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作為一名骨科的主任醫師,他雖然不追星,但並沒有脫離現代社會,眼前的病人是誰, 他還是知道的。司景衍, 大紅大紫的明星,國內很少有人不認識他。可現在麵對這位大明星, 明明沒必要,卻非要打石膏的要求,他不禁開始懷疑, 這司景衍有什麽特別的癖好——愛好打石膏什麽的。


  “我下場戲需要演一個骨折的病人,我想讓醫生打會看起來比較逼真。”在麵前這位醫生的思緒像脫韁野馬跑出去一段後,司景衍出聲,給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及時把他那匹野馬拽了回來。


  “哦,這樣啊……沒問題, ”


  醫生被成功忽悠過去了,但一旁站著的李嘉薪可沒有。


  李嘉薪側眸拿眼神瞥司景衍:我怎麽不記得最近那部戲是需要你演骨折病人?

  司景衍涼涼地抬眸看他:你管那麽多幹嘛?


  李嘉薪默默地視線轉開, 心道, 司大少爺肯定又是想在安夏麵前裝柔弱裝可憐。


  而事實上, 李嘉薪猜得也沒錯,司景衍確實是想著打著石膏好去安夏那裏裝可憐,但目的卻不僅僅限於這一個,李嘉薪還是低估了司景衍的心機。別忘了,華德在s市等著安夏呢!他可不想一回去,安夏就被他那麽圖謀不軌的師兄拐走了。這次在j市的拍攝結束後,《迷案》剩下部分將在四月初於s市進行拍攝,現在才三月中旬,到四月初還有半個月時間,期間司景衍正巧沒有別的工作,屬於空檔期,他想要順理成章地抓住安夏的注意力,變成“傷患”就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就跟司景衍預料的一樣,回到s市後,因為他“骨折”的原因,安夏幾乎每天都跟著他轉,生怕司景衍“受傷”的腿又磕著碰著,惡化傷勢,影響下個月《迷案》的拍攝。骨折半個月的修養自然不可能完全好,也隻能盡量地養好一點,到時能拆石膏就行,《迷案》本身不是一部動作片,基本沒什麽地方需要劇烈運動的,所以影響不會很大。為了不讓傷勢影響司景衍拍戲,安夏覺得,作為助理,他有責任和義務,照顧司景衍,讓他盡量把傷勢養好一些。


  為了能更加方便照顧司景衍,安夏回到s市的第一天晚上,就主動抱著枕頭進了司景衍的房間,要求跟他睡一個房間。


  “你傷了腿,晚上起夜不方便。”安夏跟司景衍解釋道。


  對於安夏這主動要求同床共枕——要知道他的房間裏隻有一張床,並且他也不準備多加一張床,司景衍是再樂意不過的。心裏美得冒泡,麵上保持著矜持,對安夏微微點頭道:“那麻煩你了。”


  安夏一點也不介意跟司景衍睡一張床,這讓司景衍感到喜的同時,又有些憂慮了。在j市的時候,他曾經懷疑安夏可能對自己也有意思,可安夏這完全不介意同床共枕的態度,又讓他開始動搖了——難道因為不是第一次所以習慣了?


  得需要找機會試探一下。


  司景衍傷的是腿,也不能隨便往外跑,安夏試圖親自在家裏動手做飯,但結果毫無意外的是差點炸了司景衍家的廚房。於是,一日三餐的工作就轉落到了李嘉薪身上,他每天不是準點幫兩人訂餐,就是買了食材上去給兩人做飯。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天之後,李嘉薪悲傷地發現自己徹底淪為了司景衍家的保姆,而且還是被司景衍這個老板萬分嫌棄的保姆——理由是他破壞了司景衍和安夏的兩人世界。


  對此,李嘉薪隻能在心裏默默地比中指,然而繼續幹他的保姆工作。


  這天,在快到午飯時間,李嘉薪站在司景衍家門口,左手提著裝滿食材的購物袋,右手拿著文件夾——裏麵是上午去jk公司拿來的新戲劇本,然後按響了門鈴。


  沒等多久,安夏跑來開門。


  “李哥,我幫你拿。”安夏一開門就見李嘉薪手上拿得滿滿當當的,伸手便去幫他拿東西。


  “那麻煩你先幫我把食材拿去廚房吧,我剛從公司拿了劇本,先去跟他說一下這些劇本的情況。”李嘉薪說完,又趕緊補上一句,“你把食材拿出來放料理台上就好,一會兒我會來處理的。”


  他是給安夏差點炸掉的廚房善後的人,很清楚安夏在廚房的破壞力,為了預防安夏又一時興起地想自己動手做菜,他不得不多說一句。


  安夏拿著食材去廚房,李嘉薪則拿著劇本去找坐在客廳沙發的司景衍,把手上幾部劇本背後目前的團隊人員跟司景衍具體講一下。


  “大致就是這個情況,趙總說你先看看,接不接你自己決定。”


  李嘉薪剛說完,安夏就從廚房走了出來,他也沒坐下,反而在客廳裏到處轉悠。


  “在找什麽?”司景衍把手中剛翻開的劇本放到一邊,開口問安夏。


  “我手機不見了。”安夏回道,“不知道放哪兒去了。”


  “你去房間找找,可能你早上沒拿出來。”司景衍建議道。


  “我去找找。”


  安夏說完,李嘉薪就看著安夏往司景衍房間走,頓時一愣,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司景衍:“他、他怎麽去你房間了?”


  “大驚小怪。”司景衍一臉斜眼看向李嘉薪,“我們睡在一個房間。”


  李嘉薪被噎住,頓在那裏好一會兒,才壓低聲音問道,“……你們什麽時候到那個程度了?”


  “與你無關。”司景衍說完,眼中露出明顯的嫌棄,“你還坐在這裏幹嘛?還不快去做法。”


  李嘉薪起身向廚房走去,繼續問下去他家老板就該炸了。就司景衍這態度,顯然還沒把安夏怎麽樣。


  安夏在司景衍的房間裏找到了自己的手機,就擱在床頭櫃上,是他早上起床忘了帶出去。拿著手機一邊翻看未讀信息,一邊往外走,剛看完一個廣告信息,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安夏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好不容易從驚嚇中緩過來,看清來電顯示,安夏頓時感覺頭皮發麻。


  打電話來的人是華德。


  安夏知道華德遲早會找自己談談的,所以他在回來當天就告知了華德,然而這兩天華德一直沒來消息,他都快忘記這回事了。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人名,安夏沒有遲疑多久,便接起了電話。就跟他預料的一樣,華德約他出去見麵聊。


  “好。”安夏答應了華德的要求。


  雖然心裏依舊十分抗拒麵對華德對他的這份感情,但華德是一個認真固執的人,事情不是他躲著避著過段時間就能揭過去的。而且,華德是他的師兄,他不可能一輩子躲著他。


  安夏跟司景衍說了一聲,又去廚房跟李嘉薪打了聲招呼,讓他幫忙照看一下司景衍,然後就匆匆出門了。


  玄關的門關上後,拿著湯勺站在廚房門口的李嘉薪,跟坐在客廳麵沉如水的司景衍對視了一眼,覺得對方眼神略可怕,選擇默默地轉開了視線。


  ——能不可怕嗎?心上人都跑去見情敵了。


  “我們午飯出去吃。”司景衍開口對李嘉薪說道。


  “你知道安夏跟他師兄約在哪裏嗎?”


  “舒懷西餐廳。”


  “你怎麽知道?”李嘉薪驚訝,安夏剛剛跟他們隻說了他師兄約他吃飯,可沒說去哪裏吃啊!


  “聽他通話的時候不小心聽到的。”


  “……”小不小心才有鬼吧?

  心裏吐槽著,李嘉薪還是迅速折回廚房熄了火,隨後開車載著司景衍前往舒懷西餐廳。


  舒懷西餐廳的位置是需要預約的,不過以司景衍的身份就算是臨時預約,也未必訂不到位置,問題是位置訂在哪裏。司景衍的目的可不是真去舒懷吃午飯,而是在去盯人的,這個位置最好是能在安夏他們周圍,又不容易被他們發現。對於這個疑難,司景衍果斷地聯係上了安夏的在舒懷的好友衛朗,然後如願地訂到了理想的位置。


  安夏和華德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司景衍和李嘉薪則坐在靠近樓梯的內側,在安夏斜後方的位置。內側的餐桌位周邊做了鏤空的隔斷,那個角度能看到安夏那桌的情形,安夏那邊如果沒有刻以尋找,卻是很難發現司景衍他們的。如果有可能,司景衍其實希望能夠更靠近安夏他們的位置,最好能夠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麽,隻是再近就沒有隔斷的遮擋,容易暴露,隻能放棄偷聽的打算。


  “這個位置不錯,不過沒想到你居然有那個衛朗的聯係方式,你跟安夏要的?”李嘉薪小聲問司景衍。


  “之前跟司楷要的。”衛朗有朋友在司楷那家“在野”娛樂會所工作,通過司楷一問自然也就拿到衛朗的聯係方式了,“安夏把他當朋友,他的聯係方式存著,有備無患。”


  李嘉薪在心裏咋舌,司景衍這算是挖空了心思,在安夏周圍編織了一張大網,連衛朗這種小細節都算計到了,隻可惜安夏至今都沒落網,這讓他有點不知道該稱讚他,還是該嘲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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