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遞給安夏的時間安排表,又被司景衍扔回了自己懷裏。對此,李嘉薪隻是低頭看了一眼,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然後淡定地從小把這份時間表收回文件袋。自家老板對員工的偏心,他已經差不多習慣了,完全能做到視若無睹的淡定從容。
“我記得你是b市的弗蘭音樂學院畢業的?”司景衍側著頭問坐在他身旁的安夏。
“嗯,沒錯,今年剛畢業的。”安夏點頭道。
“那正好,聽說明天是弗蘭音樂學院每年一度的迎新音樂慶典,你帶我們去看看可好。”
安夏一愣,弗蘭音樂學院每年會舉辦一場迎新音樂慶典,為期兩天,時間定在新生入學的一個月後。現在已經是十月中旬,算算時間,也確實到了舉辦迎新音樂慶典的時候。
“可以是可以,但你明天不是還有工作……”安夏遲疑道。
雖然那份時間安排表他還沒仔細看,就被司景衍抽走扔還給了李嘉薪,但由於李嘉薪是特地翻開了遞給他看的,他多的沒看清楚,但明天白天司景衍需要去電視台參與拍攝他卻是看得分明。
“我們可以晚上去,那樣我也不容易被人認出來。”司景衍興致勃勃地建議道。
“那沒問題。”不過,為什麽司景衍看起來對他母校的音樂慶典那麽感興趣?安夏有些疑惑。
弗蘭音樂學院是中外合資的私立大學,在音樂專業領域有著實力雄厚的師資團隊,而且時不時還會邀請一些著名的音樂家來學校,當一段時間的客座教授,進行講座授課。安夏的老師,約翰·伯恩斯也曾經去當過兩天的客座教授,雖然時間很短,他老師又總說是看在他的麵子上才去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弗蘭音樂學院,在各大音樂學院中,確實擁有請得動世界級音樂家的地位和實力。
總而言之,弗蘭音樂學院可以說是有著國內頂尖水平,甚至放眼全世界也頗有地位的音樂大學。每年的迎新音樂慶典,雖然上台表演的隻是學生,但在音樂界卻很受矚目,今日台上還尚顯青澀的學生,他日或許就是音樂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當然,就算成為弗蘭音樂學院的學生,將來能夠踏足世界舞台的人,也隻有為數不多的小部分而已。因此,關注這場音樂慶典的除了圈內人,還有從事音樂相關行業的各方企業家,這些學生中將來不能成為音樂大家的,對他們來說卻是足夠優秀可用的人才了。
以上兩種類型的人,一種是身在圈內熱愛音樂,另一種則是從事行業本身就是依賴有音樂才華的人來獲取利益,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地關注弗蘭音樂學院的迎新音樂慶典。但是,司景衍卻是哪種都不屬於。他沒有從事音樂行業,不需要招收音樂型人才;他雖然身在娛樂圈,但他隻演戲不唱歌。若說是個人興趣,跟司景衍相處那麽久,安夏還沒發現過他有半點喜歡音樂的跡象。而且,就算司景衍確實喜歡音樂,他也不像是會去學校這種人多口雜的地方,看那有才華但都水平還有限的學生表演的人。看司景衍這模樣……不像去聽音樂的,更像是去湊熱鬧的。
當飛機b市機場降落的時候,安夏最終推論得出司景衍那麽想去弗蘭音樂學院,可能就是為了湊熱鬧。作為一個明星,一個影帝級別的大明星,愛湊熱鬧真是一個糟糕而奇怪的愛好。
司景衍一行人抵達b市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剛過,安夏和司景衍先去了《十月歌聲》節目組安排好的酒店放了行李,李嘉薪去租借車行取了事先聯係好的車子,再折回酒店接了司景衍和安夏,一起去電視台見節目組的負責人。
司景衍是節目組臨時請來的評選嘉賓,對《十月歌聲》這個節目組並不了解,這一趟除了跟負責人打聲招呼,主要還是為了了解一下這檔節目。
《十月歌聲》可能是算得上奇特的節目組,他們的節目隻在每年十月播放的節目,每周一期,一共四期。不過細想這期節目的背景事件,其實也不能說它奇特。十月這個時季,是眾所周知的弗蘭音樂學院音樂慶典的時間,吸引了很多音樂界以及相關人物蜂擁b市。節目選在這個時間展開,能夠吸引很多歌手踴躍參與,也能夠獲得不少投資,歸根結底還是追求了利益的最大化。娛樂圈接著一點點的噱頭,爭名奪利的現象,實在可以說是常態了。
現在已經是十月中旬的時間,也就是說《十月歌聲》這檔節目已經拍攝完兩期了,司景衍隻需要參加後麵兩期即可。
明天便是第三期的錄製時間,劇組提前兩天便開始為節目做準備,除了工作人員,參加的選手和評選嘉賓也會提前過來,跟節目組導演進行交流。所以,司景衍在電視台並不意外地遇到了其中兩位評選嘉賓。
兩人表麵看上去很是客氣地跟司景衍打了招呼,但眼神流露出來的情緒,顯然對於司景衍成為節目組評選嘉賓是有些意見的。司景衍在娛樂圈確實地位不低,但那是在演戲方麵,音樂這塊根本就沒見過他的影子。因此,雖然司景衍名氣大,人氣旺,但音樂節目隻要打上專業的標誌,就絕對是不會去請這位影帝當嘉賓的。《十月歌聲》是為了弗蘭迎新音樂會而開展的,那自然也是打上了專業的標簽,請司景衍當嘉賓,對節目組來說顯然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不過,其中的原因,大家私底下也聽說了,這是節目組一個來頭不小的投資方提出的要求。所以這兩位評選嘉賓盡管不滿,覺得跟一個外行同台當評審,是對自己專業的侮辱,但也不會擺明了態度提出反對。
從電視台出來,坐上李嘉薪租來的車子,安夏的眉頭就一直微微皺著。
“怎麽了?誰惹你不高興了?”等李嘉薪發動了車子,司景衍便側頭看著跟他一起坐在後車座的安夏,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剛才那兩個節目組的評選嘉賓,他們看你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哦?他們用什麽眼神看我了?”司景衍單手支在車窗邊上,手掌托著自己的臉頰,笑著問道。
“感覺他們……不太歡迎你進節目組……”安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自從當了司景衍的助理之後,他見到的多是對他的尊敬,這還是第一次遇見對他反感的。安夏當司景衍的助理已經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已經習慣了跟他站在一個陣線看問題,那兩個嘉賓對司景衍的反感,自然不可避免地讓他覺得不那麽舒服了。
“有嗎?”司景衍依舊笑著,他的樣子不像是沒看出那兩位嘉賓眼神的含義,更像是根本不在意。
“你不在意嗎?”安夏順著自己的想法,張嘴便問了出來。
“有些人喜歡我,有些人不喜歡我,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一個一個計較過去,我不得累死。”
安夏一愣,這麽一想也是,讓所有人喜歡司景衍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這是很正常的事,隻要有點理性的人都明白。隻是明白歸明白,情緒和理性從來不是一回事。簡單點說,就是道理我都懂,但就是不高興。
“你這個樣子倒是有點像我的小粉絲的感覺。”司景衍不喜歡看到安夏不高興的模樣,不過他現在生悶氣的樣子,他倒是覺得非常得賞心悅目。
“謝謝,我不認臉,所以不追星。”安夏白了一眼擅自把他定義為自己小粉絲的司景衍,對司景衍這副渾不在意的模樣感到很不滿,覺得自己像皇帝不急太監急裏麵的那個太監。
“說起來你不認臉是怎麽看出人家不歡迎我的?”司景衍一臉虛心求教的模樣。
“我隻是記不住臉,不是看不懂人的表情,察覺不到氛圍,我隻是臉盲,不是智障!”安夏扭頭對司景衍怒目而視,這人哪天能不拿他臉盲說事嗎?都一個多月了,這個梗他還沒玩膩嗎?
司景衍確實沒玩膩,覺得如果對象是安夏,他到玩膩似乎還要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他也不是很明白自己這到底是什麽心態,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想,但一直沒想明白,最近開始感覺有些焦躁起來,直覺地覺得——假如一直找不到答案,那麽或許會錯過很重要的東西。
他很少會有這種焦躁感,即使當年跟家族裏那幫人精鬥得天昏地暗的時候,也不曾感覺那麽焦躁。不過這種焦躁感,在這樣跟安夏說著話的時候,會感覺平和許多,所以他最近挺喜歡跟安夏說話。這次工作其實本可以不必帶安夏,可最終他還是因為這份私心,把安夏也帶了過來。
《十月歌聲》是在十月錄製開播的節目,但是選手的地區海選,卻是早在兩個月前就開始了。通過海選賽出來的16人才有資格參加《十月歌聲》,進行最後的比賽。
《十月歌聲》的每一期都會淘汰半數的參賽選手,第一期淘汰8人,第二期淘汰4人,所以到了司景衍參與的第三期,剩下的選手也隻有4人而已。
人數少了,但節目的時長卻是不變的,因此每期節目組都會增加一個項目。第一期每人隻需要唱一首自選歌曲即可;第二期增加了一個他選歌曲,即由抽簽決定的對手幫忙選歌;到了這第三期,在第二期的基礎上又加了一項自創歌曲,是由選手自己創作的;而最後一期,剩下的2人,第三期形式決定的三首歌,第四首歌是選手指定嘉賓,由嘉賓點歌。
《十月歌聲》采取嘉賓評分製度,由現場六名嘉賓對每首歌進行評分,10~0分的評分範圍,取平均值。越往後期的比賽,評分可以說是越趨於綜合性的考慮。《十月歌聲》雖然是商業性質的節目,但評審都是專業的,在對歌手的評判上倒是挺公平的。不過今年的第三期,因為司景衍的加入,成為第七人的評選嘉賓,讓這種公平似乎染上了一些輕浮。
節目的錄製時間是在下午兩點以後,因為在開始錄製前,還有上妝等一係列瑣事需要做準備,所以司景衍他們是吃了午飯,就去了電視台。
在做好準備工作的司景衍出現在節目錄製現場時,其他評選嘉賓朝司景衍偷來形色各異的目光。司景衍微笑著坦然回視,一點不見局促,淡定得仿佛這裏是他的主場一般。安夏就不行了,雖然昨天跟著司景衍已經見過一次這樣的目光,可今天再次見到,還是照樣繃起了臉。
司景衍跟導演打了聲招呼,便準備上台,安夏一把抓住他胳膊,看著他一臉嚴肅認真地鼓勵道:“加油!好好幹!”
司景衍沒忍住笑出聲來,抬手一把掐住安夏的臉頰,笑著說道:“我需要加什麽油?需要加油的是那幾位歌手,需要好好幹的也是他們,我隻不過去聽幾首歌,然後發表一下看法而已。”
安夏:“粽子(總之)……夾肉(加油)!”
司景衍:“啊!這個說對了,粽子我確實喜歡吃裏邊夾肉的。”
安夏:“……”
司景衍上了舞台的評審座,安夏和李嘉薪則待在片場舞台場景外的休息區。休息區的離著舞台不遠,視聽效果也還不錯,讓人有種在聽現場演唱會的感覺。
安夏學的是古典音樂,跟流行音樂不是一個係派。流行音樂和古典音樂,兩者不是一個類型,有各自不同的音樂特點,不同的表現方式,以及更加不同的音樂組織方式,但隻要是音樂,就總有相通之處。
台上兩位互為對手的選手自選歌曲結束後,台上的評選嘉賓開始發表各自的看法,安夏雖不喜歡他們排斥司景衍的那種目光,但對他們的評價卻挺認同的。確實是專業的,《十月歌聲》這兩年來評審公平性的讚譽,也並不是虛吹猛讚出來的。
結束第一組選手自選歌打分之後,兩人暫時下台,把舞台留給第二組選手。第二組選手是一個這場半決賽留下4人中唯一一個姑娘,一個是帥氣的青年,穿著打扮看起來相當不羈。先唱的是那個姑娘,然後才是那青年。
台上能留到現在的選手,都是相當有實力的歌手了,但是當那個帥氣的青年開唱的時候,安夏著實被驚豔到了。不說音調把握的精準,和絕佳的節奏感,重點是他那嗓音的音色,音域很寬,唱到哪裏都不會叫人感覺勉強,十分自然又迷人的音色。司景衍的嗓音也十分迷人,特別他低聲說話的時候,不過司景衍不唱歌,所以安夏對流行歌曲的第一次驚豔,給了台上那位穿著不羈青年。
李嘉薪發現身邊的安夏目光灼灼地盯著台上那青年,等他唱完之後,出聲低聲問安夏:“你很喜歡那個楚遇?”
楚遇便是那位穿著不羈的青年的名字,那青年衣服上別著名牌,上麵就寫著他的名字,不過他們這休息區離舞台的距離,並不足以看清那名牌上的字,李嘉薪是聽之前主持人介紹記下的。
“嗯。”安夏點頭,“他唱得很好。”
安夏這邊剛誇完楚遇,台上主持人也誇完了楚遇,開始讓評選嘉賓發表看法。
“那麽楚遇,你想先聽在場哪位評選嘉賓的意見呢?”主持人問楚遇。
楚遇拿起話筒,目光落在評選嘉賓席的司景衍身上,“在此之前,我想先問問司景衍怎麽也是評選嘉賓中的一員?他不隻是個演員嗎?我並沒有聽說過他在音樂領域中有什麽建樹,這樣不具備專業知識的人,當評審合適嗎?《十月歌聲》的評審可是以專業性和公平性著稱的。”
剛剛還喜歡楚遇喜歡得不行的安夏,聽了台上楚遇開口說的話,宛如當頭一盆冰水下來,熱情的火焰瞬間熄滅,最初聽到楚遇歌聲的驚豔興奮之情也頓時沒了,他現在隻想衝上去糊那狂妄自大不知道尊重怎麽寫的小子一臉!
李嘉薪:“是我的錯覺嗎?你剛剛看楚陽的眼神還驕陽似乎,現在看他眼神感覺像淬了冰……”
安夏:“這說明你很清醒。”
李嘉薪:“……你現在又不喜歡楚遇了?”
安夏:“嗯,突然愛不起來了。”
李嘉薪:“……”
楚遇毫無預兆地對司景衍發難,嘉賓席上的評選嘉賓,都露出些許幸災樂禍的神色。下麵的導演看著卻是皺起了眉頭,顯然對楚遇的發難感到很不滿,但這並不表示導演是站在司景衍那邊的。其實他對投資方硬塞評選嘉賓也感到不滿,不過司景衍也確實是個拉節目人氣的大殺器,所以他對此隻是沒有像其他評選嘉賓那般反感,算是中立。現在這位中立的導演感到不滿,是因為台上的發展偏離了他的劇本。
這樣下去事情就要發展成節目組當場給司影帝難堪了,這種東西拍了也不能播,除非他們想遭遇影帝粉絲的圍攻。
導演正要抬手喊停,卻見在嘉賓座上的司景衍拿起嘉賓台上的話筒開口了。
“我確實在音樂領域沒有任何建樹,也沒有專業的音樂知識……”司景衍麵上依舊是從容不迫的微笑,似乎並沒有處在被選手詰難的情況中,“我坐在這裏,隻是來聽你們唱歌,然後說一說我自己的感受,好聽或者是不好聽。”
“既然你承認自己沒有專業的音樂知識,那你又拿什麽來評判我們的歌曲?”楚遇一點不知道收斂地繼續問。
“對音樂的欣賞能力並不需要什麽專業知識吧?任何一個人,隻要他有一雙能夠聽到聲音的耳朵,有正常的思維能力,那他都具有品鑒音樂的資格。”司景衍說著嘴角微微揚起,笑容中帶出了一絲調侃的意味,“如果你覺得沒有音樂方麵專業知識的人沒有欣賞音樂的資格,將來你出唱片你的銷量就慘了。”
“為什麽?”楚遇不自覺地追問道。
“因為買你唱片大部分肯定都是不具備音樂專業知識的,你這是要讓那些人都別買,因為他們沒有欣賞的資格?”
司景衍不疾不徐地反將一軍,不止讓楚遇熄了火,連著台上嘉賓臉色都變得尷尬起來了。
眼看著台上即將陷入僵局,司景衍放鬆了身體往後靠了靠,話鋒又是一轉,“當然,專業的音樂鑒賞家提出的評價很重要,我們在場那麽多擁有專業知識的老師,你盡管可以向他們請教。至於我這個外行,隻能從普通人的角度說說看法。為了你未來唱片的銷量,我覺得我的意見也是很寶貴的。”
在司景衍最後如同玩笑般的強調中,台上的氛圍終於緩和過來,拍攝最終沒被導演叫停而繼續了下去。
拍攝結束後,有幾個嘉賓為自己之前對司景衍的失禮主動跟他道了歉,同時是感謝他在台上給他們留了麵子。雖然不是直播,但台下還有那麽多工作人員看著,以司景衍在舞台上的那種掌控能力,分分鍾能夠把他們擠兌得下不來台,那他們下期的《十月歌聲》估計都不敢來電視台了。
跟司景衍道歉的嘉賓有,而堅定保持對司景衍拒絕態度的嘉賓也有,不過司景衍也不在意,正如他說的,每個都要計較的話,他不得累死。
《十月歌聲》的下期拍攝是在下個星期,而司景衍後天還得參加《風城劍影》的宣傳活動,所以明天就得回s市。不過在回去之前,司景衍還要去弗蘭音樂學院看看,這是來的時候就說好的,去那裏看迎新音樂慶典。
離開電視台的時候已經五點多了,三人便早吃了晚飯,然後直接開車過去弗蘭音樂學院。
三人抵達弗蘭音樂學院大門的時候,時間是七點過一點,看了一下學校的宣傳欄,正好晚上的節目差不多快開始的時間。
“演出的地方是在音樂演奏廳……”安夏看著電子告示上顯示的地點,微微沉吟。
“這個地方怎麽了?”司景衍湊過來問。
“你別出來,去那邊陰影處躲著,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安夏說著把司景衍推回光線照不到的建築物陰影中。
學校畢竟是人群密集的地方,而且還在慶典期間。李嘉薪倒是給司景衍準備了墨鏡和口罩的裝備,但是大晚上的司景衍不願意戴墨鏡,口罩也被他嫌棄難受,最後隻穿了一件帶帽兜的風衣。因此李嘉薪和安夏不得不帶著司景衍跟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地挑著人少的地方走。但這是弗蘭音樂學院的迎新音樂慶典,哪有什麽真正人少的地方,所以隻能盡量讓司景衍站在陰影裏,這樣被看到的概率會小很多。
“李哥,你怎麽不拉住他?”把司景衍重新推回陰影後,安夏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嘉薪。
“他人高馬大的,我拉不住他啊!”李嘉薪無辜地攤手道。
安夏:“……”
“音樂演奏廳這個地方怎麽了?你看起來有些為難。”司景衍把剛才問安夏的問題又重複了一遍。
“這個地方的演出,基本每年都是需要買了門票才能進去的,現在這個時間,估計票早沒了……”安夏除了當新生的那一年全程參與了迎新音樂慶典,之後的三年基本不怎麽參與活動,所以一時間也忘記看演出得買票這件事。
“找有票的人問問,看他們願不願意轉賣?”司景衍建議道。
“不用,我有認識在學生會的學弟,他們有,我跟他們要好了。”
安夏到一邊給人打了電話,他學弟爽快地答應了,讓他們直接過去演奏廳等著。
安夏打完電話回來,隱隱聽到司景衍和李嘉薪在說楚遇什麽,不過沒來得及問,就被司景衍率先問了票的事。於是安夏把學弟的話重複了一邊,便帶著兩人往演奏廳方向去了。
安夏在學生會的學弟很靠譜,不但帶著三人進了演奏廳,還應安夏的要求,給他們找了一個相對不起眼的位置。那位學弟可不是安夏,他一點不臉盲,可以說眼神還相當犀利,一眼就認出了司景衍,然後非常厚臉皮地跟司景衍討了三份簽名。之後那位學弟因為還有事要忙,跟安夏說了一聲,便匆匆離開了。
這個演奏廳是弗蘭音樂學院在舉辦大型慶典活動才會起用的演奏廳,不止因為這是校內占地最大的演奏廳,還因為它的最特別的。這座演奏廳的天穹是可以打開的,可以在露天演奏廳和室內演奏廳之間切換。舞台上方的天穹是特殊玻璃層的設計,白天可以利用陽光進行光線的調節,夜晚月光透過那玻璃層也是極美的畫麵。
安夏作為弗蘭音樂學院的畢業生,這座演奏廳自然再了解不過,跟司景衍和李嘉薪大致介紹了一下之後,看演出還沒開始,便提出去買點飲料回來。現在演奏廳的人開始多了起來,司景衍不方便到處走動,便讓李嘉薪跟著安夏一起去。
演奏廳有提供自動販賣機,兩人挑挑揀揀地買了幾瓶飲料,就開始往回走。
“對了,剛才過來之前,李哥跟司景衍說楚遇什麽了?”這時安夏又想起了之前沒來得及問的那回事,便開口問了李嘉薪。
“司景衍讓我跟公司說一聲,讓他們聯係楚遇。”
“聯係楚遇做什麽?”安夏問。
“請他去jk當藝人啊!”李嘉薪說道,“這次的《十月歌聲》節目組的邀請,司景衍本來是打算推了的,因為兩個原因才接下來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過來幫jk物色藝人的。那楚遇長得不錯,唱歌更是一流,歌星出道很快就能紅。”
jk相比於md,短板在於一線藝人數量上的短缺,所以jk向來對尋找潛質優異的非常上心。一個娛樂公司,光靠著司景衍一個人撐著是不行的,不管司景衍現在多麽如日中天,新人的挖掘和培養是必須的,這道理稍稍懂行點的人都知道,更何況那跟人精一樣的趙禹非了。
“但是他今天在拍攝的時候故意給司景衍難堪,這種人請回去做什麽?”安夏皺著眉頭不滿道。
這種人就更應該請回去了,在一個公司多方便報複,司景衍選楚遇,說不定就是等著把人弄回去好好報今天的仇,李嘉薪默默地想道。不過,這話當然不能跟安夏說,不然司景衍就又得扣他工資了,理由是詆毀老板。
所以,李嘉薪一臉正氣地給了安夏一個冠冕堂皇的回答——
“這不是計較個人恩怨的時候,這種時候還是要以公司為重。”
“……你說司景衍接下《十月歌聲》的邀請有兩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該不會是為了來這裏湊熱鬧的吧?”安夏又想起了自己下飛機前得出的推論,於是忍不出說出來求證一下。
“呃,湊熱鬧……”李嘉薪怔愣了一下,隨後眼神飄忽著說道,“差不多是這樣吧……”
事實當然並不是這樣的。司景衍這b市之行,其實起因是有些複雜的。
事情是跟f國那邊有關的。西維亞家族,f國的老貴族,曾經榮極一時,不過現在已經逐漸沒落了,但是身份擺在那裏,跟司景衍的海因裏希家族一直有來往。西維亞的當家一直想和海因裏希進行聯姻,形成更密切的關係,讓自己家族擺脫這種走向沒落的頹勢。去年的時候就又提了一次,說自己的小女兒很喜歡司景衍,而今年那位當家索性把他的小女兒——朱莉·西維亞直接送來了華國,說是送人來弗蘭音樂學院上學的,其實是為了方便她接近司景衍。
當然,也因此他們並不敢貿然讓那朱莉·西維亞直接出現在司景衍麵前,畢竟他們是打著送人來上學的旗號,而且司景衍也不是他們敢隨意招惹的人。他們隻能暗示一下司景衍,讓他幫忙照顧一下朱莉·西維亞,但司景衍並不打算搭理他們。於是,朱莉·西維亞在b市等了一個月,一直沒能見到司景衍,而她也不能主動去找司景衍。
沒辦法,西維亞家族就在《十月歌聲》那邊動了手腳,以投資方的身份施壓去邀請司景衍出任評選嘉賓。這是西維亞家族的試探,司景衍可以選擇拒絕,也可以選擇接受。這種事司景衍本來是打算拒絕的,但是後來是jk的趙總提了去《十月歌聲》挖歌星的想法,還有就是——司景衍突然想起弗蘭音樂學院是安夏的母校,接著就產生了帶安夏一起來看看他的母校的想法。對了,走的時候還能順便找那個朱莉·西維亞警告一下,讓她背後的家族安分點。
所以,司景衍這次可以說臨時決定的b市之行,起因是西維亞家族的野心,但最後總結出來司景衍接下《十月歌聲》兩個主要原因卻是——幫趙禹非物色優秀歌手和來看看安夏的母校。這第二個原因,跟安夏說……他也不會信的吧?
李嘉薪推了推眼鏡,看了一眼安夏,說道,“如果我說……第二個原因其實是司景衍想跟你一起看看你的母校,你信嗎?”
安夏:“……這是什麽原因?隻有我爸媽才會有興趣來看看我畢業後的母校,司景衍從哪裏生出來的吾家有兒初長成的心情?而且我又不是他兒子。”
李嘉薪望天,就知道你不會信,其實我也不怎麽相信。雖然司景衍本人是那麽說的,但我個人還是更傾向於第二個原因是為了過來警告一下那朱莉·西維亞的。怎麽想都是這種特地跑來恐嚇他人的反派行為才更符合司景衍的作風,跑來看安夏的母校這種充滿日常家庭溫馨小劇場想想就感覺畫風違和到南極圈去了。
安夏和李嘉薪買了飲料回到司景衍這邊,然而還沒走近,就看到了兩位女生正站著司景衍身邊跟他說著話,其中一位金發碧眼身材高挑的外國妹子,看著尤為惹眼。
朱莉·西維亞,李嘉薪還在f國的時候就見過好幾次,所以現在一看到那位金發碧眼的女生,一下便認了出來。雙手拿著兩瓶飲料的李嘉薪,無語的地抬頭看穹頂——這位司景衍打算臨走前再找來警告一下的女主角怎麽就提前亮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