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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孤注一擲

  商船失蹤之事傳到東玥時,北辰襄還臥病在床。自從那日北辰遙被傅行舟帶走之後,城中雖然已經封鎖了消息,但是東玥朝廷上下仍是流言四起,甚至有傳言說北辰遙已經逃亡邊關,正準備舉兵起事。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沒想到與乾州通商的貨船又在海上無端失蹤,許多人都說這是因為北辰叔侄二人先前肅清朝廷殺害忠良惹怒了上天,因而遭此報應。


  “報應?這可真是有趣了。”


  北辰襄大病了一場,整個人都蒼白得脫了形,但是他的眼神卻並不像先前那般萬念俱灰,反而浮現著一層陰鷙狠毒的瘋狂之色,那份平靜之下像是燃燒著一團灼人的火焰,隨時可能讓人灰飛煙滅。


  “都是一些信口開河的傳言罷了。如今陛下身體已然大好,也該出麵主持大局了。”


  北辰襄的那顆心早已經在北辰遙離開時被掏空,如今這顆正在他胸膛裏跳動的心不會再為任何人心軟和動搖。


  白舒歌說得不錯,放棄了愛選擇了恨,他的心果然再也感覺不到痛了。


  “貨船失蹤之事你怎麽看?先前也曾聽聞這南海之上海寇橫行,卻不想連官船也敢劫。”


  “都是一些烏合之眾罷了。”


  北辰襄將手中的奏折輕輕丟到一邊,支撐著身體從榻上坐了起來:“若是烏合之眾,怎會連賀凡都一去不回?”


  “說到此事,微臣倒是要恭喜陛下。”


  北辰襄冷笑道:“這個節骨眼上,本皇還有什麽事值得恭喜的。”


  “陛下有所不知,不久前微臣才接到賀凡將軍的信,信上說那夥劫持他們的海寇發現了一座海底礦山。而那座海底礦山所出鐵礦可以煉出與雲鶴山莊一樣的精鐵。”


  “此話當真?”


  北辰襄聞言不由眼前一亮:“那礦山在什麽位置?若真如此,我們定要搶得先機。”


  “陛下放心,賀凡會在前方主持大局,定為陛下奪下這座礦山。”


  白舒歌也未想到在南海之中竟還隱藏著天上城的殘片,有了這座礦山,就算失了那幾船的精鐵又有何妨。如此想來倒真是因禍得福了。


  “乾州那邊可有什麽說法?這礦山之事不可聲張,否則讓北滄聽到風聲,許南風必會出兵搶奪。”


  “赤炎帝那邊微臣已經替陛下擬了文書,隻等陛下禦批之後便發往乾州。如今兩國雖已結盟,但這礦山一事還是不要讓他們知曉為好。”


  “這是自然。”


  北辰襄點了點頭,對白舒歌這番處置頗為滿意:“這段日子有勞先生了。”


  “當初若非陛下收留,微臣早已死在瀾城。天下之大,唯有陛下身邊才是微臣的容身之處。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都是微臣分內之事。”


  北辰襄聽到這話,不置可否地輕輕笑了笑。他一邊招手命下人來替他更衣,一邊從榻上緩緩走到白舒歌的麵前:“其實比起這件事,本皇還有另一根心頭刺不得不拔。”


  “陛下說的是……遙王?”


  “當年本皇尚未執政之時,他手握軍政大權,朝中黨羽無數,如今他已叛逃出城。本皇左思右想覺得這棵毒草一日不拔,東玥一日難安。”


  他從前對北辰遙是何等用情至深,而如今這片深愛已經被燒成了一把冷灰。愛盡了,餘下的隻有被背叛的憤怒和恨。白舒歌看著北辰襄那清冷如星輝般的眼眸,嘴邊慢慢勾出一抹笑意:“那麽依陛下的意思,是將他活捉回京,還是就地……”


  “本皇自是要親自殺他。”


  北辰襄那個殺字說得擲地有聲,漠然無情。這一切正是白舒歌想要的。唯有令他斷情絕愛,他才能最終成為自己手中獨一無二的武器。也隻有他,才能夠幫自己達成多年的夙願,讓那些虧欠過他的人血債血償。


  “金羽衛已經出動,相信很快就會有遙王的消息。”


  然而北辰襄卻搖頭道:“這些金羽衛都是北辰遙親自訓練出來的,且不說這些人對本皇有多少忠誠,就算他們真的願意為了本皇去殺北辰遙,北辰遙也有的是辦法避開他們。”


  白舒歌心裏明白北辰襄此言不假,因為金羽衛已經出城多日,一點北辰遙的消息也沒有,再這樣下去,一旦他回到北境,那裏都是他的舊部,再想殺他就更不容易了。


  “派你的人去。”


  重新將皇袍穿在身上的北辰襄已經看不出先前的病弱之態,一身淩厲的霸王之氣壓的周圍宮人不敢抬頭。他身姿傲然地走到白舒歌的麵前,眼眉之中泛著冷冽的寒光:“五日之內,本皇要聽到他的消息。”


  白舒歌望著那雙眼睛,謙恭地向後退了一步,俯下身重重一拜:“微臣領命。”


  白舒歌的人此刻已經從邊關向南撤退,因為這些日子北滄邊境不但調集了重兵,而且幾日前不知晉北大營那裏發生了什麽情況,他的藥人隻要一靠近晉北大營便寸步難行,紛紛潰逃。這些藥人早已失了五感,無懼生死,就算是千軍萬馬擋在他們麵前亦無法令他們退卻,但是現在那城裏像是有什麽害怕的東西,讓他們不敢向前半步。


  這種情況從前是沒有發生過的,這世上唯一能夠擋住這些藥人的東西就隻有天絕劍,也就是說四方城的人已經趕到了晉北大營。


  如此說來,就是最後收網的時機到了。


  “先生,你要記住,本皇要的是活人。”


  北辰襄在走出寢宮之前,再次出聲提醒了他一遍。白舒歌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在這盛夏時節,那背影看上去卻帶著一抹淩厲的肅殺和蕭索。


  北辰襄,你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究竟背負著什麽,到那一天,整個滄州大陸都會臣服在你的腳下,整個天下都會因你而變色。


  白舒歌從北辰襄寢宮離開之後便匆匆趕回自己所住的別苑,現下是關鍵時期,所以他每一日都要耗費元氣去監視東離島那邊的情況。昨夜他已借由賀凡的眼睛看到了那座海底礦山的位置,但是那東離島距東玥有千裏之遠,如果從東玥出兵,一定會驚動到滄州其他幾國,所以此事務必要對外封鎖消息,唯有靠賀凡在前方調兵遣將了。


  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完成此事自然是難於登天,但是在他隨船回到東離島時卻發現司徒敬和他的副官竟然也喬裝打扮混在船上。


  如此一來他便多了兩個幫手。


  明麵上司徒敬是已死之人,所以他行動起來會比賀凡自由得多,所以三人甫一下船便開始計劃如何逃離東離島。依司徒敬的想法,這東離島周圍有不下百餘戰船,而且每一艘船都裝備精良,如果硬闖他們必定要葬身大海,所以為今之計隻有借力打力。


  “何為借力打力?”


  此刻開口說話的看似是賀凡,但其實卻是遠在千裏之外的白舒歌。兩方人馬雖都是各安心思,但白舒歌並不知眼前之人正是許南風,而許南風卻和君疏月一板一眼地當著白舒歌的麵誆他上鉤。


  “借力打力的意思就是這南海諸島多年來征戰不休,如今淺倉山南靠著這座鐵礦占得了先機,其他島嶼的勢力必定十分眼紅。如果我們將這礦山的位置傳到其他島主的耳中,那麽他們勢必會出兵搶奪。”


  “你是想坐山觀虎鬥?”


  “除此以外,你還有別的良策?”


  白舒歌的主要目的是奪取這座鐵礦,所以並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此事,但是司徒敬的話也不無道理,山南兵多將猛,而且擅於海戰,除了借助其他島國的力量以外,確實再沒有更好的辦法。好在這些海寇都各自為政,一旦發生混戰,將來倒是方便北辰襄逐個擊破。


  “可是我們被困在和孤島之上,又有誰能夠替我們把消息傳出去?”


  “此事最難,也最為關鍵。”


  許南風故作為難道:“不知將軍可有方法與鳳皇陛下取得聯係。”


  “這怎麽可能。”賀凡馬上搖頭道:“這茫茫大海之上,我的人都被困在了這裏,而且日夜都受到監視,更別說送信出去。”


  “你我失蹤這麽多日,乾州與東玥都不會坐視不理,隻不過這大海之上不同於陸上,就算他們出兵一時片刻也不可能找到這裏來。我們唯有想方設法自救。在我們的貨船上還儲備了一些火藥,倘若我們能在那礦山之上將火藥點燃,必會引起不小的震動,到那時這礦山的位置便暴露無遺。”


  “你要炸礦山?”


  聽到這話,遠在東玥的白舒歌險些碰翻了自己手裏的茶盞,從座上猛地站了起來。看到賀凡那張冷淡的臉上掠過一絲異色,許南風卻不緊不慢繼續道:“那礦山被掩埋在海水之中,礦山之上還有岩石覆蓋,我們要炸的是礦山上的岩石,並不會真的傷及海中的礦山。”


  “此事恐怕需從長計議。”


  白舒歌此刻最在意的便是那座礦山,若是一時不慎讓這礦山受損,那便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恐怕沒有時間讓你從長計議了。我們的貨船都被扣在岸邊,如果不盡快將火藥轉移出來,等山南將船上的貨物卸空,我們就真的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但那麽多火藥,你又如何將它們運到礦洞去?”


  “此事我自有妙計。”


  許南風故作神秘地對著賀凡笑了一笑,他這一笑讓白舒歌的心都不由緊張起來。這可能是世上僅存的最後的一座礦山,如果真的讓司徒敬不小心炸了,那恐怕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座礦山供自己鑄劍之用了。


  無論他這個方法有多大的把握,在白舒歌看來卻是風險萬分。


  其實此時君疏月心裏也十分疑惑,他實在想不出許南風有什麽萬無一失的辦法能夠將火藥運到礦洞,但許南風一直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讓他也隻好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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