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不共戴天
我都納悶,戰銘列這家夥是怎麽混仕途的,這話說得也太隨意了。
我還以為他隻是跟我又冷又硬的像石頭,鬧了半天……竟然對同事甚至上司也是嗎?
那他是怎麽混到這個位置上的?
那位劉廳泛紅的臉又蒙上一層青,臉色難看得很。
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列總不會還因為昨天的事兒生氣吧?”
戰銘列都沒有站起來,手裏握著酒杯低在額頭上,一副已經醉得不輕的樣子,“不敢。劉廳長是我的上級,我怎麽敢。”
“這話說的……”劉廳長在那裏舉著酒杯,著實尷尬,“誰不知道列總才是咱們的主心骨?平時大案要案都是靠著你,列總,昨天會上的安排……”
他還沒有說完,戰銘列打斷他的話說道:“劉廳長,現在不是工作時間,我要吃飯,這裏也不是談工作的地方,如果消息走漏了算誰的?你要打官腔,去別處吧。”
我悄悄吞了一口唾沫,目光不去看劉廳長圓臉的神色有多難看,還是裝著沒有什麽存在感比較穩妥。
劉廳長果然不好再說什麽,轉身拿著酒杯走了,手指都有點微微的哆嗦。
他出去以後,我才喘了一口氣,小聲對戰銘列說道:“列總,你喝醉了,他是你的上級吧?你這樣……”
我話還沒有說完,戰銘列突然抬眼皮看了看我,我突然他眼裏的迷離和醉意已經消失不見,刹那間又恢複了清明,一雙眸子深沉黑亮,燦若繁星。
我一怔,“你沒醉?”
他把酒杯裏的酒喝完,把玩著杯子說道:“這點酒我怎麽可能醉?”
“那你……”
他這是唱得哪一出,我有些不懂了。
戰銘列掃了一眼門口,“不怎麽。不想有無謂的應酬而已。”
我暗自乍舌,這家夥的演技還真是不錯,我都被他給騙了,心裏還納悶呢,怎麽這酒能這麽厲害,還以為是他的酒量太淺了。
這時窗外一陣喧鬧聲,我掃了一眼,是有人來來處理那棵樹,把戰銘列的車子從下麵拖了出來,那也是報廢了。
“是他們嗎?”我低聲問道,我沒明說,但我知道,他懂我的意思,指的是誰。
他掃了一眼門口,“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
他沒承認,但也沒有否認,我也不是傻子,這個劉廳長出現的太巧了,怎麽剛好他也就在這裏吃飯?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什麽狗屁的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人為。
戰銘列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站起來說道:“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這段時間安分一些。明白嗎?”
我點點頭,沒有反駁,他慢慢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看我,說道:“好好照顧自己,別總是不拿身體當回事。”
“……噢。”
他說完也不再理會我,開門走了出去,我站在窗邊,看著他的身影出現在一樓門口,他的司機看到他急忙上前來,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輛車,他微微點頭,走到那輛車那邊去。
他似乎有所感覺,手扶著車門,又回頭看了看窗子,我想躲已經來不及,衝他微微擺了擺手。
隔著那麽遠,我依舊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裏有絲絲的悲涼,在看我的時候似乎有些微微的失神。
戰銘列對我,從來沒有半點男女雜念,這一點感覺我從一開始到現在從來沒有改變過。
但是,他對我的關心和幫助也不是假的,說實話正因為這樣,我也才敢有小小的放肆,幾次讓他幫著收拾爛攤子。
不過他到底為了什麽,我始終沒有想明白。
今天這一出,倒是讓我覺得,他的處境也不太好過,他的叮囑我不是沒有放在心上,但覺得……沒有多大的用處。
我安分,不找事,北家的人就不找我的麻煩了嗎?與其被動等著人家找上門來,我還不如按照自己的計劃該幹什麽幹什麽。
戰銘列為我好,我也不好多說什麽,何必讓人家一番好心最後換一肚子氣生呢。
雖然沒有打探到什麽有用的消息,但可以證明一點,岩磊所說的事是真的,而且是上麵下來的人,我估計戰銘列說的對,就是為了越過他。
可為什麽要越過他呢?除了他幫過我,還能有別的原因嗎?
不想讓我知道其中真相的還能有誰?
這答案,幾乎是呼之欲出了。
好吧,既然要玩,那就好好的玩一把。
我從包間裏出去,在走廊上路過一個包間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低聲說話,聲音裏帶著諂媚的笑意。
“您看,這事兒辦得還行吧?”
我一下子就聽出,這是那個劉廳長的聲音,不由自主停下腳步,連呼吸都放緩,側耳仔細聽著。
“嗯,還可以。”對方不鹹不淡的說道。
“本來是想著給他來點更厲害的,但是……我也猜不透……”
“你不用猜得透,”那人淡淡打斷劉廳長的話,“今天的事恰到好處,我會帶話回去的。本來也就是想著給他一個警告,沒有想著真要他的命。”
“是,是。”劉廳長連聲說道:“那就煩請您了。”
“嗯。”那人聲音落,有椅子滑動的聲音,我急忙退到一邊,正好這時阿九也快步上來,我急忙讓他不要出聲,找個地方躲一下。
很快,裏麵的人邁步走出來,我退回包間躲在門後,從門縫裏看到那個人,腦子裏頓時一閃,立即認出他是誰。
那個在朱八家附近出現,被拍到上了新聞的人。
他是……孟海南的人。
我暗自抽了一口氣,胸腔裏快被火燒得炸開,又像瞬間被塞進了滿滿的冰,冷熱交激,我忍不住微微發抖。
孟海南……孟海南!
我暗自咬牙,在心裏默念道,你處處跟我作對,傷害對好的人,我和你不共戴天!
聽著腳步聲下了樓,我慢步出了房間,一抬眼看到劉廳長還站在樓梯口,而對方已經走得沒影了,他的圓臉上帶扯著賤賤的笑。
我短促笑了一聲,說道:“劉長官,在這兒笑什麽呢?”
他聽到聲音立即斂了笑,回頭看著我,再次上下打量,“哦——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列總的小情兒啊,怎麽著?他丟下你自己走了?”
“劉長官,那你有小情兒嗎?”我眨巴著眼睛問道。
他眯了眼睛,臉上露出凜然正氣,一拍胸口說道:“那種事我怎麽會幹?”
“嗯,你不會這麽幹,”我後退一步,用他打量我的方式一遍遍的打量他,目光在他的小腹下打了個轉兒,像帶了鉤,隨即輕蔑的一笑,說道:“是想幹也幹不了吧。”
他立即臉漲得通戲,大聲問我什麽意思。
我歪頭想了想說道:“長官您兩袖清風,一身正氣,是國之棟梁。就是這個意思。”
這些詞兒聽起來義正言辭,可我說的語氣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他明知道我是什麽意思,但幹瞪眼生氣就是沒轍。
我懶得再理會他,叫上阿九慢步離開。
坐進車裏,我問阿九戰銘列那輛車怎麽處理的,他說和那個司機在一起的時候,見司機打了電話,然後就來了人,當場查了查,又是拍照又是現場做筆錄什麽的,還把那輛車拖走做證據,說會盡快查出結果,給戰銘列一個交待。
我不以為然的輕笑了一聲,阿九問我,覺得會有什麽結果,怎麽個交待。
我搖頭笑了笑說道:“應該是樹自然風幹壞了,然後就是列總可以得到一輛新車。”
阿九挑了挑眉梢,說這個結果和交待也算是絕了。
不出意外,這事兒隻會是這麽了結,明明是人為的,誰心裏都跟明鏡兒一樣,卻還得在這兒演戲,你來我往的,也不知道累不累。
阿九問我去哪,我說去製藥公司吧,現在穆氏用得著碼頭的,也就是製藥公司,他們要是想通過海關這一塊針對穆氏下手,那就隻能是製藥公司。
製藥公司是穆林深的心血,也是他最看重的,從人事安排,還有他留給我的那些文檔就可以看得出,從各方麵,事無俱細他都想得很周到,沒有一點紕漏。
我從保險櫃裏拿到的那些文檔,除了那些類似稅務局的那個家夥一樣的人之外,還有一些高管的,例如劉啟明,一一詳列,十分清楚。
他不惜重金,信任也可以給,但是他卻不會盲目的信任,更不會把自己的心血置於危險的地方。
我在心裏哀歎,估計……穆林深最沒有想到的,就是孟海南。
慢慢吐了一口氣,不自覺握緊了手。
到了製藥公司是剛剛下午開始上班的時候,劉啟明在辦公室,我也沒有通知他,走到他辦公室門口才敲了門。
他頭也沒抬的應了一聲,我慢步走進去,直到在沙發上坐下他才問道:“什麽事?”
我笑著沒有說話,他覺得納悶才抬起頭,看到是我急忙站了起來說道:“白小姐,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沒事,你坐,先忙你的。”
劉啟明當然也沒有坐,倒了一杯水給我,我問他在忙什麽,他說在看報表,快月底了,這是很重要的一塊。
我並不想過問這些細節,想了一下問道:“這些天的訂單怎麽樣?”
“訂單還行,這個月的已經做完了,也都發走了,再接下來的就是下個月的。”劉啟明回答道。
我握著杯子,透過微微升起的水氣,說道:“那我有個想法,想說給你聽聽,你看可不可行。”
劉啟明推了一下眼鏡,靜靜看著我說道:“白小姐,有什麽請盡管說。”
我沉吟著說道:“劉經理,事關公司的將來,我想這一次,請你跟我同舟共濟。”
我慢慢說出我心裏的想法,這些我在來的路上就想好了,隻是有些細節,因為我對公司的一些流程之類的並不是特別清楚,這些都要和劉啟明商定,所以一點都不能瞞他。
這也是我跟他的第一次合作,我也不想瞞。
他在我的訴說裏慢慢瞪大了眼睛,平靜的神色變得驚訝、錯愕、不可置信。
劉啟明的反應也在我的預料之中,但這是我想到的唯一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