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結…結婚?”
時程以為是風太大沒聽清, 頭一抬,便露出個錯愕的表情。
這會兒換祁蕭被他的蠢模樣給逗了,朝著他耳邊便大喊ㄧ聲:“對,結婚, 就你想的那個結婚, 聽清楚了沒有?”
他喊的時程當下便噎著了,一陣麵紅耳赤後便咳個不停, 祁蕭隻得朝他背部拍了幾下,待他緩些之後, 再把抽一半的香煙塞進他嘴裏。
抽煙對時程來說幾乎是本能反應, 因此他重重的吸一口, 吐了祁蕭滿臉煙霧,這才稍稍冷靜下來。
“媽的, 你什麽話不說說這個做什麽?”
他喉頭還因嗆著有些沙啞,話也說的不大清楚, 但見著祁蕭那副隱隱夾雜幾分得意的嘴臉,還是急忙說道:“你開什麽玩笑,咱們正式交往都還不到一周呢, 你瞧你手傷都沒好, 再說我可是個魂體啊, 壓根沒人見得到我,你要怎麽和我結婚……”
先不提祁蕭的突然求婚一點兒情調都沒有,究竟能不能跟祁蕭結婚也還是個問題,時程質疑了一串, 怎麽都覺不可行。
他不明白祁蕭為何突的萌生這想法,想了想便嘲笑道:“該不是你身邊誰要結婚,你被秀的不服氣才想找我的吧?是季先生麽,你不說他都有了戀人……”
他沒回祁蕭的話,就再瞎扯些其他事,可沒想祁蕭卻是認真的,被他搞的沒耐性,臉色一沉,當場捏了他臉就讓他閉嘴。
“沒人見又如何,結婚的形式可以很多,最首要是咱倆關係該有個明確的共識,我不能沒你,而你心中也必須有我。”
他正起臉色,就對時程續道:“剛才我一直思考咱們練的那場戲,洛恒山不是說了麽,他最大的牽掛就是白錦,你瞧他最後死前,都已被逼成那樣了,想苟且偷生的唯一念頭還是白錦。這就讓我想明白了,假如我是你的牽掛,你就得為了我一直留著,過往什麽願望實現了都不算數,因為你還有我,隻要我需要你的一天就會絆著你。”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祁蕭說的挺有道理,這點時程倒還沒細想過,不過想來也是,他若在這人世間有了新的眷戀,那照理說他想走也會走不成,就算過往的執念明朗了還是一樣。
隻要他還和祁蕭相愛著,他內心深處便無法逃離這層牽絆,若這麽推想,這的確是個確保他能留下來的好法子。祁蕭大概是認為,比起兩人這麽交往著,有個婚姻作為名義,這羈絆大抵也會更深,才會提出結婚的打算。
看來祁蕭該是真怕他走的,時程躲了下來自對方炙熱的目光,便嘀咕道:“什麽啊,我本來就離不開你啊……”
雖說突然就說結婚是挺嚇人,但順著祁蕭腦回路想通了,便知這並非天外飛來一筆,沒想這會兒祁蕭倒是積極,時程就覺得怪感動一把。
可大抵是在思索的緣故,時程並沒立刻回話,臉上也沒直截露出接受之色,祁蕭見他這模樣心中便慫了,就怕時程想逃掉,拽住他雙手,整個人便貼了上來。
“你還猶豫些什麽?”
他湊到他臉前,便急切道:“這是我現在想到最好的法子,我可是怕你離開怕得要命,你得答應我,我不想聽見其他答案。”
他看著時程的視線灼灼,話語也咄咄逼人,一副不逼出答案不罷休的樣子。
時程本是想回他,其實壓根用不著什麽結婚的手續,反正也沒人看,那些儀式都麻煩的,他對自己有的是信心,若這方法真能奏效,以他對祁蕭的感情肯定能長久的留下來。
但看祁蕭方才還嘲笑他,他一蒙著,立刻便又臉色驟變,那時喜時怒的樣子真有些逗趣,時程還想鬧鬧他,本要說的話便又吞回嘴裏。
他一直吊著胃口也不回複,祁蕭果不其然更急了,既然逼迫無用,摔了他的手就想改用威脅。
他扯著時程襯衣領子便道:“你要不答應,我沒法安心,那往後慎年傳了什麽你也休想看了!”
然而這話隻說到“慎年傳了什麽”,爾後便再無聲息,因為時程早先一步,抬高頸子便吻住了他。
這個吻比照在浴室那會兒一樣,時程把祁蕭推在看台的欄杆上,壓著他就是一陣狂吻,唇舌賣力的挑逗著,就像要吸幹他口中所有的精華,直到祁蕭被這突如其來的侵襲搞得氣喘籲籲,時程這才心滿意足的放開他。
“別以為隻有你會這麽做。”
見著臉頰還因缺氧帶著微紅,卻是有些目瞪口呆的祁蕭,時程挑釁的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便向前走了幾步。
他一直向前走著,縱使祁蕭中途叫他他也沒理,直到走到方才洛恒山最後站著的位置,腳步才停了下來。
方才他因用情過度,整個人哭的淒慘,導致全劇最深刻的那句話說的一點兒都不好,不隻連一絲意誌都沒有,氣息還弱的像個小姑娘。
這壓根沒法展現洛恒山的深情,因此時程對自個兒的演繹並不滿意。
可這會兒再度站到相同的位置上,他卻並非要ㄧ雪前恥,而是認為劇本寫的這一句再合適不過。
這是從古劇本就有的台詞,也是難得在他說了之後,嚴琛還完整延用的,後半的劇本在他經曆ㄧ連串變異後,幾乎連情節都要給忘了,可他卻單單記著這一句,現在回想起來,也許那便是有所注定,就是要讓他在此刻告訴祁蕭的也說不定。
因此站定腳步,時程深吸ㄧ口氣,接著握起拳頭,就打在自己心窩的位置上。
“無論我在哪裏,最大的牽掛一直都是你,這就是我的心意。”
抬頭與祁蕭在月光下的身影相望,時程的聲音不大,卻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堅定。
“怎麽,我這夠誠意吧?”
他緩聲問道,說完見祁蕭似乎有些激動,正快步向他走來,該是明白了意思,他才身子ㄧ鬆,放縱的笑了起來。
他想這大概會是最好的答案,畢竟就算說了千言萬語,也估計比不上這一句。
他倆的關係既是因鎖情而起,那借著這戲傳遞心緒,便大概再適合不過了吧。
……
最後也不知是山裏的告白真對了祁蕭,還是給他添了安全感,那個被試圖瞞著的終端內容,祁蕭雖然嘴硬著說不願交出來,但還是在過不多久就給時程看到了。
那是在兩人雲山口練完戲,回房裏歇了一段後,望著窗台那頭方升起的朝陽,時程打了個嗬欠正要繼續睡,就被坐在床邊的祁蕭扔了個東西。
圓弧的金屬物一路滾到時程麵前,到底是曾讓時程傷透了心的東西,時程瞥過一眼馬上便醒了,抬起光/裸的上半身就笑問:“你真打算讓我看?”
“有什麽辦法,誰讓你是我的妻子,我隻好處處讓著你了。”
祁蕭正在修理他的打火機,昨晚在山裏時他本來是握在手中的,被時程一撲上來掉到了地上,上頭原本刻著的獅王頭也掉了下來,所幸他下山前摸著紋路不對,趕緊去撿回來,要不那顆頭就要永遠落在山裏了。
時程本想回他誰要當你妻子了,誰要求你讓著了?可看他小心翼翼的拿著鑷子修,挺專注的,也不願打擾他,閉上眼睛想了想祁蕭終端的樣子,伸手便要去碰那個金屬體。
沒想手才碰上冰冷的外殼,便被祁蕭給攥住。
“算了你別動,還是我弄給你吧。”
他將修到一半的打火機拋到床頭上,搶走終端就操作起來,在把投影開啟後還猶豫了老半天。
“你確定你不會有事?我可是相信你,你可別等等就消失在這張床上。”
他看來還是很慫,拿著終端的手甚至抖著,時程本來也有些緊張,可見他這誇張的模樣反而就不怕了。
他深吸口氣,慎重道了聲:“沒事。”祁蕭這才鬆開手心,把終端擺到他的臉前。
祁蕭那麽防著他看,時程本以為該是很核心的內容,說不準還直接觸及他死亡的主因,或是與他來到這個世界有所關聯,然而一看了資料後,時程便有些失望了,原本高高懸起的心也落了下來。
這會兒顧慎年發來的東西,其實就隻是上回要他查明的資料的延續而已,主要也就是時程對指紋的疑問,透過這時代精密儀器的調查,他們已將那本原屬於時程的舊劇本,以及保險箱上的指紋給過濾出來。
近一步檢測的結果,劇本上除了時程的指紋外,有一人是在時程之前,兩人則是在時程印上的所有指紋之後,也就是說,在時程死後除了祁蕭、鍾若這些未來人之外,在時程的時代裏還有兩人碰過那本劇本。
祁蕭將初步推估指紋的擁有者資料給時程看,先的那個是導演劉風的,時程這本劇本是直接從劉風手上拿到,不假他人之手,因此得到這結果並不奇怪,至於在時程死後碰著的兩人,一人是時程的經紀人周連,時程本以為另一人該是殺死他的封行,他問過祁蕭,沒想祁蕭卻搖了搖頭。
“不是,不是封行。無論是在劇本還是保險箱上,都沒有搜出封行的指紋,這是很肯定的,畢竟慎年查到封行的數據非常完善。”
祁蕭斬釘截鐵道,他滑了下終端的屏幕,開出另一個檔案資料,隨即有個人的人像便被調出來。
他問時程:“這人資料很少,你見過沒有?”
時程看了眼,漂亮的眼便微微眯起:“他叫許升。”
許升是封行的助理之ㄧ,時程死前他都還在為封行工作,可他較常接觸的助理卻是另外幾人,這個許升他隻打過照麵,卻是連話都沒說過。
“這人怎麽回事了?”
時程不解祁蕭為何要給他看許升的照片,祁蕭這才道:“剩下的指紋就是這個人的,還有那個保險箱,上頭也隻有這人的指紋。”
隻找到他的指紋,也就是說他即有可能就是保險箱的持有者?說不準也是他得到時程的劇本,並進而放進箱子裏的。
可是時程與他素昧平生,為何這人要怎麽做?難道是他的粉絲麽……
祁蕭獲得的許升的資料,連姓名都模糊不清,還有好幾個推測的版本,看來這答案一時半刻該是沒法確定。
於是時程苦笑一聲,便對祁蕭道:“算了,資料不足,就算指紋確定的,我還是無法推測我死後到底發生什麽。而且可能隻是我多心,這真的就隻是個因妒忌產生的謀殺。”
他歎了口氣,便把終端推回給祁蕭。
祁蕭本以為時程還會看久一些,但見他將終端推給他後便沒再瞅一眼,才驚訝道:“結束了……就這樣?”
“恩。”
時程身子縮了縮,本要點頭,但似乎又想起什麽,睜開隻眼便問:“先前你的資料裏全沒我的死因記錄,這會兒顧先生查到沒有?因為劇本上不是有片血跡麽,可我記得封行掐我時我該沒吐血……”
先前劇本上查出沾染的一大片雜質已確定是血跡沒錯,雖沒肯定是誰的,但時程想估計還是他自個兒的比較可能,畢竟當時劇本就被他夾在大衣裏,可又想不起當時哪流過那麽多血,於是他才想摸清自己死前究竟多淒慘,偏偏又沒查著死因的紀錄。
時程的確提過這件事,但祁蕭想他怎麽死已是既定事實,並沒太留心,所以便坦承的搖頭。
“還沒,之前要他查這些就耗了不少時間,你若想確定再讓他幫忙。”
這些資料橫跨的時間太久,要查詢每一步都很困難,耗費的工時也會很長,顧慎年還有軍部交派的工作,時程也不敢太麻煩他。
因此時程擺手道:“那就該是結束了,那記錄也沒什麽,待顧先生有空,你再請他替我留意吧。”
接著翻了個身,露出光潔的背部,便又要睡過去。
要過往時程說出這種全沒頭緒的話,祁蕭急著讓他快些離開人世,肯定會挺失望,可這會兒心境已經變了,祁蕭倒不在意這些。
他隻擔心時程會不會在接受信息後受了影響,因此把終端扔到一邊,他躺上床,便從背後抱住時程。
“你怎麽樣,身體有事沒有?”
他手伸過去,朝著時程胸前就是一陣摸,一副要把他全身檢查個遍才甘心。
“你頸子這兒好白,難不成要消失了?”
他這麽大驚小怪,要提供的資料是關鍵點的還成,但這些在時程看來隻是徒增困惑,壓根就沒直搗核心的任何幫助。
因此時程看著就覺他杞人憂天,原來那些說談戀愛會降智商的話還真是不假,簡直好氣又好笑。
他被祁蕭摸的癢透了,本以為祁蕭就是擔心他,也沒有推拒,還反複安撫道:“我真沒事,你別慌。”
然而當祁蕭的手順著他腰間一路往下,熟悉的酥麻感從腹部傳來,時程這才察覺不對勁。
“喂,祁蕭,你幹嘛.……”
早晨的身體總是格外敏感,也格外容易有所反應。感受著自己的變化,時程臉上就是一熱。
他扭動的身子,就想甩開祁蕭的碰觸,但卻隻是被祁蕭抱的更緊,手上的動作也變得更快。
祁蕭已從後方抵著他,時程的身體在昨晚過後仍很柔軟,輕而易舉便能長驅直入。
“唔,你…你不是擔心我,怎麽還……”
眼看莫名的又要羊入虎口,時程驚恐一聲,側過頭便怒道。
但他話根本還沒說完,嘴就被祁蕭從後方捂住。
“我是很擔心你沒錯。”
舔了舔時程的耳廓,祁蕭一派深情,便柔聲道:“隻是擔心的方法有很多,就跟咱倆結婚一樣,即使沒人看,還是能有很多種形式,我會好好想,你隻得接受就好。”
結果以這名義,時程又被祁蕭抓準時間艸了個爽。
雖說他看了生前的資料沒事,祁蕭的擔憂也算是解了,無論是誰都該高興,但他卻莫名有種上當受騙的不滿感。
這會兒他腰疼的身體都要直不起來,虛弱的要死,再度醒來祁蕭都已經去拍戲了。看著身旁空無一人的床鋪,早沒了溫度,時程心中有氣,用了執念便把祁蕭純白的枕頭給扔出去。
“真他媽的草蛋。”
揉了揉幾乎脫力的腰腹,時程不禁心歎。
想他若就此升天,估計也不是顧慎年查的資料有問題,罪魁禍首肯定就是祁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