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沉船
我繼續追問,如果搜不出來,又該怎麽辦。
那些記者又把焦點對準了魏隊長。
“請問魏隊長,穆氏是我們長州的著名企業,生產的藥品也遠銷其它國家,這次扣押船隻說有毒品,不知你們是有什麽證據嗎?”
我心裏暗喜,這記者挺上道兒啊。
魏隊長一臉嚴肅的說道:“當然有,但這是我們內部的機密,恕我無可奉告。”
“不說可以,你們有紀律,我們也理解,也不勉強,”我接過話大聲說道:“但是魏隊長,我們也是合法公民,也是受你們庇護的,如果搜不出,我們的損失誰來賠償,你嗎?!”
魏隊長表情冷峻,眼睛裏迸出凶狠的光,死死盯住我。
我緊抿了嘴唇,眼眶微微泛紅,也回望著他,在明亮的燈光裏,我們倆的神情都清晰可見。
他嚴肅狠厲,我委屈可憐。
這個時候,我完全沒有必要逞強,適當的示弱,對於女人而言,隻會有好處。
果然,那些記者又有人問道:“是啊,魏隊長,這也不是小事,對於穆氏的名聲和利益都有損,請您說說吧。”
魏隊長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也大概因為他篤定一定會從船上搜出什麽來,他最終開口,一字一字說道:“如果搜不出,造成的所有扣失,都有由我和海關承擔。”
“魏大隊長,你說你肯承擔,這我相信,但我隻能相信你的人品,不能相信你的財力,你清瘦奉公,一身正氣,能賠得起嗎?還有,你能代表得了海關的態度嗎?!”
我緊追著問,必須要讓他表態,笑話,他負責,他賠得起嗎?他還代表海關,他算老幾?不過就是一個大隊長,如果真到那一步,他自己都會成為一個棄子。
話我是不能這麽明說,但裏麵的意思誰都聽得懂。
魏隊長的臉陰晴不定,薄薄的潮氣慢慢襲上來,他的眉眼間籠了一層狠戾,“我當然能。你放心,我說得出,就做得到。這麽多人做證呢,你怕什麽?不過,你倒是說說,如果搜得出……”
“搜得出那自然就按國法處置,魏大隊長還怕我跑了嗎?”我大聲說道。
“那好!”他說罷,衝身後的人說道:“都聽到了沒有,給我好好的搜!”
他說完那些人一擁而上,紛紛從他那條船上過來,他衝我說道:“白小姐,為了避嫌,還請你帶著你的人來到這裏吧。”
“行,”我點頭同意,“不過,魏大隊長,咱們可得說清楚,搜歸搜,能別碰壞東西最好是別碰壞,否則的話,也是你的損失,對吧?”
“白小姐放心。”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我和阿鵬、阿九到了他那邊的船上,其它的人跟著劉啟明去了小船,那些搜查的人員進進出出,腳步聲雜而亂,船頭的燈都在晃動。
我站在魏隊長身邊不遠處,他這條船上的人不少,但此時都鴉雀無聲,目光都落在那條船上,四周風聲烈烈,水浪滔滔,在這深濃的夜色裏黑沉沉的一眼望不到邊際。
忽然,船艙裏好像有什麽異響,像有人叫了一聲。
我眼角的餘光看到魏隊長的眼中有喜色閃過,他低低冷笑,說道:“白小姐,看來我的人有收獲了。”
我不動聲色的看著那條船,“那就祝魏大隊長好運,做完這一件,恐怕就又要升遷了吧?是有人保舉嗎?”
他冷哼了一聲,說這個就不用我費心。
“怎麽不用我費心,當然得用,魏大隊長難道不覺得,我為你的仕途之路也做了鋪腳石嗎?”我反問道。
魏隊長笑而不語,絲絲笑意刻在他的皺紋裏,在臉上散開。
船麵一陣的晃動,有人從裏麵跑出來,記者們也急忙一通準備,閃光燈和攝像機都對準了,爭先恐後都想奪下頭條。
魏隊長也不自覺上前一步,抬高了下巴,巴巴的看著。
衝來的那幾個人神色狼狽,慌忙往這邊裏跑,大聲說道:“不好了!船漏水了!”
魏隊長的神色一變,急聲問道:“搜到什麽東西沒有?”
那人說道:“還……還沒有!”
我急得一跺腳,大聲說道:“魏大隊長,你可真行,先不說我的船和貨,你那麽多手下都在那裏麵呢,你不說人的安全,先問查到沒有,你可真……敬業!”
我說完轉頭對阿鵬說道:“快,準備用小船救人,我們有多少富餘的都用上!”
其實這根本用不著我們救人,海關的兩條大船,都在這裏呢,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體現一個態度。
我這話一說出口,那些記者也都低聲議論,側重點就開始有些變了。
而此時那船漏起來也是很快,一眨眼的功夫船身就歪了,那些人都慌裏慌張的從裏麵跑出來,抱頭鼠竄一般,一窩蜂的往這邊湧過來。
魏隊長急忙指揮著救人,等他的人都上了船,我那條船也基本完了,水都浸過了甲板,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
我急得都快哭了,問道:“魏大隊長,剛才是怎麽說的,你要搜我也讓你搜了,還說得好好的,東西盡量別弄壞,藥品金貴得很,現在好了,別說藥了,連我的船都沉了,你這是幹什麽?!”
“哦,我明白了,”我恍然,瞪大眼睛看著他說道:“你是想著把我的船弄沉,然後有沒有毒品,這個結果隨你說,是嗎?你說有它就有,你說沒有就沒有,是不是!”
魏隊長手忙腳亂安排好屬下,他們一個個跟落湯雞一樣,凍得嘴唇青紫,一個個瑟瑟發抖,牙齒都嗑在一起,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先下手為強,一開口就把嫌疑推到了魏隊長的身上,他咬牙說道:“白小姐,話可不能亂說!”
“亂說?”我一指正在下沉的船,說道:“魏大隊長,你好好看看,船已然沉了,這是我亂說嗎?我說說它就能沉嗎!”
阿鵬上前說道:“白小姐,我們有水手,究竟什麽情況,下水一看就知道。”
“好,抓緊時間,快點。”
阿鵬一聲令下,有幾個水手立即換了衣服縱身躍入水裏,眾人都盯著水麵,魏隊長說道:“白小姐,今天的事……”
“今天的事,魏大隊長一定要給我一個交待,你說怎麽樣就怎麽樣,我完全配合,隻要稍後有了結果,魏大隊長也能履行你自己的承諾,給我一個交待。”我打斷他的話冷聲說道。
他一時噎人夜靜更深同有說出什麽來,急促的呼吸聲散在風裏。
很快,水手又上了水麵,手裏拿著一部防水相機走到我麵前,說道:“白小姐,這是我們剛剛在手下拍的照片,船底漏了幾個大洞,而且還是新口子,很明顯是剛破壞不久。”
我接過相機仔細看了看,手指都在發抖,看完我對魏隊長說道:“魏大隊長,你這究竟是什麽意思?我們穆氏究竟是哪裏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對付我們!”
魏隊長眉頭緊鎖,接過相機看了一眼,他動動嘴唇,卻又不知道說什麽。
我一把奪過相機,對就近的一位記者說道:“記者朋友們,這裏麵有我們的人剛剛拍到的船底照片,我們的船遭受到了人為的破壞,以致於上麵的貨物被毀,船隻被沉,這是我們穆氏製藥公司自建立以來,所遭受到的前所未機的恥辱!我們兢兢業業,養活著上上下下那麽多人,我們小心謹慎,從來不敢偷稅漏稅,每年都上繳給國家不菲的稅收,我就不明白了,今天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麽?”
我怒睜雙眼,緊緊盯住魏隊長,“魏隊長,我是得罪過你嗎?讓你用這種方式泄憤?”
魏隊長抬手一指我,“白小姐,你說話最好注意點!我們是國家執法人員……”
“國家執法人員就可以為所欲為嗎?你們手裏的權力是用來對付我們這種守法的公民的嗎?”我大聲反駁,擲地有聲。
那些記者還在跟拍,魏隊長遞了一個眼色,他的那些手下開始驅散那些人,我接連喊道:“那你搜到了嗎?現在我們船沒有了,貨沒有了,魏隊長,你要怎麽負責賠償,我在等你的答複!”
“對啊,魏隊長,你之前可是說過的,現在沒東西沒有搜到,船卻毀了,總得有個說法吧?”
“穆氏也是做過貢獻的企業,你這樣做不太合適吧?”
“請問魏隊長,這是你的個人行為還是別的什麽呢……”
魏隊長怒聲說當然不是他的個人行為,他的手續齊全,是按章程辦事,他這話一出口,立即有人讓他把手續拿出來。
魏隊長的人要趕人走,那些記者也不是省油的燈,一時也轟不走,問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比尖銳。
我有些激動,心裏多少還有些納悶,總覺得這些記者也太英勇無畏了,怎麽這麽敢說?
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把這個姓魏的逼到死角,要把事情鬧大,以前是他們要鬧大,現在輪到我了,要鬧到人盡皆知,讓所有長州人都知道穆氏製藥被冤枉了,要造出聲勢,讓他們以後再看到穆氏的船就給我滾得遠遠的。
我遞了個眼色給阿鵬,阿鵬走到船邊向下麵發了信號,劉啟明立即帶著手下上了船,開始對著記者哭訴,他們受穆氏製藥的庇護,在那裏工作得以溫飽,以前都是靠政府救濟吃低保的人,現在這麽一鬧騰,保不齊公司的業績就要受到影響,沒準還會裁員,到時候他們的飯碗不保,日子又要難過了。
而且這一次是他們負責運送貨物,每個人都有責任的,現在船出一中,貨物毀了,不能如期交貨,這些都是要麵臨的棘手的問題。
記者最愛這些悲情故事,一時間場麵難以控製。
我在船上待了一夜,直到天亮的時候一切都慢慢結束,海關裏來了高級領導,還有公安廳的人,包括戰銘列和那位劉廳長也在內。
他們好言安撫,再三對我和媒體保證,一定會解決這件事情,給穆氏給大家一個交待。
戰銘列自始至終一言未發,連個眼風都沒有給我,我心裏暗自嘀咕,這人一臉的冷酷,誰又惹他了?
魏隊長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不過我現在可顧不上他,一切都是他自找的,與別人無幹。
乘了小船回到岸邊,剛坐進車裏,就聽到不遠處有汽車聲響,我緩緩放下車窗,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慢慢向著我的方向駛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