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走上他的路
小平頭愣了好一會兒，伸手一抹臉上的酒，大聲罵了一句。
他伸手指著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你他媽的……”
他話還沒說完，阿鵬反手抽了他一個耳光，“閉上你的臭嘴！”
小平頭捂著臉，怒氣衝衝的看著阿鵬。
“鵬哥，這是幹什麽？”光頭也在一旁說道：“我們是來談生意的，又不是來砸場子的，你這樣似乎不太好吧？”
阿鵬臉色沉冷，目光像釘子一樣，“你們跟我談什麽生意？我告訴我們，嘴裏給我放幹淨點，要是再敢說深哥的半句不是，讓你們橫著出去！”
小平頭放下捂著臉的手，喘了幾口氣說道：“鵬哥，那些話不是我說的，是黑皮說的，是他不服七爺，又不是我們。”
黑皮？我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問道：“這個黑皮和黑石是什麽關係？”
小平頭掃了我一眼，並沒有打算理我，阿鵬推搡了他一下說道：“白小姐問你話呢，沒聽見？你耳朵聾了？”
“黑石就是黑皮的哥哥，被七爺料理了。這事兒誰都知道。”小平頭悶聲說道。
原來是他。
我記得那次我初到青雲樓，就是因為峰子打的電話，說是有人鬧事，結果穆林深來了，是一個小黑石的，好像是索六派過來的。
沒有想到，事情過了這麽久，竟然又冒出一個兄弟來找事。
阿鵬回頭看了看我，我轉身在沙發上坐下，淡淡說道：“你們要談什麽生意，跟我說吧。”
小平頭一愣，顯然不太相信，“你？”
“對，我。”我點頭說道。
光頭哧笑了一聲，“一個娘們兒……”
“啪”阿鵬又給他一個耳光，“我說了，嘴巴放幹淨，對白小姐要尊重。”
光頭瞪著牛眼，嘴唇動了動，又把話悶了回去。
“說，十分鍾。”我看看手表說道。
小平頭和光頭互相看了一眼，知道在腮幫子裏轉了轉，思索了一下說道：“我們倆不想跟著黑皮幹了，他那人不行。我們聽說，七爺栽了，青雲樓也不複從前，七爺之前威風，手裏的地盤兒都是肥肉，現在好多人盯著，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我們兄弟想為青雲樓效力。”
“沒錯，”光頭也說道：“我們兄弟手底下有二十多號人呢，手裏也有好貨，黑皮這幾年的路子我們心裏有數，要是鵬哥答應，我們就把人和貨都拿過來。其實吧，這些天拉攏我們兄弟的人也不少，但我們還是覺得青雲樓比較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嘛。”
阿鵬的眸子猛然一縮，我衝他遞了個眼色，讓他壓住怒火。
我看著桌子上的酒瓶子，還有那張銀色的紙，問道：“是誰告訴你們七爺栽了？”
光頭摸了摸腦門，一臉滿不在乎的說道：“這誰不知道啊？道上都傳遍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低低的笑，滿腔的怒意都化成火，在眼底騰騰燃燒。
光頭還點點頭，“沒錯。我們也是看準了青雲樓的根基，否則的話，也不能推了那麽多找我們的……”
“啪！”
酒瓶子在他的光頭上碎裂，酒液混合著血液流出，他看著我，眼皮翻了翻，險些暈過去。
小平頭急忙一把扶住他，衝著我說道：“你幹什麽你？你到底誰啊。”
光頭倒在沙發上，小平頭指著我說道：“我告訴你……”
他還沒有說完，我一把拉住他在胸前晃來晃去的帽子繩子，猛然往下一拉，他身子往前一栽，手扶在茶幾上。
我飛快的把玉墜裏麵的刀彈出來，“唰”一下紮進他的手背。
“啊！”他慘叫了一聲，卻不敢掙紮。
這刀子快得很，削鐵如泥，我不知道是什麽材質做的，阿九跟我說，是穆林深花了很大的心思，找了能工巧匠用了好長時間做好的。
“我告訴你們，七爺沒栽，他也不會栽，青雲樓還是從前的青雲樓，沒有瘦馬，也沒有駱駝，它永遠都是如日中天！就憑你們這種貨色，也敢進青雲樓的門胡說八道！”
“我，我們……”小平頭疼得臉色蒼白，腦門上的汗如雨下。
“說，是誰派你們來的？”我咬牙問道，“就憑你們兩逗比，還二十個手下，還手裏有貨，就是當年的黑石也不敢這麽狂妄！你們背後到底是誰，說！”
“真沒……”
我刀子一動，小平頭又慘叫了一聲，我淡淡冷笑，像來自地獄的女修羅，“不說？那好，那我就把我留在青雲樓，看有沒有來救你，如果有，就算你命大，我也能知道背後是誰，如果沒有，那你也不過就是一條沒人要的狗。”
我抽回刀子，血珠從刀尖滾落，無聲滲入地毯，沒有人看到我手指微微發抖，按著刀柄上麵，我的名字。
“把他帶下去，那個，放回去送信。”我一指光頭說道。
“白小姐，”阿鵬有些猶豫，我淺笑說道：“沒事，別擔心，這兩塊貨明顯就是炮灰，把他放回去也沒什麽，我們不收拾他，對方也不信，會替我們收拾的，這種貨色，髒了我們的手。”
“是。”阿鵬立時明白我的意思。
他把小平頭帶下去，小平頭連哭帶嚎，光頭也被阿九踢出門口，把他趕走了。
我獨自坐在沙發上，滿地的酒氣和血腥氣，我微微偏頭，看到酒瓶上映著我模糊的樣子，我在一步一步，走上他曾經走過的路。
阿鵬辦完事回來，快步走進包間到我身邊，低聲說道：“白小姐，傅玉成的手機有動靜了。”
我立時抬頭看他，“怎麽說的？”
阿鵬說，對方問傅玉成什麽情況，搞定了沒有，傅玉成按照我們教他的，說白深深那娘們太烈，傷了他的腿，他現在在養傷，不過，人是抓到了。
對方一聽很高興，還說讓傅玉成好好養傷，說明天過來，不用傅玉成奔波了。
我不禁冷笑，這哪裏是什麽不想讓傅玉成奔波，這是急著見我呢吧，這個孔軒，還真不是一般的蠢。
色字頭上一把刀，這一次，我一定要讓他把命留下不可。
“白小姐，孔軒如果要來的話，一定會帶人來，我們不能大意。”阿鵬說道：“我現在得去把傅玉成轉移到他自己的住處，還要安排好人手。”
“我知道了，你去吧，這邊有阿九，不有擔心。”
阿鵬眉眼間有些愁色，他遲疑了一下說道：“白小姐，這事很危險，明天不如找個替身去，青雲樓裏也有身手好的女人，可以的話……”
“不可以。”我搖頭說道：“我必須親自去。”
我站起來，和他平視，緩緩說道：“阿鵬，你的心思我明白。我雖然有好多事情不懂，但我也不會隻身犯險，我想要弄清楚當時的事情，想要……知道深哥現在是生是死。很多事情都要去做，去判斷，我必須親自來，與他有關的，我都不想假手他人。”
阿鵬別開目光，沉默了一下說道：“好，我知道了。我去安排。”
他快步往外走，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走廊裏有急促的腳步聲，還有阿昆說話的聲音。
“你慢點。”
“別攔著我！”
阿鵬在門口站住，皺眉說道：“幹什麽？在鬧什麽？像什麽話？”
“我要見白小姐，鵬哥，我想見白小姐。”是峰子。
“阿鵬，讓他進來吧。”我輕聲說道，有些事情總是要麵對的。
阿鵬低聲說讓峰子注意些，隨身側身讓開，峰子快步走了進來，到我麵前微微一踉蹌，他扶住茶幾，眼睛看著我，問道：“白小姐，深哥呢？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嗎？”
鐵打的漢子，像張飛一樣的峰子，突然這麽輕聲細語，這麽小心翼翼的問出這個問題，我幾乎有些忍不住淚，轉過頭，慢慢吐了一口氣，說道：“嗯，沒有。”
峰子的眼眶立時紅了，“那，他什麽時候回來？那些傳聞是假的，上次……就和上次一樣，是假的，對不對？”
我也想是假的，我多麽想這隻是一場夢，等夢醒來，穆林深在床邊看著我笑，說我是小懶貓。
但是……
“峰子，”阿鵬走過來，扶住他的肩膀說道：“別再惹白小姐傷心了，她心裏夠苦了。”
峰子一巴掌拍在胸口，“我心裏不苦嗎？我跟了深哥那麽久，他就是我心裏的神，無所不能，他怎麽會死，怎麽會？啊？我不信，這是假的，是道上的人意圖對我們的地盤不軌，所以才故意散播的風聲。”
“峰子，”阿鵬厲聲說道：“非要鬧嗎？你要真的把深哥放在心裏，就好好的做你該做的事，他吩咐你做什麽？讓你守住鉑金宮，讓我們保護好白小姐，你跑到這裏來質問誰？”
峰子的臉漲得通紅，眼睛也瞪得老大，眼角閃著細碎的光，嘴唇微微顫抖，他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就像突然定了格。
我走到峰子麵前，為他平展了一下衣服，低聲說道：“峰子，你的心意我們都知道。我們大家都一樣，都盼著他好，沒有出事，可是現在，我們得做好自己分內的事，不讓他擔心，不讓別人有機可乘，今天不是有人去鉑金宮鬧事了嗎？是什麽人？”
峰子低下頭說道：“是一些小混混，沒有什麽大事。”
阿昆也在一旁說，的確沒有什麽大事，就是一些小混子，喝多了酒，鬧了點事。
我點頭說道：“也不能大意，這邊鬧，那邊也鬧，未免太巧合了，要注意看他們是誰的人。”
“行，我知道了。”阿昆回答道：“我先在那邊幫峰子兩天，看一下情勢。”
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阿昆穩重，心思也細，和峰子倒是互補。
“好了，有大家在，同心協力，替他守住基業，等他回來的時候，看到我們都好好的，讓他發個大紅包給你們。”
我微笑著說道。
峰子和阿昆點頭走了，阿鵬看著我蒼白的臉，說道：“白小姐，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忽然覺得胸口一陣疼，嘴一張，一口血噴了出來。
阿鵬嚇了一跳，急忙扶住我，“白小姐！你怎麽樣？”
我微微搖頭，勉強笑了笑，“沒事。”
其實我心裏疼得很，聽到那些不入流的家夥都敢評論穆林深，我真有些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