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幻雪神山前的爭執
通往刃雪城王宮的大道上,潮崖和遼濺親昵得依偎在一起,一邊走一邊悄聲得商量著什麽。而他們的身後,片風則一臉淡漠得落後數步。
“啊!潮崖!遼濺!片風!”
一個喧囂的大喊聲突然在安靜的刃雪城中炸響。冷不防被嚇到的冰族子民見狀紛紛將目光投向那個噪音的發起者。
“丟人!”依舊一身黑暗係打扮的月神瞥了一眼朝著遼濺他們大力揮手的皇柝,不露痕跡得走開幾步,假裝不認識對方。
“呃……”反射弧永遠慢上一拍的皇柝這時也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又是尬笑又是合掌朝著被自己打擾的冰族子民彎腰致歉,然後快步走到停下腳步等著他們的遼濺等人麵前。
“好久不見,皇柝,你還是這麽充滿元氣。”遼濺壓著聲音哈哈大笑,用力拍拍皇柝有些瘦弱的肩膀。
“好久不見,遼濺,潮崖,片風。”皇柝齜著牙揉揉被拍疼的肩膀。“你們來得可真快,我得到星舊的通知第一時間就安排好神醫族的一切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遲了你們一步。”
“月神,好久不見。”潮崖沒有參與遼濺和皇柝的對話,而是和月神聊了起來。
“好久不見。”月神淡淡得笑道,對遼濺和片風點頭示意。“對了,祝你和遼濺新婚快樂。很抱歉沒能參加你們的婚禮。”
“謝謝。聽說神醫族的草藥差點絕收,如何了?”
前不久千靈女王潮崖終於嫁給了熊族之王遼濺,但是因為神醫族種植的重要草藥差點絕收,
皇柝和月神隻來得及派人送了新婚賀禮前往但並沒有親自參加婚禮。
“雖然損失了一部分,但絕大部分都已經保住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皇柝趕在月神之前說話前回道。
“挺不錯的。”遼濺不是很明白神醫族遭受的情況有多嚴重,但是能讓皇柝和月神都脫不開身,起碼情況還是非常嚴重的。不過現在皇柝既然說了沒問題,那麽說明神醫族的危機已經過去了。
“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前往王宮?”片風走了幾步見身後的幾人還站在遠處說著話,不由提醒道。
“對,對。我們邊走邊說吧。”遼濺率先反應過來。
“你們知道星舊說的究竟是怎麽回事嗎?”
聊著聊著,一群人的話題漸漸轉移到了星舊代卡索將他們召集回刃雪城的事上。
“王怎麽突然想到要去幻雪神山了?”
“星舊不是說了是為了對付淵祭嗎?你不知道?”遼濺看著皇柝奇怪道。
“淵祭在幻雪神山?”皇柝睜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睛反問道。“這麽多年都沒消息,我還以為……”
說著說著,皇柝尷尬得停下了話語。這時他才想起,似乎自從那天櫻空釋去世後,三界中再也沒有淵祭的蹤影,也沒有人提起要找尋他的下落。
“還以為什麽?”月神也注意到了皇柝想起的事實,麵色難看道。
“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皇柝攤攤手無奈道。“難道你們不是這樣想的嗎?”
“的確,似乎我們沒有一個人想起他的存在。”潮崖皺著眉承認道。
“算了,過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還是先考慮眼下的問題吧。”遼濺倒是看得開,抓著潮崖的手安慰道。“既然現在王想起了淵祭的事,便說明了有了解決的辦法,我們隻要追隨王的腳步就可以了。”
走在人群邊上的片風聞言沉默得點點頭,同意了遼濺的觀點。
“不過……幻雪神山啊,我們要怎麽進去?聽說那裏隻有冰火兩族的王室到達一定的年限才被允許進去,我們幾個恐怕進不去吧。”皇柝的思維很跳躍,一下就想到了別的地方。
“王和星舊不可能沒考慮到這個問題吧?”月神聞言皺起眉頭,不過很快又鬆了開來。
“見了王和星舊不就知道了嗎?”遼濺大大咧咧得拉著潮崖的手快步走上台階。
“我不回去!”
“不行!你必須回去!”
“不!我就不!那裏哥哥可以去,為什麽我就不行!哥,你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要論占卜術,我可是要比你更要強上幾分!”
“但你也不要忘記自己的身體是個什麽樣的情況!”
遼濺等人在侍衛們的引領下還沒踏進卡索的書房,便聽見裏麵傳來激烈的爭執聲。
“就是因為知道我的身體是個什麽情況,我才要去!哥,你能占卜未來,我同樣也能占卜出來。我的身體我知道,隻有去了那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我不想離開哥哥,所以我必須去!”
“不行!無論說什麽我都不答應!”任由星舊雙目垂淚苦苦哀求,星舊都勉強按捺住內心的衝動堅持否定了她的要求。
“星舊,星軌,你們這是什麽了?有什麽話好好說,兄妹倆有什麽好吵的。”
聽星舊和星軌的對話,所有人都一頭霧水,但是看著麵容憔悴的星舊和因為爭吵而蒼白的臉頰上泛起一抹紅暈的星軌,潮崖忙上前勸道,月神直接將星軌拉到一邊不停得撫摸著她起伏不定的胸口。
“星舊,星軌的身體不好,你怎麽還能跟她一個小孩子吵架。萬一到時候她氣得發病,你又該心疼了!”
“是她太不懂事!”星舊看著星軌病態的臉色也是心疼不已,但是一想到她的要求,他隻能硬下心腸別過頭。
“小孩子嘛,總有叛逆的時候,好好說不就行了。”皇柝擋在星舊和星軌之間,衝星舊打眼色,然後轉過頭又對星軌好言道。“不過星軌啊,星舊也是擔心你才會這麽嚴厲、大聲的,對不對?”
“我明白,隻是不管是為了我自己、還是哥哥,或者是為了大家,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幻雪神山必須是我去才行!”
“什、什麽?!你要去幻雪神山?!不行,這也太亂來了!”聽清了星軌的話,原本還想勸星軌的皇柝和遼濺連連搖頭。
“為什麽不行?!我說了,不僅僅是為了我,也是為了前往幻雪神山的大家!”星軌急得眼淚直掉,一抹眼角的淚水掙脫月神的手急急道。
“星軌,前往幻雪神山危險難料,你的身體的不好,若是到時候出了狀況,不是我們能不能保護好你的問題,最重要的是我們沒法跟星舊交代。”一向很少說話的片風這時候走到星軌的麵前蹲下身體直視她的雙眼認真道。
“不!”星軌拚命得搖頭。“你們和哥哥一樣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去幻雪神山危險難料我當然知道,可就是因為這樣,才必須我去!”
“星軌,你這是什麽意思?”潮崖看了一眼星舊難看的臉色,也是一臉嚴肅道。
“因為前往幻雪神山危機重重,若是你們都一同前往,三界又有誰來看護?而且,幻雪神山中危機重重,沒有強大的占卜之術就無法及時準確得勘破前途,我的占卜術本就強於哥哥,完全可以在危機到來前警示大家躲避危險,而哥哥也能代替王在大家離開刃雪城的時候守護三界的安危,這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嗎?”
“星軌說的也有道理啊。”皇柝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第一個便同意了星軌的說法。
“不行!我還是不能同意!”星舊一看其他人的臉色變知道大家都快被星軌說服了,忙駁斥道。“王正在麵見人魚聖尊,以王的性格會讓人魚聖尊暫為監護三界,我在與不在並沒有什麽關係!”
“人魚族守在無盡海中,首先要防範的是便是一海之隔的火族,不可能會有餘力看護三界其他,到時候王一定還會另外安排人留守刃雪城的!”星軌沒料到自己都已經說得這樣清楚了,星舊還是不肯答應,急得大聲道。“哥,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你不要忘了我的日子不多了,若是不趁機博得一線生機,你就真的忍心我們兄妹分離嗎?!”
“星舊,星軌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她的日子不多了?!”
眾人這時候也算是明白了星軌一直堅持前往幻雪神山的原因,頓時臉色大變。皇柝更是一個箭步跑到星軌的身邊替她把脈。
“可是占卜結果並不一定就能說明什麽,不要忘了預見顯示的危機!”星舊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他也知道星軌的身體每況愈下,若是沒有奇跡發生,可以說她的生命將會止於明年春天。可是她若前往幻雪神山,他預見的幾乎都是她黑暗的未來,他寧願他心愛的妹妹在剩下的日子裏開心快活得度過每一天,也不願她去承受那艱難萬險的旅程。
“如何?”月神靠近皇柝的身邊悄聲問道,得到的卻是他無奈的搖頭。
“哥,王前往幻雪神山的最終目的是什麽你不會忘了吧?若是真的找到了線索,我便有了一線生機,那樣的話,隻要提高過程的安全才能辦到。”
“我有落星杖……”
“那是尋夢族的聖物,若是我能使用落星杖,隻會比哥哥更加厲害!”星軌不服輸得看著星舊,直接無視了他難看的神色。
“你!”麵對固執己見的星軌,星舊第一次覺得他的妹妹也不是那麽的乖巧。
“唔……怎麽不吵了?繼續啊!”
就在星軌與星舊相持不下氣氛冷下來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在眾人的耳邊炸響,驚得他們猛然轉頭看向書房的角落。
“天呐!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怎麽看到了死掉的櫻空釋!”皇柝驚恐得指著坐在弑神劍上的小小身影嚇得聲音都變了。
“我也看到了!”片風難得附和皇柝的話也是一臉慘白得連連點頭。
至於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但看他們驚恐的神情就知道也是被突然出現的和櫻空釋長得一模一樣的劍靈釋嚇了一跳。
“呸!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雖然不承認自己就是櫻空釋,但是在卡索不間斷得訴說和璿翎沉默的應對中,劍靈釋還是將那個他們口中的櫻空釋當成了自己的化身。現在自己的化身被罵死了,那不就等於在咒自己嗎?
呸!死的是那個櫻空釋,又不是我!不對!不對!指著自己不就是等於在咒我嗎!混蛋!真當本劍靈是泥人不成!
本來還在轉頭看著同樣坐在自己身邊的璿翎,看她皺著眉頭雙手緊緊捂住耳朵的樣子,結果劍靈釋就聽見皇柝那條件反射般的話語,氣得直接將手中已經空了的酒瓶砸了過去。
啪!
酒瓶擦著皇柝的耳邊飛過直接砸碎在地上,頓時驚醒了眾人。
“這是怎麽回事?櫻空釋不是已經死了嗎?”月神第一時間擺出防禦戒備的姿勢,打量著站在弑神劍上的劍靈釋。
“這應該是弑神劍的劍靈。”星舊皺著眉頭緩緩說道。他已經想起了之前卡索的話,結合劍靈釋與櫻空釋一般無二的模樣,他幾乎完全猜測到了真相。
“咦?你倒是聰明,一下就猜到了本劍靈的身份。不過沒有獎勵!”劍靈釋好奇得打量著星舊,然後調皮得衝他扮了一個鬼臉。
“呃……”猛地看到與櫻空釋一樣的臉上出現的鬼臉,所有人頓時忍俊不禁。
“星舊,你知道?”遼濺忍著笑看向星舊。
“嗯,大概猜到了。”星舊點點頭。“之前為了驅除王身上肆虐的劍靈,梨落以自身為代價將弑神劍中的所有劍靈都驅除消滅。沒有劍靈的弑神劍在殺死神的時候便會同時誕生新的劍靈,恐怕眼前的劍靈就是這麽來的。”
“那他為何會和櫻空釋的模樣一模一樣?難不成真的是櫻空釋死後……”
“不然怎麽解釋?”
“可是那樣的話,櫻空釋之前嵐裳不也是被……”
眾人打量著劍靈釋和他腳下的弑神劍竊竊私語,困惑不解。
“你們都到啦。”
就在這時候,麵見人魚聖尊結束的卡索回到書房,便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議論什麽,一個個的神情嚴肅。
“星軌也來了?星舊你……”將皇柝、遼濺等人召來刃雪城是星舊的建議,但是卡索沒有想到他把星軌也一起叫上了,考慮到星軌的身體狀況,卡索有些遲疑。
“王,我會代替哥哥跟你們一起前往幻雪神山!”不容星舊說話,星軌就顧自決定了她和星舊兩人誰前往幻雪神山的人員。
“是嗎?”卡索見星舊沉默不語,加上自己本來也有此打算遲疑了一下便點點頭。暫時跳過了這個話題。“對了,剛才你們在聊什麽?我看你們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王,那個!那個劍靈,您不覺得奇怪嗎?”這一回,月神倒是沒有再攔著皇柝的咋咋呼呼,反而與他站在一起質詢得看著卡索。
劍靈釋的莫名出現與前往幻雪神山的詔令,讓她本能得覺得危險。
“原來你們都已經見過釋了。”順著皇柝的手指方向,卡索也看到了站在弑神劍上氣鼓鼓的劍靈釋,笑得無奈。
“釋?他真的是櫻空釋?”
卡索的話讓眾人一陣狐疑。不過很顯然,劍靈釋並不吃卡索的那一套,一聽他又喊自己為“釋”,頓時氣得炸毛。
“本劍靈都說了幾遍了,我不叫釋!你沒長耳朵是吧?!”
“好,好,好。是我錯了。”卡索寵溺得連連告饒,熟練得走到櫃子前打開,將一瓶準備的靈酒放到弑神劍前。原本嵐裳釀造的酒早已經被劍靈釋消滅幹淨了。
“哼!本劍靈才不會被區區一點小酒賄賂!”劍靈釋氣哼哼得扭過頭,拒不接受卡索的賄賂。
倒是卡索他們看不見的璿翎樂嗬嗬得拍拍劍靈釋的肩膀,閃進了弑神劍中。劍靈釋見狀,也不理會內心受傷的卡索,也跟著閃進了弑神劍中。
“王。”
想到卡索一直堅持要複活櫻空釋,再看到卡索麵對劍靈釋時的寵溺與懷念的笑容,他隻能重重得歎上一口氣。
“看來人魚聖尊已經答應了您的要求。”
“是的,人魚聖尊會帶領人魚族駐守在無盡海中,防範淵祭與火族。”卡索將酒瓶放在弑神劍前,折身走到上座坐下。“本來我也打算讓星舊你留在刃雪城中幫我照看一二……”
“讓哥哥留下吧!王,我去幻雪神山!”星軌以為卡索還是想讓星舊一同隨性,著急得站出來。
“這件事……”星軌一再的申明讓卡索心有所動,但是考慮到她的身體,他猶豫得看向星舊。無論如何,沒有星舊的同意,他是不會帶星軌走的。
“哥……”星軌央求得看著星舊,眼中滿是哀求。
卡索也看出來了星舊眼中的動搖,想了想補充道:“星舊,若是星軌一起去幻雪神上,我會用全部的力量照顧好她,除非我死,不然絕對不會讓她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哥……”
遼濺等人見狀,也不由被感動。他們同情星軌的哀求,理解星舊的矛盾,明白卡索的選擇,所以最後他們也紛紛對星舊保證。
“星舊,我們會和王一起,照顧保護好星軌的!”
星舊知道不考慮其他,的確是星軌跟著去幻雪神山最好,甚至為了那渺茫的生機,必須讓星軌前往幻雪神山。良久,他才重重得歎了一口氣閉上眼。
“好。”
“哥,謝謝。”
“謝謝,星舊,我們一定會保護好星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