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王芮不愧是看過許多明星的人, 她賭時程會大紅大紫,果真並沒賭錯。
雖說萬事起頭難,時程在未來是一張白紙,沒沒無聞, 要起頭本就沒那麽容易, 起初在《流浪千年》的首批宣傳劇照公開時,即使時程那過度出色的外貌, 在整套劇照中看著非常吸睛,但當時大夥兒的目光仍隻放在編劇、女主及其他角色身上, 頂多就是在官方的劇照底下留言, 說:“欸這男的是誰, 看著挺不錯的。”、“長的吼吼看,是新人麽?要加油喔。”、“我查過他了沒啥數據, 劇組敢用這麽新的人不容易啊!”。
可隨著《流浪千年》的宣傳越來越多,“時程”這個名字被反複提起, 幾個明星論壇開始蓋樓議論起他這個人,從星網的搜索欄上,也終於能搜到他的相關消息。
時程開始正式受到眾人關注, 是在劇組特別為他剪的個先行預告公開之後。
到底劇照終究是劇照, 觀眾能知道的, 也就是有個長的挺帥的新人要為轉戰導演的名編劇王芮拍電影而已,為求更進一步,劇組便讓時程拍一支簡短的視頻,主要內容前半部是由他做攝影師, 以自拍鏡頭給大家介紹劇組的日常,後半則是一些目前拍攝完的正片剪輯,隨後便發到星網的各大平台上。
由於不算是正規預告,整個視頻濃縮在五分左右,正片剪輯則隻占三十秒,透漏的劇情也很少,然而裏頭卻全是時程的段子。包括他在未來世界醒來,第一眼見著女主角慌恐的模樣,他閉著雙眼回憶過去作為影帝的風華,以及日常與女主的打打鬧鬧等。
幾個不同的場景,雖無法讓觀眾猜出劇情梗概,卻能徹底顯示出他這人在演技上的變換自如,加以他前半的那段劇組介紹,不僅聲音好聽、說起話來幽默風趣,笑容又迷人的宛若陽光,因此這會兒視頻一公開,立刻便引起軒然討論,熱度也開始蒸蒸直上。
“知道時程沒有,就是接演《流浪千年》的那個男星,我昨天看了官方放出的那支預告,要命了,那笑容簡直逆天!!!”
“LS 1,看了看了看了!!!建議大嘎看到最後,他被反過來偷拍時的那個笑根本暖心超萌[舔屏][舔屏][舔屏]”
“媽啊啊啊啊我找到我的真愛啦!!!!”
“LS休想,從劇照公開那會兒我就愛上他了,我這才叫真愛,不服來戰!!!!”
總之自有視頻加持後,時程便開始受到廣大群眾的關注,爾後他打鐵趁熱,建了個人與粉絲互動平台,偶爾放些短視頻或開開直播,再隨劇組上各個綜藝宣傳電影。
畢竟是當慣巨星的人,骨子底並不是純新人,時程很快便抓住未來粉絲的喜好與步調,不過短短半年時間,從原本說了名字都無人知曉,到最後連戴墨鏡帽子全副武裝,隻是躲進車裏的一瞬都會被人給認出來。
甚至還有些時尚雜誌及廣告商找上他,希望他擔任代言人或平麵模特,可實際上時程出道代表作的《流浪千年》還在拍攝中,壓根還沒上映,想祁蕭當初也是憑著他那張俊臉未演先轟動,不禁讓時程感歎這還真是個顏狗的世界。
重回圈子,受到廣大群眾的喜愛,縱使不像過去那般巔峰,但這畢竟是時間累積而來,時程也不著急,就是每日拍好戲做好工作,並抓緊時間發粉絲福利。日子雖忙碌,但到底是他從前就喜歡的,便也過的舒心。
然而他卻忘了件挺重要的事,那便是過去即使有封行等人與他關係挺好,但總歸來說他都是自己一個人,把所有時間花在工作及粉絲身上還算理所當然,可現在的他就不同了。
因此某日當某檔知名綜藝找上時程,邀他到北界參加真人實境秀拍攝三日,時程正與他新聘的小助理一麵哼著歌一麵收拾行李,此時,背後一片巨大的黑影便壟罩了上來。
“王芮說你明天開始向劇組請假三日,這是打算上哪兒去?”
男人的聲音很冷,時程聽著便覺情況不對,但他還仍舊回過頭。
“有個綜藝節目找我去拍攝,地點在北界,那是檔挺有名的綜藝,經紀人替我爭取許久才爭取到,我會去那兒宣傳電影,順帶對我自己的曝光度也有幫助,我與王導說過了,她也支持的。”
時程坦然答道,說完便要繼續整理行李,豈料手才一伸過去,就被祁蕭攥個正著。
祁蕭的手勁一直都很大,時程又沒什麽肉,被他一攥,當場慘哼了聲。
“唔……”
眼見時程眉頭蹙起,一旁的小助理看著著急就想幫他扳開來,但時程隻是朝他擺了擺手。
“你先開好車在下頭等我,我與祁少將說會話就下去。”
小助理看了他,又瞥了眼凶神惡煞的祁蕭,害怕的點點頭,拿起收拾好的行李便趕緊離開。
待人走了,時程才仰頭看向祁蕭。
在他決定要接王芮的電影時,祁蕭為這電影編劇是嚴琛的事,整個人介意的不得了,雖說試鏡那會兒當著眾人的麵是答應了,但開機頭幾日,卻是每日抓到時機就到片場蹲守,連當女主那女演員也沒放過,去調查別人的身家資料,就怕對方給時程占便宜。
幸虧那位姑娘沒啥緋聞背景幹淨,待人也挺和善的,嚴琛又莫名的為躲這戲裏的男三,除了開機第一天去了片場,和時程閑聊幾句簡單打個招呼後就沒再出現,祁蕭這才放心一些。
可他還是找到機會就去給時程送飯,要不就是提早去等劇組收工,美其名說是要接時程回去,實際上就是要盯著他,搞的時程苦不堪言。
最後還是軍部那兒來了電話,說讓祁蕭趕緊回去處理重要事務,別每天溺在片場裏,祁蕭買通個雜工妹子,讓他整天看著時程定時回報,這蹲守的舉動才稍微消停一些。
回想祁蕭放任著他,兩人各自工作的日子算算也已過去三四個月,祁蕭畢竟也拍過戲,算是短暫的混過娛樂圈,時程本以為他已習慣,奈何今天被攔下來,對方的氣場有跟當時一樣,簡直又是一朝回到解放前,時程心中一慫,便歎道:“好哥哥,你怎麽又發作了?”
他臉上透著無奈,但祁蕭並沒回他,隻是自顧道:“我明晚軍部有個聚會,咱倆遲早要結婚,所以我想帶你去見見他們。反正假都請了那正好,你過來,替我挑件合適的衣服。”
他攥著時程的手稍微放鬆一些,便要把他拉進更衣室去,可在時程來說並不是時候,於是腳步便頓了頓。
“抱歉祁蕭,下次若有聚會你早些告訴我,我肯定會陪你去,但就是這次真的不行。”
他吶吶道,語氣中帶些哀求意味,但祁蕭的冷聲調並沒放下來。
“為什麽不行?不都請了假的?下會兒要等你給劇組請假,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他語畢,便又要把時程往更衣室拉,“快點!若找不到合適的,要新買才來得及。”
這會兒拉的比剛才更緊,時程被攥的很疼,手腕紅了一圈,又眼看牆上的掛鍾,再些時間就要趕不上往北界的飛機,時程終是搖了搖頭,便拿開祁蕭的手。
“祁蕭!真的不行!”
由於連日工作勞累,時程眼袋很深,麵容蒼白,嘴唇也很幹燥,即使化了妝也遮不住,但他不想與祁蕭再浪費時間爭執,便勉強露出個笑容道:“我知道這些日子忙著冷落你了,但現在是剛開始,我得先把些知名度給打起來,往後《流浪千年》殺青,要再找下個工作才容易。”
娛樂圈就是個殘酷廝殺的戰場,天知道他現在火了,待電影結束宣傳停擺後,還有多少人會記得他,粉絲總是健忘的,即使時程對自己的演技有信心,但這不代表他不提防。
所幸這會兒《流浪千年》是在東岸拍戲,時程每日下戲後才得以回祁宅來,然而時程還想拍下一部,這部是如此,不代表下部戲也一樣,他想該是讓祁蕭趁早理解這件事,便肯定道:“我一定得去,沒事的就三天,我去去就回來了好不好?”
他說著朝後退了一步,就要去拿行李,沒想下一刻行李被祁蕭搶過,毫無猶豫的從窗口扔出去,接著他整個人便被推倒在地上。
自他從原本的時空回來後,祁蕭縱使在性/事上還是粗魯,但已沒再這般暴力的摔過他,時程已不是魂體,頭上又受過傷,後腦杓著地的瞬間,一股強烈疼痛襲來,爾後就是耳鳴。
這難受當下令時程一陣作嘔,掩著嘴便咽了下,祁蕭見著似乎愣了愣,但還是劈頭就罵:“你有完沒完?滿腦子隻想著工作,還拍什麽節目,當初要不是你用狗名字威脅我,你以為我會容你去拍電影?搞清楚狀況,光拍電影這件事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你若再胡鬧,小心我買條鐵鏈回來,就把你鎖在家裏。”
祁蕭說的凶狠,好似完全沒做錯事的模樣,時程頭還疼著,頓時就怒了,長久以來的壓力也終於爆發出來:“鐵鏈,你當拴著狗啊,也是,會把狗取作我的名字,你本就是那麽想的吧?就想把我整天鎖在你的屋子裏,最好每天侍候你哪兒都不去,這樣你高興沒有?”
“當初和你再三保證嚴琛的事,你信都不信,結果呢?你自個兒去片場看過了吧,我安安份份拍戲,可有給你添過任何麻煩,都有上會兒的經驗,你為什麽還不相信我呢?”
時程覺得很冤,他隻想好好工作,重新開始,且這到頭來也是為了祁蕭,他真不想在祁蕭身邊做個廢人,想讓祁蕭能抬頭挺胸的介紹自己。
他感到自己說了許多次,說的嘴都要破了,為何祁蕭就是不明白?
因此當祁蕭氣的揪住他下巴,朝著他臉前吼道:“你幹脆回去當亡魂算了,至少那時早晚跟著我乖順多了,瞅瞅你現在的德行,連小程子都比你聽話。”
小程子是白狗的新名,祁蕭自認很有誠意,在時程抗議後他想了很久才給它改的名字,雖說時程忙於工作還不知道,但祁蕭想現在說該不是太遲。
可這節骨眼時程哪可能在意這個,他察覺白狗改名隻是一瞬間的事,緊接著腦裏便被祁蕭說“他比狗還差”、“最好回去當亡魂”的話語給填滿,當即各種委屈纏身,實在忍不住,喉頭一陣沙啞道:“我也很後悔,早知道這樣就待在原本的時空,說什麽都別回來了。”
然後他便推開祁蕭,連行李都懶的撿了,哭喪著一張臉便衝了出去。
結果這次時程難得在沒逮到祁蕭任何把柄,也沒威脅下,於劇烈吵嘴的談判中成功。
可他縱使短暫的獲得勝利,順利的上了節目,祁蕭也好段時間除了基本的慰問三餐外都沒再騷擾他,但時程就覺心中有些空蕩,總感到倆人之間有個東西沒解似的。
他心情不好,小助理買了些甜食給他打打牙祭,時程本是不該吃,但因心情鬱悶也就不管了。
時程的助理是個剛自軍校畢業的妹子,當初她被派到祁蕭底下工作,但她是被家裏逼著的,不想當軍人,祁蕭便暗中把她派來給時程幫忙,讓她順道在其他領域尋個好位置,若有更好的工作就趕緊去。
時程聽說她有個交往許久的男朋友,便纏著她問祁蕭的事。
“哎你說,你們祁少將這是什麽毛病?都當到將軍的人了,能這麽任性麽?能這麽不講理麽?”
他抬眼看了對方道:“你男朋友也這個樣子麽?”
妹子的臉立刻變得通紅。
“他偶爾也會這樣,但我覺得挺好的。”
妹子道:“其實我認為將軍會一再阻撓你,把你鎖在身邊,到頭來還是他怕失去你。我隱約聽將軍提過,時先生你離開過他一段時間吧?還是不告而別那種。”
“我那是有難言之癮,他自己也知道。”
時程冤道:“而且他那哪算怕失去我,壓根就是不信任我,然後到處吃別人的醋,上會兒不和你說了?他連嚴編劇的事都可以介意個沒完,都已經沒啥連係,在片場也不太說話了……”
時程想妹子大概能理解他,正想找她一塊抱怨,沒想對方卻搖搖頭。
“將軍那是給自己找借口吧,他心底在意的肯定是其他東西,但又沒個正當名目能和你說,這才隨口胡謅的。”
妹子道:“我敢和你賭,將軍肯定還是怕失去你,隻要你能讓他見著好好的,他便什麽都不介意了。他想你開開心心的去演戲,又怕你受到傷害,心情估計是挺矛盾的。”
那小助理說的中肯,但大抵是所謂當局者迷吧,時程總覺和祁蕭的狀況又不大像,也沒很放在心上,然而直到他出事時便明白了。
時程有胃病,那是過去太過勞累落下的病根,先前是魂體自然沒事,現在有了身體,這病症也就跟著帶過來。
他隻要壓力過度便會發作,所以當《流浪千年》殺青前幾日,他不眠不休的趕拍便感到有些不妙,果不其然在撐到最後一鏡結束之後,他悶哼一聲,隻覺眼前逐漸化為一片白,爾後整個人便倒了下來。
他在醫院掛了兩天水,醒來第一眼見著就是祁蕭。
男人的表情說不出情緒,但肯定是不好,時程看著有些怕,下意識就想逃跑,結果被子還沒掀起來,便被對方給緊緊抱住。
“抱歉。”
男人頭一句便道了歉,時程一頭霧水,正想回他:“你沒錯啊,錯的是我。”豈料下一秒便被對方吻住。
那個吻很激烈,對方就著他的嘴唇就是瘋狂啃咬,好像唯有這樣才能知曉他的存在似的,時程感受男人猛烈的心跳,這才從這種熟悉的狂暴中回想起來。
在G星那會兒,別墅的衛生間裏,祁蕭也曾這麽吻過他,當時祁蕭不願讓他看見終端的內容,他沙啞的對時程道:“我不想你看,我不想你離開我。”,那時的祁蕭痛苦的模樣讓他餘悸猶存,然而最後他還是令他心碎。
他突然發覺小助理說的還真沒錯,抱著祁蕭便哭了起來。
“真是死心眼啊你,沒事了,沒事。”
他淚流滿麵,嘴裏卻還說著安慰的話,這才換作祁蕭一臉蒙逼,摸著他額頭道:“你是不是燒了?”
時程終於明白祁蕭的心結,不就是怕他又離開麽,不就是自己都活的好好的仍沒法放心麽?這麽一會意過來,連帶他會把狗取作自己的名字他忽然也能原諒了。
可這情況不能繼續僵持下去,因此他暗中和小助理打了商量,便決定來搞點大事,雖不知成效如何,但至少他想讓祁蕭能信任他,心安理得的依賴他。
他把時間選定在《流浪千年》殺青宴的那個晚上,那日祁蕭有個會議得工作到很晚,離開軍部時已經超過午夜十二點了。
祁蕭怕時程胃不行,要被灌酒肯定完蛋,一出了會議間便急急去了停機坪,他想盡快去酒吧把時程接回來,又怕突然過去壞了他興致,便先發了個短信給小助理。
【通知你老板,我這就過去接他。】
他才剛按了發送鍵,正要發動引擎,一會兒小助理便打了電話過來。
“時先生不在這兒了,我正在找他呢。”
小助理急急忙忙的道:“時先生喝高了,說大夥兒要他做什麽他都會答應,他先前一直誇您幼時長的可愛,有人說想看那時的照片,他就說要去拿過來。”
幼時的照片?什麽東西……
祁蕭眉眼間簡直要皺在一起了,對著終端另一頭道:“你讓他別找了,家裏不可能有那種東西。”
他一說,小助理便回道:“時先生知道的,所以他說他得到個挺遠的地方去。好像是什麽海邊的別墅吧,聽說那兒有一麵牆,上頭全是您童年時代的紀錄。”
小助理說完,還不忘拔高音量道:“時先生告訴我後說要去趟洗手間,後來我便找不到他了,我猜他估計是自己去了那裏,他喝得很醉喔,很醉非常醉,這個時候丟著他一個人真的很不好。”
祁蕭心道“既然你知道很不好,那怎麽不看緊他。”,但他也知道時程的脾氣,真要做些事時是擋也擋不住,何況還是喝的神智不清的時候,沒法他隻得擰擰眉間的皺折。
“我去找他吧,我知道那是哪兒。你隨時注意終端,他若有聯係你再知會我。”
“明白了,一路順風,將軍!”
承接下工作,小助理朗聲道。原本祁蕭以為終端該要掛了,可在要斷訊前,小助理又補了句:“祝您有個美好的夜晚。”
這話很普遍,就是個問候詞,但對方的聲音比往常清亮,還帶有點詭異的曖昧,方才說擔心時程的焦急全消失無蹤。
這令祁蕭背後有些發涼,總有種不大好的預感,可他心裏還是擔心時程比較多的,就怕他遭遇危險,或是因酒醉出什麽亂子。
於是最終是甩了終端,發動引擎,便向著城郊海邊別墅的方向駛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請假一次,周三上這個番外的完結章╰( ̄▽ ̄)╭PS.謝謝竄天猴的地雷(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