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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

  岑暮囁嚅著喊道:“阿娘,阿娘,不要丟下我!”隨後抓住易朝的手,枕到他的腿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著。嘴上的胭脂都蹭到了易朝的衣服上。


  易朝歎了口氣,搖搖頭,繼續安心讀書。


  “公子,入夜了,路都不好走,要不……”小七撩開簾子,看見這一幕——岑暮枕在他家公子腿上,他目瞪口呆,忘記了後邊要說什麽了。


  “停路邊休息一晚嗎?小七。”易朝若無其事的問道。


  “哦,是的,我想問的就是這個。”


  “那就停了吧。”


  “公子……”小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有話請直說。”


  “公子,你這樣讓他枕著……不太好吧?”小七終於大著膽子問道。


  “有何不妥?”


  “那個他……他……你……唉!挺好的。公子,你隨意吧。”最終小七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勸他家公子,隻好放棄了。


  易朝有點哭笑不得:“小七放心吧,等過段時間他就會離開。”


  “那他這段時間是一直這樣打扮嗎?”


  “嗯。”


  “天呐!”小七在心裏抱怨道:怎麽還要跟他走一段路呢?

  “這次是我們有求於他。”易朝說的很小聲,仿佛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他是誰,你要求什麽?”岑暮伸了個懶腰,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


  “你都聽到了?”


  岑暮打了個嗬欠,“要是聽到了,我還要問你嗎?”


  他平躺過來,看到易朝俯視著他,猛然打了個激靈,像彈簧一樣從易朝的腿上彈起來,“天呐!我怎麽會睡到大人您身上?我不是故意的。”


  “無妨。”易朝捋捋被壓皺的衣裳,上麵染了一抹玫瑰色的鮮紅。


  岑暮木然的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忘了自己是女裝,臉上有妝,“我先出去找點吃的。”


  岑暮想借口離開,他平時開玩笑的時候的當然可以沒臉沒皮的,但是要是真做了什麽太僭越的事,心裏還是會愧疚的。


  “等等。”易朝伸手擦去他的嘴角殘餘的朱紅色,動作極其溫柔。


  “多謝大人。”他轉身出車門,隻想趕緊離開,同時還不忘用手背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想:要是有水就好了,可以洗下這些胭脂粉末。


  在車裏的易朝張開手掌,拇指上沾有一片淺紅色,歎了口氣,隨後又搖搖頭。


  “喲!大小姐,你怎麽出來了?外邊黑著呢,可別傷了您,嚇著了您。”小七用酸溜溜的語氣嘲諷道。


  “小七,你是不是嫉妒我跟你家公子啊?”


  “嫉妒?我勸你離我家公子遠點,我家公子可不會受你的蠱惑。”


  “是嗎?我也想走遠點,可你家公子很需要我。”岑暮故意將很需要我四個字加重語氣,看到這個叫小七的仆人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覺得挺有趣的。


  “我家公子才不需要你呢,一定是你死皮賴臉的纏著我家公子。”


  “那可不一定!你就是嫉妒我,小七。”


  “你說說看,我嫉妒你什麽了?你說說看啊。”


  “你與你家公子相伴幾十年,可你們卻是主仆關係。而我卻是一個自由人,雖然認識得晚,但以後說不定會成為你家公子的朋友。”


  “你……我不跟你吵了。”


  “你吵不過我,所以怕了?”


  “你!隨你怎麽說。”小七不理他,氣呼呼的去撿柴火。


  岑暮沒有跟著去,怕車裏那位手無寸鐵,被那兩個跟蹤的人殺了可不妙。


  易朝從車裏出來問道:“小七呢?”


  “撿柴火去了。”


  “車後有幹糧和水,你想要的話可自己拿。”


  “算了吧,大人,我不餓。”


  “那你幫我拿一下。”


  “叫小七,我又不是你家的傭人。”


  “把你帶出城,你就這樣?”


  “大恩不言謝,想必易大人也不會要求我報恩的。”


  易朝說不過他,隻好自己動手取來食物,順手把燒餅遞給他。


  “謝了大人。”


  “以後不用叫我大人。”


  “不叫你大人,難道要像小七一樣叫你公子嗎?”


  “叫名字就好了。”


  “哦?我不記得你名字了,麻煩大人再報一下大名和家門。”


  “易朝,字曉天,洛陽人。”易朝很有耐心地答。


  “那我該稱名還是稱字呢?”


  “長輩稱名,平輩或晚輩稱字。”


  “噢,明白了!易曉天,那我們現在就正式認識了,我叫山今木,徐州人。”


  “可有字?”


  “賤民一個,哪會有字?我看您飽讀詩書,賜我個字可好?”岑暮湊上前,笑嘻嘻的問道,手裏拿著一個烙餅。


  易朝看看岑暮,又看看天空,彼時正是暮色深深,不遠處的山岩和樹影交疊,相互掩映,層層疊疊,像一幅或深或淺的水墨丹青。


  他不知不覺的抬手摩挲下巴說到:“字暮,可好?”


  “哪個木?”


  “夜色深沉的暮,暮與木同音,叫來方便。”


  聽到這個解釋,岑暮手中的烙餅突然掉到地上。


  “怎麽了?”易朝撿起烙餅,拍去上麵的灰塵。


  “沒……沒什麽,就是太高興了。”


  “是嗎?”


  岑暮趕緊點點頭,其實心裏有點被易朝驚嚇到,自己化名山今木,沒想到他取字竟然撞上了自己的本名。


  “是這個字不好嗎?”


  “沒!沒有。總之我很喜歡大人賜的字。”他再暗自揣摩,而後忽的會心一笑:“易曉天,我明白了。”


  易朝有點疑惑:“明白了有何好笑?”


  “以後再告訴你。”


  “公子你們也不來幫幫忙,我一個人哪拿的了那麽多的柴火。”


  “小七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一會兒不夠我再去。”


  “公子,您就是太仁慈了,放著這麽好的一個勞動力不用,幹嘛還非得親自去?”小七放下柴火,蹲在空地上,一邊生火一邊抱怨。


  “我可不是你家的勞動力。”


  “我說你了嗎?”


  “這就我們三個,難不成有隻鬼是你的勞動力啊?”


  小七一聽這話,有點毛骨悚然,“呸呸呸,大晚上的不要說鬼,說鬼它就會來找你的。”


  “小七兄弟,那可是一連說了兩個*字。”岑暮還特意在鬼字上用口型,而不出聲。


  “公子,你看,他又欺負我。”小七說不過岑暮,隻好向他家公子求助。


  “山今木,別逗小七了,他比較單純。”


  “小七聽到沒,我看在你家公子麵子上放你一馬。”兩個歡喜冤家終於平靜下來了。


  數著滿天的星星,三個人圍在火堆旁睡了一宿,柴火在嗶嗶啵啵的響,火光驅走了夜裏的猛獸,驅走了寒氣。時不時從火堆裏跳出幾顆火星落在泥土裏,轉瞬間冷卻變成了灰和碳。


  “快看!有流星。”小七興奮地喊道。


  隻見悠悠曠宇中一顆流星劃過,一下子就消失了,掉落到南方的一角的天空。


  “一下子就消失了,好短啊。”小七還沒來得及許願,隻好失落的埋怨。


  “我們那邊有個傳說,一起看同一顆流星的人會永遠在一起。”岑暮把胳膊枕在腦後,靠著一塊大石頭,右腿搭在左腿上,翹著個二郎腿。


  “是嗎?我們那邊是在褲帶上打結許願,然後願望就會成真。”小七破天荒地的接岑暮的話。


  “易曉天,你們相信嗎?”


  “傳說罷了,我家公子從來不信這些,但我信。”小七補充。


  “那小七,你許了什麽願?”易朝問道。


  “還沒來得及許願。”


  “山今木,你信麽?”易朝看著他問到,他聽別人說話,或是在問話時,都是一副認真誠懇的樣子,讓你有種被放在眼中珍視如至寶的感覺。


  “我……我也不信。處理掉那兩人之後我們會各奔東西,怎麽可能永遠在一起呢?”


  “也是,誰知道呢?不過,在處理完那倆人之前,你可否先裝裝樣子?”易朝一臉無語的說道。


  “啊?哦,對不起,我忘了我現在還是女裝。”他立即端坐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裙。


  “易曉天,既然要演,那就演的逼真點。來!借你肩膀靠一下。”還沒等易朝點頭答應,岑暮已經靠過來,把頭倚在他肩頭。


  小七用充滿殺氣的目光瞅著岑暮,岑暮有點得意,故意將手環抱在易朝的腰上,氣一氣旁邊的小七。


  小七果真被氣得臉都綠了,心裏咒罵道:這廝忒不要臉了,還真把自己當成大人的寵姬了?

  樹林深處傳來一陣輕微的嘎吱聲。


  “笨蛋,你踩到樹枝了,小心暴露!”一個蒙麵人敲了另一個蒙麵人一記糖炒栗子。


  “放心,還沒被發現呢!離那麽遠,他們可沒有千裏眼和順風耳。”


  易朝將手搭在岑暮的肩上:“睡吧。”


  “小七見此情景隻好乖乖閉上嘴,心想:的想辦法趕走這人,要不然公子真的會被這妖孽迷惑住的。


  “你肩膀有點硬。”岑暮在易朝的肩上蹭蹭臉說道。


  小七在一旁嘀咕道:“你別得寸進尺。”


  “不合適嗎?”易朝出乎意料的溫柔的問到。


  “沒有,隻是我牙疼,不太適合枕太硬的肩膀。”岑暮隨口說說。


  “那到懷裏來麽?”


  聽到這個提議,他掃了易朝一眼,“易曉天,你怎麽知道我的想法呢?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就這麽厚臉皮嗎?”小七在一旁咬著牙說道,心中默默怨恨道:這哪裏是得寸進尺,分明是登堂入室了。


  “這是我跟你家公子的事,有什麽不行嗎?”岑暮果斷的躺在易朝的懷裏。


  易朝微笑著,看著小七。


  小七守好自己的東西,裝作一臉不在乎的模樣道,“公子你自己高興就好,我都支持你。”說完雙手交叉抱著胸前,挨著易朝睡過去。


  易朝看著岑暮的臉,總覺得有些熟悉,以前似乎在哪見過,但他卻回想不起來。跟著自己的記憶往回拚湊時,發現關於十歲那年的記憶都是空白的,就像易朝拚圖偏偏少了最關鍵的易朝。


  你到底是什麽人?易朝看著岑暮這張精致的臉,後者讓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正在挖坑中,岑暮化名山今木(山+今=岑,木與暮諧音),他是個有身份的人啦!之後會慢慢揭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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