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節
含在眼裏。他想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這樣的人,看盡人世間的繁華寥落,他以前想自己將來會成為一個歸隱於山林的世外真人,可是到現在他也不知道怎樣的人才算是世外真人。不過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他是永遠也不可能成為世外真人的。
“大汗王的隊伍不隻有我們一個的,”白風塵的語氣一轉,“在不久的將來,會有無數的人效命於大汗王,那個時候大汗王就不是大汗王了,是這個世界的赤那神,那個時候一切都屬於你,而我們這些幫助你達到你心願的人,所希望的隻有看到你許諾給我們的時代而已。”
“那樣的時代,”蘇弛沉思,“需要我們犧牲無數的東西吧?有的時候我看著煙江的都城沉默在黃昏裏的時候,就會想有一天我也走到了我生命的黃昏,然後就再也走不出來了,永遠留在原地打轉轉。其實這樣的時代也好,雖然自欺欺人,可是大家有的仗打,有的飯吃、有的人恨、有的人愛,也是很不錯的事吧?但是也是這樣的時代,讓每個人都被逼上了自己所不願踏上的路,真是悲哀啊,對吧?”
白風塵看著蘇弛,他主動迎上了蘇弛的目光,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以大秦使者出使煙江的時候,那一年煙江王還沒有把王位傳給蘇滬,蘇弛也隻是個躲在他阿媽後麵瞄看他的孩子。但是也就是那個孩子的眼神讓身為刺客擁有敏銳神經的白風塵捕捉到了,“是個虎一般的孩子,”那個時候他跟隨從說,“這樣的孩子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人。”可是現在,長大後的蘇弛再也不是但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幼虎了,他的心變得逐漸堅強起來,堅強的讓人生畏。
他所見到過的王族貴裔,無不是整日風花雪月信口胡侃的人,自以為領略萬千風詩詞賦無人能及,每天寫寫感傷的詩歌叫人作譜哼唱,卻不懂得去看看這個真實的世界。白風塵想到這裏就笑了起來,蘇弛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老頑童。白風塵花白的發間有東西蠕動著,那是他引以為榮的東西或者小家夥,是隻蠍子,極西之地的蠍子王,用毒的刺客喜歡從小捉來幼兒期的蠍子王來馴養,然後用盡辦法把它們變成自己的殺人工具。蠍子王的毒,至今似乎沒有哪一位神醫解得開。
“不知道大汗王聽沒聽過大秦神武皇帝的故事,”白風塵忽然說,“那個親手殺害了他七個哥哥威逼父親把皇位傳給他的人。”
“我知道他,”蘇弛說,他從小就在聽阿媽講那個男人的故事,父王也偶爾提到過,“我阿媽以前跟我說,在他之前是沒有皇帝一說的,從他以後各國的君主都下皇命自詡為皇帝,可是真正的皇帝,也隻有那個男人一個人吧?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他,我在無數個夢裏夢見自己成為了他,率領無數兵馬攻城略池,把自己手裏的刀劍插在每一個自己君臨的地方。”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他究竟是一個如何的人,”白風塵打斷蘇弛的話,“大秦神武皇帝立下成為皇帝垂足青史的決心時,是需要多麽大的勇氣啊?他隻有很少的支持者,皇宮裏的七千禦林軍而已,可是他還是做到了。他率領禦林軍殺害了他的哥哥們,然後提著他哥哥的人頭到老國主的麵前威嚇老國主要老國主把皇位傳給他,想想如果始皇帝沒有那麽大的勇氣的話,他不過隻是個碌碌無為中庸的八阿哥而已,哪裏輪得到他成為大秦的皇帝?可是他不願意成為那樣的人,他希望自己留給曆史的,不是曆史安排給他的人生,他要用自己的手改寫曆史,然後把自己的故事永遠流傳下去,最後他做到了,因為他的信念。雖然他弑兄逼父,可是到今天,誰又在討論他成為皇帝前的故事呢?一個人在他最耀眼的時候往往是無人看得到的,曆史在回頭描述他的時候,隻是幾句話而已,然後留給後人們去拜讀去遙想,但是數百年前的故事,又有多少人知道真實的故事呢?”
“閣下的意思是?”蘇弛實在搞不懂白風塵想要告訴他些什麽。
白風塵昂起頭來,“我率領白氏一族最優秀的秘黨紋花刺客來支持大汗王,為的就是跟大汗王講明一件事,想要擁有這個天下的人必須是最勇敢最堅強的人,因為擁有這個天下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是個沒有人知道結局的賭博。如果你沒有那麽堅強那麽勇敢,我勸大汗王還是放棄吧,把煙江的王位留給那個孩子,然後再讓那個孩子把煙江的王位留給他的孩子,就這麽一代代下去,像大汗王說的,大家有的仗打,有的飯吃、有的人恨、有的人愛,也是很不錯的事。所以說大汗王要明白,在擁有天下前成為煙江的王,值不值得大汗王為此甘願犧牲一切?”
“我不懂怎麽樣才可以說是堅強勇敢的人?”蘇弛說。
“所謂最勇敢最堅強的人,”白風塵垂下頭來,“心都是狠的,沒有什麽能讓它改變它的跳動速度,大汗王明白麽?你要成為煙江的王,必須要做好心理準備在必要的時候拿下蘇滬父子的首級。在此之後,不僅僅隻是白氏一族,大秦的十萬饕餮血侯將和你一起馳騁這個天下,魔君的後裔將徹底從這個世界上被抹殺,我們四大家族的宿命結束,你們這些帝王獲得權和力,是很好的交易。”
“這樣啊,”蘇弛也低下了他的頭來,“我知道的。”
是個心裏麵強大的人啊,白風塵跟自己說,他壓低了鬥笠讓雨水順著鬥笠滑落。蘇弛形容這場雨的話很形象,也很具體。這樣的雨聲讓人聽了後心裏真的會發慌,像是荒草在拔節兒地瘋長。
“這是我的命,”過了很久,蘇弛這麽說,“我接受。”
大漠蒼顏?黑月之潮 第三十幕 百裏歸叔父救我們
大秦皇宮,演武場,弓射區。
三個健壯的中年男人露出堅實的臂膀,他們彼此看著彼此,相視一笑。他們身後是各自的隨從和奴才,這三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八王爺百裏耶、五王爺百裏歸和七王爺百裏旭,
他們在早上的時候約上一起到演武場比射箭,而八王爺和五王爺則是別有用心,二王爺百裏卿和帶著他的軍隊支援南夏的時候留下話來,說的是七王爺百裏旭是個沒有主心骨的人,能夠拉到自己這一方就盡量拉過來。
比試射箭是大秦皇族常有的娛樂之一,就像南夏的以箭投壺、煙江的騎術比賽一樣。
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大秦最強悍的不是他們的軍隊,而是他們的刺客,傳聞白氏在效忠大秦百裏家的時候,曾經一手培養了聞名天下的紋花刺客,他們是大陸上每個武士和修真之人的噩夢。
“我又中了十環,”八王爺嘿嘿一笑放下他的大弓,他天生力氣大,多半也是因為他是庶出的王爺,從小跟著母親跋山涉水,“還來不來?”
“玩!怎麽不玩,我就不信邪你每把都能中!”七王爺百裏旭滿臉不服氣,他的弓換上了一百擔重的大弓,雖然是寒冬,但是他身上都是熱汗,在八王爺百裏耶地教唆下脫去了衣甲隻剩下一條馬褲,他上身露出線條格外分明的魚紋肌肉。
“讓你的奴才給你弄張弩吧,那樣隻用瞄準就好了。”百裏耶得意地笑著。
“少來,”百裏旭努著嘴拉開弓,“我身上也流著百裏家的血,就像九弟曾經說過的話,從來就沒有投降的百裏家兒女!”
“沒想到七弟還記得。”五王爺百裏歸笑了笑然後坐在地板上放下了他那張黝黑色的大弓。
“五哥不來了?”八王爺看著坐在地上的百裏歸。
“你跟你七哥比吧,我累了,年紀打了身體就虛了。”百裏歸搖搖頭說。
演武場外傳來淩亂的馬蹄聲,兩匹黑色的龍血馬載著四個人衝了進來。三個王爺的隨從們都拔出了自己的刀。
“誰那麽大膽敢闖演武場,不知道幾位王爺在這裏麽?”守在門口的**軍們追了上來,他們沒能攔住這兩匹馬上的人。
“五叔父我是南羽!”為首的是百裏卿和的小兒子百裏南羽,他遠遠地衝著那個坐在地上的百裏歸大喊,南羽的馬上還坐著百裏子鳶。
“怎麽了南羽?”百裏歸站了起來看著他。
“五叔父,四王爺的兒子欺人太甚……”夏默年兄弟把公主和百裏未央牽下馬然後對百裏歸稟明了情況。
“四哥家的狗,亂咬人麽?”一旁的八王爺百裏耶扔下自己的大弓提著刀擋在了百裏子鳶和帶著一群伴當趕過來的百裏秋庭之間。
“百裏秋庭……”五王爺百裏歸皺了皺眉毛。
“什麽人那麽大單子敢當在小王爺麵前!”很顯然百裏秋庭的護衛們並不認識幾位沉默寡言的王爺,為首的那個叫做阿力的伴當揮著自己的馬刀和百裏耶對峙著。
“是我百裏耶找死!怎麽樣?”八王爺怒了,他抄起佩刀一個側劍斬砍了那個奴才拿刀的右手,“這裏是你們撒野的地方麽!”
隨著他的吼聲,他身後的隨從們紛紛都拔出了自己的刀圍上了這群不羈的少年。
八王爺百裏耶的孩子脾氣在在整個帝都都是有名的,但是百裏秋庭的驕縱跋扈也一樣,沒有人敢調教百裏秋庭,因為他是萬壽王百裏虛無的兒子,百裏虛無手握重兵,就連皇帝百裏穹圖都不得不畏懼他準許他免跪。麵對百裏秋庭,皇帝連訓斥都沒有過。
“你們的好公主的奴婢叛賊之女百裏未央咬了我的胳膊,”百裏秋庭指著自己流血的手臂說,“我生下來的時候,皇帝都不敢動我一下,你們雖然是王爺,但是敢阻攔我的話,我就把你們全殺了!”他提著自己的佩刀站在自己的隨從前和百裏耶對視著,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
八王爺的個頭的確很矮。
一個手持沒有弦的弓的壯年**了兩方中間,他低著頭看著拿著刀的百裏秋庭,然後低聲說了句話,“老四家的兒子,也該管管,你們都不管,今天我要管,這張弓是先皇賜給我的,我想就是打你老子也有權利。”
說話的正是五王爺百裏歸,號稱大秦之弓的他雖然沒有掌管多少兵馬,但是憑借他的驍騎營,曾立下戰功無數。就連他們的父親都欽賜給他一張黃金裹著紅木打造的硬弓給他作獎勵,上可打昏君,下可誅殺佞臣。
“我不是來找你打架的!你把公主和百裏未央交出來!”百裏秋庭氣喘籲籲地指著百裏歸身後的兩個女娃娃,“那個小賤女人敢咬我的胳膊,我要她拿起刀像個男孩子一樣跟我比刀,這是百裏家的規矩,還有,我絕饒不了她!”
“啪!”
清脆的一聲響過,百裏秋庭“啊”地慘叫了一聲,他捂著自己紅腫的半張臉退到了隨從身後,百裏歸閉起一隻眼去瞄自己的金木大弓有沒有被打歪。所有人都愣住了,是百裏歸出手打了百裏秋庭一記耳光,幹脆利落,一點都不留情麵。
四王爺百裏虛無的兵力和皇帝比誰強誰弱,都很難說得清楚,再加上七王爺和六王爺跟他站在一邊,雖然他不是名義上的大秦皇帝,可是見皇帝免跪拜之禮,也可以不聽從皇帝的調遣,是和皇帝平起平坐的人。
不然這次皇帝也不會把老三連著他的**軍調遣到南夏去幫南夏攻打碧池國。
“你……你……你竟然敢……”百裏秋庭捂著臉露出頭,氣急敗壞的樣子。
五王爺百裏歸冷冷地怒罵道,“賤女人?!什麽賤女人?你這小屁孩兒在說誰?這裏隻有百裏家高貴的女兒們,沒有你所謂的賤女人,不要跟我說你額娘沒有教你禮儀,不然我隻能說她才是個賤女人!”
“五哥、五哥……”百裏耶連笑帶拉地拉住百裏歸,“消消氣,教訓過就好了,不要跟這群孩子一般見識。”他轉過臉又對百裏秋庭露出嘿嘿的安撫笑容,“小家夥兒,你要是跟公主有什麽衝突過節,就該去找你的父親還有皇上說。這樣私下裏追殺打鬥,我們都是百裏家的子孫,傳出去不是為百裏家的祖宗們丟臉麽?”
百裏秋庭似乎沒有理睬他,“我不管,我他媽的不管!他竟然敢打我!?信不信我讓我阿爸帶兵滅了你們!”
“八弟閃開,”百裏歸忽然一把推開八王爺百裏耶,“我討厭人擋我的路。”
百裏耶愣了愣心裏咯噔一聲,他知道百裏歸徹底火了。
“怎麽敢打你?!怎麽敢……”五王爺百裏歸的眼神驟然間變得格外淩厲,他提著他的刀把弓交給八王爺百裏耶後緩緩地逼了上去,“今天打你的是我,有什麽要說的也跟我說。難不成你沒長眼麽?野狗一樣瞎喊。百裏秋庭,你以為自己是百裏虛無的小兒子,將來要接萬壽王的爵位是不是?百裏虛無很了不起麽?給我睜開你的狗眼看看,你招惹的是安國公主!我們大秦將來真正的女王。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的腦袋?就算是我上書滅了你全家都可以,你這是欺君犯上!”
百裏歸冷冷地笑了起來接著說,“回去跟你的狗屁阿爸說,今天是安國公主的叔叔百裏歸看你不順眼揍了你,讓他去找皇上來責罰我好了!”
百裏歸抄起佩刀走到百裏秋庭的隨從中間。
百裏秋庭的伴當隨從們互相瞪著眼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道寒光閃過,五王爺百裏歸忽然揮動手裏的刀刃,他們身後夏默年兄弟的黑馬駿長嘶了一聲,龍一樣舒展了身形受驚直衝出去。百裏歸放聲大笑著,他的刀挑著風聲對著百裏秋庭的頭頂斜斜地削了下去。
“五哥!”
“五哥!”
八王爺百裏耶和一直沉默觀察的七王爺百裏百裏旭同時麵驚失色地喊出來。百裏秋庭驚恐地撲倒在地上,他的伴當隨從中沒有一個人來得及拔刀相對,五王爺的長刀隨著他的手腕轉動,淒冷刺骨的寒光壓在他們頭上,沒有一個人敢抬頭去注視五王爺。
五王爺百裏歸帶著笑聲重新回到百裏子鳶和百裏未央的麵前。百裏秋庭的伴當們也都放開抱頭的手,紛紛緩緩地站了起來,他們忽然覺得腿上生涼吹風。低頭一看他們所有人的褲子都脫落了下來。百裏秋庭也跟著站了起來,他的褲子並沒有落下。
百裏秋庭沒有丟盡麵子,他喘息了兩聲,然後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