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停留

  顧墨涵不知道怎麽化解這場尷尬。不過比尷尬更多的是心寒：那個睡在自己身邊快兩年的人，當真看不到自己的真心麽？


  似乎一直都沒有提起過兩個人的未來：似乎之前定的十年的一紙婚約彼此都不記得了——可是又怎麽可能不記得。一個想假裝忘了，一個壓根就不把這個婚約當回事——反正最後等他顧墨涵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後，他們是一定會離婚的。


  和辛歆結婚之後，顧墨涵就很少晚歸，除非有什麽推脫不掉的事情。


  顧墨涵現在完全不想回家。家？彼此間有情感才叫做家呢，最起碼，總歸都應該對家裏的玩意兒有些感情才能叫做家吧。


  互相都沒有任何留戀，今晚來，明朝去。


  旅館吧。


  回家。一路無聲。


  安靜地世界真的很吵。震耳欲聾。


  當你周圍沒有聲音的時候，你很難把情感排除在外。


  它們都在那，你無法擺脫它們。


  顧墨涵自認為自己是很擅長擺脫情感的。


  可是似乎已經變成過去式了。


  奔馳回家的車，不知道在憤怒什麽。


  鋥亮的車頭憤怒地推開空氣：嗬！我才不要回家呢！


  隻是，這樣著急的速度，一點也不是期待回家的速度呢。


  李媽好奇：怎麽平時晚上先生都挺早回來的，聽到夫人晚上晚些回來，也就不回來吃飯了呢？

  轉念一想也是，之前先生哪有晚上這樣早回來，還回家吃晚飯呢。也就這兩年娶了夫人之後“自覺”得多。今天夫人難得有事，如果真的是這樣的目的，那還何必這樣早的回家呢。


  天花板上的燈，今晚沒有按時亮起，早就在天花板上暗暗嘲笑坐在燈下，暗自鬱悶的男人：自找什麽別扭，不想那個每天在你之前回家忙進忙出為你做飯的女人，這樣的話你幹脆別回來好了。


  “我說······”孫思陽抬頭看了看外麵的天空，他和辛歆兩個人已經不知道在這裏坐了多久，有趣的是，彼此對話不超過二十個來回，他甚至不知道辛歆已經要了多少份甜點了。“我說，你們真的結婚了麽。”


  辛歆抬眼看看孫思陽：“忽然問這個幹什麽，我和他合法的。”語氣裏有著無法名狀的不在乎。


  “喲！”孫思陽一下子的表情很欠揍，“合法夫妻。誒呀呀，這麽久不見，顧夫人還真是越來越官方了。”


  辛歆沒心情和他開玩笑，沒來由的火冒冒，也就突然想把座位邊上的包丟到孫思陽頭上去，有些咬牙切齒：“你給我說人話。”


  “說真的，”孫思陽一下子變了臉，很正色，“在我才認識你的時候，你不會這樣喜怒無常，或者，無緣無故地發呆。我不知道你和顧墨涵之間的事情，但是在你們‘公開’之前，圈子裏的人基本上就已經猜到你們的關係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們應了那句‘當局者迷’，又或者是你們之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讓人猜不到的秘密。總之，也許是你沒看清楚你們之間的關係吧，或者，你們都沒看清楚。”孫思陽自己笑笑，“這他媽誰又知道呢。”


  掏了口袋裏的煙，但是看看對麵的辛歆，摸了摸鼻子，把煙盒往桌上一扔也就完了。


  有可能是自己吃甜點吃飽了，辛歆今晚難得地認真聽了一次對方說的什麽。


  看到對方想抽煙又止的樣子，又恍惚間想到自己家裏還尷尬別扭的那位，恍惚間想到他應該也是有煙癮的，但是自己也著實沒有幾次聞到煙味的。


  “我······”辛歆還是猶豫了要不要說，但是事實上，在孫思陽手裏的孫氏和顧默涵手裏的顧氏，暗戳戳地合作的時候，孫思陽似乎就已經知道不少他們家的事情。


  “我和顧墨涵的關係，並沒有外人看上去那麽和諧，那麽······”辛歆斟酌了語言，“那麽，正常。”


  “呃······”孫思陽語塞，恐怕辛歆不知道她說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得到愛情的女人都會變蠢？“雖然，已經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但是······聽你親口說出來，恩······”孫思陽語塞。


  辛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話題一直是她和顧墨涵，但是自己最近被顧墨涵煩的緊，也就換了話題：“所以，你這次回來，也就是單純地落個腳？也就見見我或者顧墨涵，然後又呼啦一下飛走了？”


  孫思陽似乎知道辛歆要說什麽，眉頭略微皺皺，一轉眼又笑開了：“我無家無根，死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葬在哪裏，也不指望留下什麽子孫後代。現在也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說，我又有什麽好見的？”


  辛歆看著孫思陽一臉的嬉皮笑臉，一時無話，對方剛才眉頭的一皺其實心思全暴露的徹徹底底：“不想見見你父親？還有······辛檬。”


  “她······”孫思陽還是點了煙，沒有去看辛歆的神色，“過的怎麽樣？”


  “我很久不知道她的消息了。”辛歆抿了抿嘴唇，“我，最後見她一麵······隻是她來和我與顧墨涵談判的時候。”


  孫思陽詫異：“談判？她和你們談判個什麽？”


  辛歆並沒有直接答話，孫思陽心裏有些東西一點點沉下去。其實他覺得，辛歆可能更想問的是，他對辛檬究竟是什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