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命運多詭
一個國企員工,一個醫院的護士,先別說她夠不夠那麽出色,從小縣城調到這裏來還青雲直上,就說他兒子在國外讀書,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他們那點工資,不是我看不起他們,實在是沒有可能,除非是中過什麽彩票大獎。
更別提家裏的房子,長州的房價這幾年漲得厲害,再加上是沿海城市,更何況他們還在長州國際買了門店。
長州國際,那是什麽地方?黃金地段,還一共三層。
戰銘列看了我一眼,彼此心照不宣,這個李秀芬,應該就是這裏麵的關鍵。
從八樓往上都是VIP病房,李秀芬又是護士長,她還有自己獨立的辦公室,現在她就在辦公室。
這女人的待遇還真是不錯。
戰銘列走到辦公室門前,讓他的兩個手下在門口看著,也沒有敲門,直接就帶我走了進去,然後反手關上門,“嗒”的一聲,鎖上。
李秀芬聽到聲音,立即抬起頭來,一看是兩個陌生人,錯愕說道:“你們找誰?”
戰銘列沒有吭聲,在她麵前的椅子上坐下,我也轉身坐在沙發上。
李秀芬目光往門上一掠,臉色微變了一下,眼神中閃過幾分驚慌,但她還算穩得住,清清嗓子再次問道:“你們找誰?”
戰銘列輕笑一聲,“到這裏來,當然是找你。”
她不自然的笑了笑,“那你們是誰?找我有什麽事,是哪床的家屬?好像……沒有見過你們啊。”
“嗯,初次見麵。”戰銘列說道,“但應該不是初次聽說。”
李秀芬一臉茫然,“你……什麽意思?”
她一邊說,一邊仔細看了看戰銘列,說道:“哎,你別說,年輕人,我仔細一看還真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你應該是在電視上見過我。”戰銘列淡淡說道,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李秀芬立即笑道:“明星?哎,我就說嘛,你這小夥子長得這麽帥,是明星的話就不奇怪了。你等著,我去給你倒點水。”
她一邊說著,一邊往門口走,我在一旁冷眼瞧著,她還真不是個省油的燈,滑得像泥鰍。
戰銘列從口袋裏摸出那張老照片,淡淡說道:“水就必了。我也不是什麽明星,在我和你談話的時候,你最好安靜的呆著,別亂動。”
李秀芬身子一僵,臉色也變得難看,“你……你這是什麽意思,還想著非法拘禁我呀?”
“當然不是非法。”戰銘列的語氣著重在“非法”兩個字上落了落,“我是戰銘列。”
李秀芬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漠然,隨後霍然一睜,“你……你說你是誰?”
“戰銘列,”他說著,把那張照片放在桌子上,往李秀芬的麵前一推,“這個,你還記得吧?”
李秀芬愴惶的低頭看了看,一見到那張照片,頓時臉色蒼白,腦門上滲出汗來,她愣了一會兒,說道:“這個……記得,這是我之前所在的醫院拍的,真是好多年了,我家裏那張早就丟了,沒有想到還有機會見到,真是,哈哈。”
她幹笑了幾聲,特別的尷尬,隨後收了笑,慢慢坐回椅子上,說道:“您來找我,和這照片有關嗎?”
她還挺會來事兒,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稱呼都變了。
戰銘列麵無表情,八風不動,“嗯,有關係。我要問你一件,你在這家醫院裏工作時候的事。”
“哎呀,都那麽久了,我又上了年紀,這個……記不太清了呀。”李秀芬歎了一口氣,“真是抱歉呢。”
戰銘列手指敲著那張照,問道:“你也不問問是什麽事,直接就說不記得了?”
“時間久了嗎,我又得過一場大病,太久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李秀芬一口咬死,所有的,都不記得了。
我不由得低低冷笑,她聽到笑聲轉頭看向我,眼神中有些不滿,但因為我是和戰銘列一起來的,她沒多說什麽。
“那你的兒子在國外讀書,一年花費多少,這個總記得吧?你在長州國際買的房子一共多少錢,這也該記得吧?”我坐在沙發上,字字像針紮向她,“你為什麽會調到這家醫院來,你也應該還記得吧?”
李秀芬的嘴唇抖了抖,手也蜷縮起來,胸口一起一伏,“這位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家裏的事兒有必要向你交待嗎?”
“你有必要向我交待。”戰銘列接過話說道:“你做了什麽,最好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否則的話,她有權利告你,一旦立案偵查,你就就不是坐在這裏和我說話了。”
“她?”李秀芬詫異又氣憤,“她有什麽權利告我?告我什麽?”
“告你拐賣人口。”戰銘列輕飄飄的說道,卻像千斤重石,毫不留情的砸向李秀芬。
我心生敬佩,這可真是高手啊,比那些女人潑婦罵街一樣的吵架方式可高明多了,簡單幾個字就扼在對方的七寸上。
“……什麽?”李秀芬有些激動,“我什麽時候……”
戰銘列把那本記錄甩在她麵前,“啪”的一聲,像一聲驚雷,在李秀芬的麵前炸開,“這個,還記得嗎?當然,你也可以說,你年紀大了,又生過一場大病,不記得了。”
戰銘列嘴角浮現一絲笑,有些陰冷,“不過,你想好了,要是不記得也沒有關係,事情不會就這麽算了,我既然能查到你,就能查到別的,到時候你再想說記得,我也不會再聽了。”
李秀芬眼睛盯著那個本子,眼睫毛都在微微的發抖,嘴唇泛起青色,良久,她喃喃的說道:“怎麽會……明明說好了,不會再……”
我心頭狠狠一跳,知道她是受不住了。
戰銘列卻一臉的淡漠,沒有絲毫的變化,“說吧,我時間有限。”
他翻翻手腕,“給你十五分鍾,語速要快,有條理。”
“……”我。
李秀芬也有些錯愕,更多的還是緊張,她看著那個記錄本,始終沒敢翻開。
據她講,當年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來住院,剛開始的時候是有些流產的症狀,不過後來就穩定了,但是她似乎也沒有因此有多高興,好像一直都很擔心害怕。
直到孩子生下來,第二天她就想帶孩子出院,但是小孩子身體有些弱,她自己身體也不太好,醫院就不肯同意,說讓觀察幾天,至少也得一周。
到第三天頭上,一大早那個女人突然驚叫了一聲衝出病房,說她的孩子不見了。
李秀芬頓了頓,說道:“那時候我才意識到事實嚴重,驚得出了一身汗。因為在那之前,有個女人來找過我,說她是那個剛生孩子女人的姐姐,因為妹妹未婚先孕,父母很生氣,覺得她丟了臉,所以,就讓她來把妹妹接到鄉下去住一段日子。但是,家裏規矩大,不想留下一點關於這件事情的痕跡,就讓我把記錄給撕了。”
“我……”李秀芬低下頭,說道:“我也沒有多想,她還給了我一點錢,那時候我孩子生病,我也需要錢,就鬼迷了心竅,答應了。後來那個女人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我想,應該是被她的家人給接走了。”
我聽完忍不住皺眉,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正想問,戰銘列看了看手表說道:“還有五分鍾,你想要浪費嗎?”
李秀芬抬眼飛快看了他一眼,“我想想啊——其它的,就沒有了,我……”
戰銘列沒有等他說完,站起來拿了那張照片和記錄本說道:“那好,你做好準備吧,等拘捕證。”
我一臉懵的站起來跟上,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變臉了,李秀芬更急,也顧不得別的,一把抓住戰銘列的手臂,說道:“別,別,別抓我……”
戰銘列垂眼看著她的手,“可你沒說實話。”
李秀芬抽泣了一聲,竟然哭了,“我……”
“到底說不說?”戰銘列一甩胳膊,李秀芬急忙說道:“說,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嗎?”
“四分鍾。”戰銘列說道。
我抽了一口氣,李秀芬連眼淚都顧不得抹,嘴裏跟倒豆子似的說道:“是那個女人說的,讓我把記錄抹了,然後幫著她把孩子偷出去,她說她有關係,可以幫我調到長州市醫院,我實在不想在那個破地方呆了,而且一直和我丈夫分居,我又怕他胡搞,也想解決我兒子上學的問題……”
“三分鍾。”
“後來那個女人兌現了承諾,把我調進了城裏,那時候我才相信她有那麽大的能量,多方打聽我才知道,她竟然是北念弘的老婆,我當時就覺得,這輩子有依靠了。我把當年的記錄頁拍了照,給她寄了一份兒,她立即就來找我,問我想要什麽。這些年……我也……要了不少的東西。”
“孩子去哪兒了?”戰銘列問道。
“具體的不知道,我隻知道她好像讓人送到福利院了,具體是哪家,我真的不知道。”
她說完見戰銘列不吭聲,更有些著急,“我說的是實話,不過……你就算不信我,我現在也是百口莫辯了。”
她頓了一下,試探著問道:“我聽說……她死了,是真的嗎?”
我聽到這裏也跟著一驚,死了?
我錯愕的看向戰銘列,這事兒我也沒有聽他提過。
戰銘列看了看我,微微點頭。
李秀芬搓著手說道:“完了,完了。這下可完了,她這一死,我不成了死無對症了嗎?”
戰銘列皺眉看著她說道:“你那張照片呢?”
“哦,在我家裏。”李秀芬回答道。
“去拿。”
“現在?”李秀芬一怔,隨即說道:“好,好。”
我們帶著李秀芬上了車,一路去往她的家裏,她家還真是不錯,在一個高檔小區,我想要是沒有這事兒,光是這一套房子她們就買不起。
進了家門,李秀芬直接跑到書櫃那裏,鼓搗了半天才從一本厚書裏翻出一張照片來,雙手遞到戰銘列麵前。
果然,拍的是記錄本被撕毀之前的那一張,上麵清晰寫著日期,還有產婦的名字、年齡,以及生下孩子的性別和體重,還有一個小小的腳印。
那個時候沒有什麽手機照相,也沒有數碼相機,隻有老式的膠卷照片,照得也不怎麽好,不過,足可以看清楚上麵的信息了。
“我算是有立功表現嗎?”李秀芬問道。
戰銘列冷聲說道:“你守口如瓶,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我看情況而定。”
“好,我保證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