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商討

  祁蕭才剛出門不久,時程還以為他一時半刻不會回來。


  因此這會兒一轉頭,看見人就站在邊上瞧著自己,他是被嚇的不清,當下心中一慫,腳步踉蹌的又摔回地上去。


  “祁…祁蕭……”


  他有些狼狽的抬起頭,對方依舊不動如山的站在書房門口,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好似雕像,不過一雙眼睛卻很明亮,死死的盯著自己瞧,似乎沒有絲毫要移開的意思。


  時程又被那視線瞧的不自在了,下意識的有些閃躲,空氣裏也因尷尬而彌漫出股僵硬的氣氛。


  時程一直在找該如何才能演出最好的洛恒山,他總覺得無法完全掌握這個角色,所以看到劇本時才會忍不住,就想試演看看究竟哪種好。


  隻是,要試也得是在他生前試才有用,現在他已經死了,無論再怎麽演,他與這角色都是永遠的無緣了,如此一來還試戲做什麽?

  時程覺得自己犯蠢真是犯到沒誰了,做著沒意義的事,還在別人私密的書房裏放飛自我,簡直跟自嗨沒兩樣,這些又全落入祁蕭的眼裏……


  時程一陣害臊,麵對對方投來的視線,感覺就像是赤/身/裸/體。


  “那個……”


  微微蹙起眉頭,時程正想想些化解窘迫的說詞,豈料連個詞都還沒說,就見祁蕭迅速朝自己走過來。


  “你沒事吧?”


  他語速快到幾乎用吼的,時程被他吼的有些莫名,還沒回神就被對方從地上拉了起來。


  與方才那石化的表情不同,這會兒祁蕭臉上帶著急色,額上甚至還出了點汗,時程看了有些怕,便急忙問道:“出什麽事了?慌張成這樣?”


  祁蕭沒即刻回話,隻是看了一眼,便將他手拿來檢查。


  “你做什麽好事,傷到那兒了?”


  他拉開他的袖子看來看去,時程本還一頭霧水,隻是由著他,但看他檢查的位置,怎麽愈看愈像是他剛才演戲時扶著的地方,半晌明白過來,這才抽回手道:“我沒受傷,隻是演戲而已。”


  在第一場中洛恒山的手被炸彈給炸斷,所以他去尋白錦的時候,手上帶傷不斷出血,沒法他隻好用另一隻手抓著。時程演這一段時麵色相當痛苦,祁蕭大概是看見這幕,才會有所誤會。


  演戲要演到能以假亂真,自然要有一定的本事。


  一想起剛才祁蕭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有可能不是生氣,而是被他演戲的模樣給搞懵了,時程竟突然有些得意起來,原本被撞見的尷尬也消散了去。


  “哎我真的沒事,隻是在試戲而已。”


  他一麵安慰祁蕭一麵笑起來,祁蕭大概是被他笑的有些窘迫,原本隱約的擔心神色褪去,再度恢複一張癱臉。


  “沒事就別跪在地上。”


  聽他這麽說,時程有些臉紅:“抱歉,我在看劇本,不自覺就演起來了。”


  祁蕭這才道:“喔,那隨你高興。”


  他雖然嘴上已說不在意,但視線還是不自覺的朝時程這頭瞟過來。


  時程一抬頭就對上他,便問:“我臉上有什麽嗎?”


  “你很喜歡演戲?”


  “.……?”


  “我就問問,方才看你都演哭了,不知是什麽感覺。”祁蕭解釋道。


  “哎,我也不知怎麽說。”扯了扯衣領,時程道:“總之能把個虛構的角色用自己的方式呈現出來,我覺得挺有挑戰的。”


  他問祁蕭:“像我剛才演的洛恒山,你覺得如何?”


  祁蕭想了想,便道:“挺好吧,本來看那些文字還沒個畫麵,現在大概會想到你的臉。”


  這話說的對時程無非是一大讚美,時程臉上又有些紅,連忙說了聲謝。


  既然烏龍解了,祁蕭便出了書房。他走了幾步,突的在樓梯口停下來:“你覺得演戲很有趣是不是?”


  時程跟在他身後走,險些嗑到他,抹了抹臉道:“不有趣就不會選這做職業了。”


  祁蕭聽了覺得有理,也跟著點頭,他繼續往前,步伐卻變得有些慢,直到時程上前看他,他才再轉過身來。


  “那個……剛剛季於然那家夥把試鏡的東西發來了,大概和原始的劇本會有些出入,我就來問你,你想不想看看?”


  “嗯?”


  時程沒聽懂,倒讓祁蕭有些窘迫。


  他搔了搔頭,有些吞吐道:“就是之前說的那事兒,你記不記得,說要教我演戲。”


  “你想去試鏡?”


  “別這麽大聲。”捂住時程的嘴,祁蕭道:“反正結婚的事也得解決,看你這麽投入,感興趣了不行麽?”


  “這……”


  “當初可是你說的,說了要算話。”大概是覺的難為情,祁蕭扔給他一個白眼,便倏地回過身去。


  看著祁蕭寬厚的背影,時程半晌才從他的話中理解過來。


  所以這是同意了?

  先前祁蕭回絕的那般堅定,他以為肯定沒戲,還為自己的一無是處傷感許久,沒想祁蕭居然也會改口……


  一股狂喜之情從胸中湧上,時程登時喜上眉稍。他笑容再藏不住,捂著臉便笑了出來。


  “當然好,我就想幫忙你。”


  他欣喜不已,祁蕭背部卻有些頓,大約是擔心不經意答應什麽自砸腳的事。


  ****

  總之,試鏡的事就這麽定了。


  由於時程那場戲演的太真,讓祁蕭想起些軍中的事,導致那晚他不大安穩,直到接近淩晨才睡下。因此隔日都日上三竿他還沒起。


  時程本隻是在門外守著,但見時間都中午了,祁蕭房裏還沒動靜,鼓足勇氣抬手敲門,沒想手才扣到門板上,整個人便不受控的穿了進來。


  “嗚,”


  跌進房裏的瞬間他悶哼了聲,祁蕭的床鋪就在距離門口不遠的位置,聽見聲響,當場從睡夢中醒過來。


  他眉頭緊鎖,朝著時程方向睨過來,時程隻得笑盈盈的回望他。


  “早,早上好。”


  他不是要刻意進到房裏來,這點祁蕭也知道,因此祁蕭並沒有念他,隻是緩慢的爬起身,搓了下一頭亂發:“你什麽事?”


  既然人都醒了,時程也就欣喜的湊過來:“你說的試鏡就在下周了對吧,我做了個安排表,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準備。”


  好不容易找到個事來做,他整個人容光煥發,祁蕭見這畫風突變,登時有些無語。


  或許是時程一副太過積極的樣子,他不好意思再偷懶,起身洗漱吃早飯,一個鍾頭後便依約去了書房。


  祁蕭的書房很大,四周書櫃的包圍下有塊空地,他到的時候,時程就站在正中央等他。那樣子頗有師長上課的氣勢,祁蕭歎了口氣,心底想到底該不該後悔。


  但他根本無從猶豫,時程就已火速將他拉了進去。


  “你想好試誰了沒有?”


  “誰?”


  這問題祁蕭根本沒想過,季於然沒指定他要試什麽角色,說要試鏡也是突然興起,自然不會多做考慮。


  他飛快的想了想,便冷聲道:“管家吧,要不隨便一個戰場上的弟兄也可以,最好是沒多少台詞就死去的。”


  此話一出,當場令時程沉下臉色。


  “戰場上的雜魚還得試麽,那找臨演就行,我賭鍾導絕對不會浪費時間。”


  沒想這事還挺麻煩,祁蕭挑了挑肩膀便道:“那管家總成了?到洛恒山和白錦離開故鄉前都還有他的戲份,這是電視劇,肯定占的比電影更長。”


  “你就不想試個有挑戰點的?”


  時程聽著笑了聲,那笑聽來就是藏玄機的,明白他肯定有打算,祁蕭攤開手便道:“好,你是老師,聽你的建議。”


  時程這才滿意,把自個兒的想法說了。


  “季先生是主角,也就是說洛恒山這角色已經定了,雖然我更擅長這個,但也沒辦法,所以我想退而求其次,你就去試試白錦如何?”


  白錦?


  白錦與女主張妍都是洛恒山的兒時玩伴,往後張妍選了洛恒山結婚,白錦生了心病,總覺得被洛恒山看不起,想盡辦法就要破壞他。他不僅是男二,還算是整出戲裏最重要的反派,這戲份絕對吃重。


  細思極恐,祁蕭斷然拒絕:“演不來,肯定的。”


  “但你試都沒試,”時程道:“我倒覺得這人設挺適合的,白錦他不懂愛,說話得理不饒人,又總是癱著一張臉。你沒受過訓練,現在時間又剩的不多,還是找貼和的角色好,有時本色演出,還比費盡心思揣摩更要到位,你若選管家的角色,那才是肯定演不來。”


  時程已經盤算過,自然句句真誠,聽著也挺有道理,但祁蕭卻有種人格特質莫名被數落的感覺。他不大服氣,便道:“那是你從表象看,咱們認識又沒多少時間,說不定我本性適合管家,要不你給我測試?”


  選定什麽角色,演員的意願也是很重要的,時程縱使為難,想了想還是點頭:“好吧。”


  “洛家的管家是個很高明的人,縱使年輕,卻能妥善的處理完許多事,他無論遇誰刁難都能笑臉以對,所以要演好這角色,怎麽笑就很重要。”瞥了眼書桌上投影的新劇本,時程回頭看向祁蕭,慎重道:“你先擺個圓滑的笑容試試。”


  祁蕭似乎在醞釀情緒,他麵目漸趨猙獰,好不容易一鼓作氣,才擠出個或許是笑的表情來。


  祁蕭:→_→


  時程:“你還是演白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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