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此地無銀三百兩
聽到手機響,我還詫異於戰銘列的辦事速度,結果一看號碼,是段西臣打來的。
我接起來問他有什麽事,他吱唔了一下說道:“你今天有時間嗎?我想帶你見見她。”
“暫時還不想見,再等等吧。”我說道。
段西臣哼哧了半天,問我有沒有興趣去他的畫室看看,我一愣,隨即想起來,他在長州辦過畫展了,在這裏自然也就有了畫室,看來他是打算往長州方麵發展一下。
“不用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做,等忙完了我會聯係你的。”
掛斷了電話,我握著手機愣了會兒神,我沒有跟段西臣說實話,現在他是我的唯一途徑,但我並不百分百相信他,所以,要盡快的找出別的佐證,拿到那些之後再和他見麵。
一連過了三天,我接到戰銘列的電話。
這比我預想的速度也要快不少,畢竟過去這麽多年,而且那間醫院又不是在長州市裏,幾經變遷很難再找到當初的人和記錄,如果不是因為戰銘列的身份特殊,能不能查到都是未知。
我急忙叫上圖海,一起去見戰銘列。
今天是周末,他並沒有在單位,他說在出市區的路口等我。
遠遠的看到他的車,本來想讓他在前麵開,我在後麵跟著,不料他招招手讓我上了他的車。
我剛一坐進去,他就問道:“你讓我找的這個記錄,是誰的?”
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現在告訴他,並非信不過,而是因為這件事兒我自己都沒準,還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怎麽樣。
見我不回答,他從車鏡裏看了我一眼,說道:“白深深,你到底在顧忌什麽,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我無奈的解釋道:“是這件事情有的地方我也沒有弄明白,所以,怕跟你說了,萬一不是我猜想的結果,會……”
戰銘列短促笑了一聲,目光掃了我一眼,“你什麽時候會在意麵子這東西了?”
“……”
“好吧,”我咬了咬牙,忍住想揪他後腦勺頭發的衝動,說道:“你先說有結果了嗎?當年的記錄還在?”
“嗯,”他點點頭,“不過我很奇怪,如果這個記錄是真的,那……”
他果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就是上麵記錄的時間問題。
“那個孩子,有可能是我。”我低聲說道。
他猛踩一下刹車,車子靠在路邊,他轉身盯住我,滿眼都是不可思議,“你說……什麽?”
我深吸了一口氣,又重複道:“我說,那個記錄上,顯示出生過的孩子,應該是我。”
“你,你和她……”戰銘列那麽聰明,他再聯想那天我們在咖啡廳見麵的情景,立時明白了幾分。
“所以,你這次來,就是為了……證實這件事?”
“是的。”我點頭說道:“很神奇吧,匪夷所思,對吧,我也這麽想。如果有得選,我寧可這一輩子都不再踏足長州半步。”
戰銘列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皺著的眉頭一直沒有再鬆開。
一路上我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各自五味雜陳。
大概走了有三十多公裏,進了一個小縣城,我對長州都不太熟悉,更不別這樣的小縣城了,街上的人不多,馬路也不比長州的寬闊,倒是挺幹淨。
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幾棟白色的樓,有些舊了,有的地方已經脫了牆皮,但最中間最高的那棟樓上的紅色十字倒是挺醒目。
戰銘列把車停在門口外麵的停車場,有個老大爺夾著布包過來收了幾塊錢,我讓圖海在外麵等我,看有沒有什麽人跟著之類的。
戰銘列帶我走進醫院,一邊進大廳一邊說道:“我之前來的時候,那位醫生不在,說是去外地學習了,昨天晚上給我打的電話,說是回來了,今天上班,所以我一早聯係了你。”
他說的那個醫生,就是指的當時給我接生的醫生吧?我沒敢問,心裏再次慢慢收緊。
關於記錄,他說是在檔案室裏找到的,找了一天多的時間才翻找到的,當時找到以後發現缺了一頁,他當即就覺得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哪兒的都不少,偏偏這個少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他當即問了值班的人,為什麽少了,對方也挺茫然,說是兩年前才到這裏來工作,這些東西都太舊,沒有人碰過。
我腳步一滯,“也就是說,很早之前,就已經被人動過手腳了?”
戰銘列點頭說道:“應該是。所以,我找到了老醫生,她是反聘回醫院的,我跟她提了一下年份和月份,她應該是有印象。”
他見我臉色不好,又說道:“你放心,那個記錄的事兒也在找了,今天上午也會消息,見了醫生之後帶你去看看。”
我們走到三樓的醫生辦公室門外,門半開著,一位老醫生正在和病人說著話,她語氣很柔和,笑眯眯的,是個很慈祥的人,大約是五十來歲的年紀。
等了一會兒病人出來,這間醫院不大,病人也並不多,我看看四周沒有了人等著,便和戰銘列一起走了進去。
“你們是……”
戰銘列說昨天通過電話的,老醫生急忙站了起來,“哎呀,是長州來的吧?聽說是公安廳的……不知道找我有什麽事?”
戰銘列說道:“是這樣的,有一件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想找您了解一下。”
“二十多年前,”老醫生若有所思,“就是你在電話提到的那年嗎?”
“是。”戰銘列點頭說道:“您有印象嗎?”
“有,當然有。”老醫生微笑說道:“那年是我轉正升職,還分到了房子,算起來都是喜事,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我有些哭笑不得,感情她老人家說有印象指的是這些,記得她自己的喜事兒。
戰銘列說道:“有個女人來醫院就診,差點流產,最後在八月份生下一個女孩兒,您有印象嗎?”
老醫生想了想,把花鏡放在桌子上,我看著她,心像海麵上飄浮的水草,晃晃悠悠,忽上忽下。
“好像有點印象,那個女人還挺漂亮,一看呢就是大家閨秀,隻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她是獨自一個人來的,身邊沒有人陪著,後來……”
她說到這裏頓住,皺眉想了想說道:“後來生下一個女孩子沒有多久,就不知去向了,聽說是有人來看過她,我猜想著大概是家人把她接走了。”
戰銘列把手機拿出來,遞到她麵前說道:“那麻煩您看一下,是這個人嗎?”
老醫生又戴上花鏡,仔細的看了看,點頭說道:“沒錯,就是她。雖然這會兒和現在有些差別,但還是很漂亮,我認得她。”
她說著把手機遞回來,我上前接過,低頭一看,正是南秦雪媽媽的照片。
腦子裏轟然一響,我心晃得更厲害,戰銘列不動聲色的扶住我的手臂,對老醫生說道:“那麽,除您之外,當年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嗎?我去看過醫院的記錄,那一頁不見了。”
“不見了?”她有些詫異,說道:“這……我想想啊,這麽久過去的了,當時知道的人就不是太多,還有個同事去年得病去世了,哎,對了,當年有個李護士,不知道她記不記得。”
“那她現在還在醫院嗎?”戰銘列問道。
“沒有,她早就調走了,去了長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當時好多人都羨慕呢,聽說她現在過得不錯。”老醫生說道。
戰銘列問道:“那您能把她的名字和大概容貌和我說一下嗎?”
老醫生說道:“她叫李秀芬,哦,對了。”
她說著,又戴上花鏡,從抽屜裏拿出一個舊相冊來,從裏麵抽出一張黑白照片,上麵寫著合影留念,下麵坐著三十多號人,她指著第三排中間的一個人說道:“就是她了,這是當時她們護士的合影留念。”
“能把這張照片借我用用嗎?”戰銘列說道。
“當然,當然。”老醫生抽出照片來,雙手遞給戰銘列。
我們拿了照片告辭,老醫生把我們一路送到一樓大廳,十分客氣。
出了大廳,陽光明晃晃的照下來,我有些頭暈,戰銘列急忙扶住我,“你沒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搖搖頭,勉強笑了笑說道:“你是怎麽威脅人家老人家來著?看把人家嚇成那樣。”
戰銘列一愣,沒好氣的笑了笑,“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心裏苦笑,說不出的複雜滋味,其實我們心裏都清楚,事情發展到現在,極有可能就是真的。
“我們現在就去第一醫院嗎?”我問道。
“嗯,”戰銘列開著車子,聲音低低從前麵傳來,“放心,我會陪著你的。”
正說著,他的手機響了,他掃了一眼接起來,問道:“什麽情況?”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戰銘列說道:“那好,先把人找到,別打草驚蛇,給我看住了。”
他掛斷電話,從車鏡裏看了我一眼說道:“剛才我派出去的人打來的,他們順著線索,先一步到了第一醫院,已經打聽到了她所在的科室,現在正在找人。”
“哦。”我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悶了一會兒,發出這麽一個音節。
我說了聲謝謝,轉頭看著窗外,又想哭又想笑,這個度還真特麽不太好掌握。
命運啊,還真是會開玩笑,就不能讓我消停一點。
馬不停蹄到了長州第一醫院,剛到門口就有個人迎了上來。
戰銘列問他情況怎麽樣,他說裏麵有兩個人盯著,目前還沒有出什麽情況。
戰銘列擺手讓那個人回到原處盯著,轉頭看了看我,問我要不要休息一下再上去。
我搖頭說不用,他微微點頭,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道:“沒什麽大不了的,你之前不也活得好好的?是與不是,都別太往心裏去。”
他這勸人的方式也夠特別的,這麽大的事,他說沒有什麽大不了。
不過,他這個說法倒和我勸自己的差不多,我笑了笑說,好。
坐電梯直上八樓,戰銘列的兩個手下等在電梯口,一見我們到了,他們立即匯報情況。
“列總,我們查清楚,這個女人調到這裏來以後是個普通的護士,然後過了半年多,就成了護士長,一路青雲直上,她丈夫是個普通的國產員工,家裏有個兒子,現在在英國,據說是在讀書。另外,家裏有三套房子,去年還在長州國際買了個門麵房。”
聽到這些,傻子也知道這事兒不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