩人將商船的裏裏外外都找了一遍,在艙底的密室裏找到了被抓的姑娘,細數一下,竟然有三十個。看來魏城雨也在趕時間。岑暮在心裏有些擔憂,這些人該如何救走?如果跟著去到他老巢,到時候會有更多的人需要救,他南越的手下怎麽樣才能及時趕到呢?


  南越的東部有一個東越,雙方經常發生戰爭,最近幾年才平靜些,然而這平靜的背後可能蘊藏著更大的漩渦。


  不到十天,商船進入伶仃洋,腥甜的海風迎麵吹來,穿過木板進入每一層樓。船長錢青在甲板上看著遠方海天相接的地方,那裏正升起一輪紅日。


  一個助手走過來悄聲在他耳邊說道:“船長,有人混入我們的船隊。”


  錢青皺著眉問:“查出來了是誰了嗎?有什麽目的?”


  “暫時還沒有查到,這幾天夥夫隻是報告說有些食物莫名其妙地丟失。”這個助手叫阿嘎,是錢青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阿嘎,你去叫阿左阿右加強戒備,按兵不動,注意不要讓混入者發現,暗中查清楚再說。”錢青抬手讓他下去。


  岑暮和易朝兩人都扮成了船中的仆人,混在人群裏,如果不仔細辨認是很難發現的。


  “嘿,老哥,我第一次出海,還不知道這是去哪兒呢?”岑暮走過去與一個正在船舷邊啃饅頭的人聊起來。


  “嗐,我也不太清楚,船長每次帶我們出海都是去不同的地方,這一次我也不清楚。”這個中年男子大約四十歲左右,但是顯得有些蒼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已經六十歲了。常年在海上的人日曬雨淋的,一般都顯老。


  “我要不是家裏遇上了大水災,怎麽會拿命來開玩笑啊!”岑暮在一旁裝的極其逼真,仿佛他真的經曆過大災荒似的。


  “小兄弟,別擔心,咱們船長真的是為大海而生的人,前幾次航行遇上大風暴,他愣是把咱們一船人都從海上帶回來了。”馬老漢說起這件事,一臉的崇敬。


  “你之前都去過哪些地方?”


  “占城、高棉、暹羅……還有幾個不記得了,嗐,反正都是由船長在跟當地人接觸,我們也不了解。”


  “我就希望能掙幾個錢回家給我老母治病,你們一次出海能掙多少?”


  說起錢的事情,馬老漢警覺地看看周圍,打量了一下岑暮身後的易朝:“這位是?”


  “他是我哥哥,這兒有點問題,不太愛跟人說話。”岑暮指著自己的腦袋回答。


  易朝:“……”別人都是在背後說我壞話,你倒好,直接在我麵前說。


  身後的易朝當然知道對方說什麽,他配合地露出一個傻笑。


  “這個數。”馬老漢用手指頭比劃了一個數字。


  “八百兩銀子?”岑暮問道。


  “是黃金。”


  岑暮有點驚訝,難怪他們都樂意萬裏迢迢出海,這個數換做是在家耕地,得耕多少年啊。“老哥真是厲害,我老母和哥哥的病有希望了!”


  易朝:“……”你能不能別老提我?

  經過十幾天的臥底,他們大概了解了船上的人。船長叫錢青,原本是吳越人,後來遇上水災家破人亡,自此走上了出海的路。他的手下有三個:阿左、阿右、阿嘎,其中阿左阿右是他的同鄉,為了利益出海的。阿嘎是他的養子,也是他訓練出來的一把刀,凶狠毒辣。


  岑暮也暗中觀察過阿嘎,並沒有發現這個人像船員們說的那樣凶狠毒辣,相反,在他養父麵前,他真的比一條聽話的狗還忠誠。船上的其他人都有飲酒的習慣,唯獨這個叫阿嘎的年輕人滴酒不沾。


  “那個阿嘎是個什麽樣的人?”易朝問道,此時兩人正在船尾的角落裏閑坐。


  “看起來對自己特別狠,沒什麽特別的愛好和癖性。”


  “武力如何?”


  “沒動過手,不太清楚,但是看著倒真是我的對手。”


  “我有一個問題……”易朝停頓了一下,在猶豫要不要問出口。


  “什麽?問吧。”


  “如果動手的話,你有把握贏嗎?”


  “不確定。”岑暮還是有一說一地坦誠,既不誇大也不貶低。四周都是茫茫大海,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兒了,客觀地看待對手才是生存的正確途徑。


  “那我們還是盡量低調,別露餡了。”俗話說的好啊,人是怕什麽來什麽,他剛說完,阿左和阿右就在甲板上喊:“集合!快集合!”周圍聽到命令的船員都陸陸續續過去。


  “我們要不要過去?”易朝問道。


  “過。”兩人跟在人群的最後麵,低著頭,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阿左站在前邊的高台上不緊不慢地喊道:“今天召集大家來是有事情要說,我們這一支船隊幹的都是大買賣,大家都是熟人介紹進來的……”


  站在旁邊的阿右實在受不了他這慢吞吞的語氣,直接打斷他:“我來說,我們收到消息有人混進船隊,現在大家互相認一人,看看有什麽麵生的人。”


  大家站在甲板上互相看看,馬老漢記得船上之前有兩個小夥子新加入的,他左顧右看,沒有找到任何一個,這才明白過來:“我有事情要說!我有事情要說!”


  “你叫什麽?”阿左客氣地問道。


  “馬老漢。”


  “你想要說什麽?”阿右直接上來問道。


  “我之前見到過兩個年輕人,麵生得很,一個很傻,一個很精明,我還以為是新加入的人。”


  “現在在這裏嗎?”


  “不在。剛剛還看見他們兩個坐在船尾吃飯來著。”


  “阿左,你帶他去畫像。”阿右敏銳地覺察到了異常之處,“我帶人去搜船,告訴阿嘎帶人去底艙。”


  兩人分好工,立即在船上搜查。“你去那邊!你跟我去這邊。”“掘地三尺也要把這兩個人找出來。”


  阿嘎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身強力壯,他帶著十個手下進入底艙。底艙多是用來存放糧食和關押重要人質的地方,平時很少有人來。他揮手讓其他人分散包圍這個底艙出口,他則撞開艙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灰塵滿天,裏麵綁著兩個被扒光衣服的水手。他們看見阿嘎出現,急忙求救。


  阿嘎氣衝衝地走進來,拔走塞在他們嘴上的布條:“怎麽回事?”


  “阿嘎少爺,我們被人打暈了,醒來就成這樣了。”


  “可惡!立刻給我搜,一個角落也不要放過。”他一拳砸在地板上,拳頭落處出現了一個洞。


  然而全船的人幾乎翻遍了每一個角落,就是找不到這兩個人。


  船長艙內,錢青靠在太師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阿嘎垂頭喪氣地回來稟告:“船長,我們沒有找到兩個入侵者。”


  香爐的鏤空雕花中升起縷縷白煙,在不經意間也染上了主人的悠閑。“沒事,在這茫茫大海,料他們也插翅難逃。”


  “可是船長您不擔心嗎?莫非您早就知道有人潛入船隊了?”阿嘎低著頭問。


  “本來就是故意引他們上來的,我們要將他們這樣!”他睜開眼,右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隨後微微笑,又恢複原來悠然的狀態。


  “那潛入者是誰?”


  “在那,你自己去看。”他一副慵懶的樣子,對阿嘎愛答不理的。


  他恭敬地站起來去案桌底下,打開暗格,裏麵是兩幅畫像和一封信,信上隻有簡單的一個字:“殺。”一幅畫像上寫著易朝,另一幅則寫著岑暮。


  易朝他不認識,可是岑暮這個南越二殿下他還是知道的,看到那一個殺字,他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船長,這可是南越二殿下,咱們真的要這樣做嗎?”


  “你怕了?”


  “沒有,隻是不想讓您被人利用。”


  “放心!有些事你隻要去做就行了,別問太多。”


  “是,阿嘎明白。”他收起畫像放回原處。


  易朝和岑暮躲在了船外邊,腳下是茫茫大海,波濤時不時湧上來,撲打船體。準確來說,他們倆是掛在船舷外邊的。


  “你還能堅持多久?”易朝問。


  “應該還能堅持一會兒,等他們搜完我們就回去。”岑暮一手攀這船舷向外突出的木樁,一手攬著易朝,此時竟還有心情開玩笑,“易曉天,你是不是該少吃點?”


  “這都什麽時候了,能正經點嗎?”


  “好吧!易大人永遠都是板著臉的。”


  “如果你能把耍嘴皮子的功夫用來想辦法,我們早就安全了。”易朝扭過頭看著他。


  他不知怎麽的,被這麽一看反倒有點不自在了,臉有點發燙:“你別這麽看著我,不然我會想……”


  “想怎麽樣?”


  “親你。”岑暮直接回答。


  易朝:“……”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兩人回到船上,此時雖然沒有再搜船,但是每個人都很嚴肅,如臨大敵。他們低著頭走過船尾,卻冷不防的被人叫了一聲:“站住!”


  岑暮手心冒了一層冷汗,左手攥著易朝的手。


  “說你們兩個呢!轉過身來!”喊話的不是一個普通的水手,而是阿左手下的人,手裏還拿著畫像。


  他慢慢轉過身來,與對方視線相交的一瞬間,對方認出了他,“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岑暮就衝過來捂住對方的口鼻,生生窒息昏倒。


  在船頂上放哨的水手看到了這一幕,立即大喊道:“快來人!入侵者在這裏!來人!”他的聲音驚動了一整船的人,所有船員向這裏匯集,咚咚咚的腳步聲將整個甲板震得晃動起來。


  “走!”他拉上易朝的手便逃到船艙裏。


  作者有話要說: 又到了周末,照常周更!我得勤快點,不能再這麽懶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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