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他是一把利器
心裏應該是有期盼的吧,希望走過來的人,是我想念的人。
周漠野眉頭緊鎖,俯身打量著我,手摸摸我的額頭,“傻了?不應該呀,之前又沒有發燒。”
“滾。”我低聲說道,嗓子有點火燒一樣的疼。
“哼,”他沉下臉收回手,“還敢讓我滾,就衝這一點,應該就是醒過來了。”
我閉上眼睛懶得理他,心裏卻在默想,之前的一切……是夢嗎?
穆林深身上的香氣,還有他說的話,真的隻是夢嗎?
“又不舒服了?”周漠野問道。
我沒有睜眼,抬抬手指了一下耳朵說道:“耳朵有點不舒服。”
“耳朵?”他略有些詫異,“怎麽個不舒服?”
“吵。”
“你……”
和周漠野鬥嘴,我總算是小勝一次。
我還是有些累,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是天光大亮,這次的精神比昨天好了許多,看看四周,是周漠野的住處,他坐在窗下的沙發上睡著了。
我還沒有特別仔細的看過他,像這樣安靜的時候更是沒有。
他的眉頭微皺,有一道淺淺的紋,睫毛又長又密,古銅色的皮膚細膩光潔,在清裏的日光裏,像鍍了一層淡淡的金,看上去毛茸茸的,像隻無害的小動物。
這家夥難得這麽安寧的一麵。
說來也怪,他雖然看著挺凶的,他那些手下也挺怕他,但是我卻並沒有這種畏懼感,一點點都沒有,甚至有時候還想著故意氣他,看到他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就覺得痛快。
難道是因為一起經曆過生死的原因?
我自己也不清楚。
正在亂想,周漠野突然說道:“看夠了沒有?”
“……”我收回視線,“哼。別自作多情了,誰稀罕看你?”
“這兒就咱倆,不是你還能有誰,”他睜開眼睛,眼白有點血絲,我不禁怔了一下,這家夥……是一夜沒睡嗎?
他說著站起來,打量著我說道:“嗯,氣色好多了,看起來像個人了。能不能走?”
“能,”我立即點頭,從床上跳下來,“當然能,沒問題。”
他哧笑了一聲,“怎麽,以為我要抱你?到底是誰自作多情?”
“……”我噎了一口氣,居然被他看穿了。
“能就下去吃飯,不然的話就給你端上來,隻要你不怕別人誤會你懷孕了。”他整理著襯衣,從鏡裏看著我,整到一半又放下手,“被你氣傻了,這衣服得換。”
我……什麽時候氣著他了?
分明是他毒舌,字字氣我好吧?!
我還沒反駁,他已經走出去了,我忿忿的洗漱,然後下樓去,畢竟是人家家裏,我也得自覺點。
餐廳裏保姆正在擺飯,看到我急忙笑著打招呼,我點點頭,往餐桌上一看,不由得愣住。
這些……都是之前我和穆林深在一起的時候,每次犯病以後他都吩咐人給我做的,每樣都是精心調配過的藥膳,有滋補的功效,但味道卻很不錯,沒有什麽藥味兒。
保姆笑眯眯的說道:“白小姐,你嚐嚐喜不喜歡,要是有不什麽不好的,盡管和我說。”
“啊,沒有,已經很麻煩你了。”我收回思緒說道。
保姆回答道:“不麻煩,您太客氣了。”
“這些是……”千言萬語都似乎堵在喉嚨口,不知道怎麽去問去表達。
“這是先生一大早去買回來的,先生……”
保姆的話還沒說完,周漠野一邊從樓梯上下來,一邊說道:“你放心,不會有毒的。”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這家夥換了一件襯衣,也洗漱過來,幹淨清爽,眼睛也恢複冷厲深遂,沒有半點剛才的疲倦。
“哦。”我本來想損他兩句,想想還是算了,不管怎麽說這次是麻煩人家了。
我低頭喝著湯,滋味的確很好,和之前的一樣,如果閉眼不看周圍,我還真的以為又回到了那個時候。
味道越是相似,我反而沒有了胃口,喝了小半碗,不想再吃。
“這麽少?不行。”周漠野幹脆利索的拒絕,“至少兩碗。你自己的身體情況自己不知道?”
我抬頭看著他問道:“我什麽情況?”
我的情況,沒有幾個人知道,即便是送了醫院急救,也沒有幾個醫生能看得透,如果沒有人告訴他,他會知道?我不信。
周漠野絲毫不懼我的目光,淡淡說道:“看你痛得死去活來,臉白得像鬼一樣,我猜也能猜得到好不哪裏去。我現在是你的保安,這方麵你最好聽我的,不然萬一你再出了什麽岔子,傳出去別人會以為是我保護不周,你這樣會砸我的飯碗,壞我的聲譽,如果以後沒有人再找我,那我喝西北風去?”
“……”這人的腦子是怎麽長的,九曲十八彎嗎?
我明明隻是問了一個問題,他卻說了與我的問題無相關的一大堆。
我想反駁,但有些混亂,感覺他說得還挺對,默默喝著湯,直到喝得差不多了,我才發現又被他繞進去了,我想知道的還是沒知道。
吃過飯我強烈要求回去,他也不再勉強,讓那個紅毛開車,他陪我坐在後麵。
“要不然就讓他送我吧,”我一指紅毛,對周漠野說道:“就不用麻煩你了,你也挺忙的。”
周漠野坐得筆直,“我是你的保安,你忘記了?”
紅毛的嘴角抽了抽,什麽也沒說。
他這話說得我都沒法接了。
走到半路,紅毛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問道:“漠爺,應該是有消息了。”
“嗯,接。”周漠野簡短的說道。
紅毛從車鏡裏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什麽顧忌,但又不敢違抗周漠野的命令,接通了電話。
我心頭微跳,預感這通電話可能有些不太尋常,老胡說過,據說周漠野這次來洛城,是為著一個人,有人出錢買命,這個倒黴的人會是誰?
我悄悄看了他一眼,他一臉平靜,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根本不在意我會聽到這通電話。
那邊的人一張口,我才算是明白他為什麽不怕了。
手機按了免提,沒一會兒的功夫,車廂裏飄著的全是東州話,東州話雖然說距離泯州不太遠,但是卻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口音,據說那邊的人有好多是從周圍的海鳥小國偷渡過去的,年深日久,就造成了這種現象。
其實紅毛就有點東州口音,普通話說得不太好,但他的話可以讓人聽得懂,手機那邊這位可不是了,嗚哩哇啦的,跟外國語差不多。
更讓我驚訝的是,聽那邊一大段說完,周漠野沉著臉回了兩句,竟然也是一口東州話!
電話掛斷,紅毛看著我笑了笑,說道:“我們漠爺,會說好多種語言呢。”
“哦,是嗎?”我笑眯眯的問道:“都是哪兒的方言呀?”
“……”紅毛腮幫子一鼓,氣得咬緊了牙。
我悶笑,心裏卻慌得厲害。
周漠野肯定以為我聽不懂東州話,所以才會這麽無所顧及的當著我的麵打這通電話,隻是他不知道,我之前和江飛雁一起讀書學東西的時候,我們倆雖然沒有學過外語,但是方言卻會好幾種。
那時候是為了應對各地的客人富商,而靠海的這個城市的語言都是要會說一些。
東州,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當初東州話覺得不太精,後來又一直沒有遇到過東州人,都忘得差不多了,但是,剛才那通電話裏有幾個關鍵的詞,我還是聽明白了。
他們提到“孔家”、“百人堂”、“骨髏”還有“殺”。
我不知道這一段話究竟具體的是什麽意思人,但是這些詞串聯想來,我再腦補一下,足夠猜測到這事關係到誰。
孔四爺活著的時候,孔家有個百人堂,裏麵的人都很特別,不能說是異能,那也太神乎其神了,但是每個人都有一兩手絕活,孔家養著這些人,成了其它勢力最大的忌憚,而孔四爺一死,百人堂的人心也不濟,有的順勢跟了孔軒,老的死了就跟著小的,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有的人也不服孔軒,畢竟孔軒也的確不是什麽有才幹的人,之前有老子在,那些人看在他是少爺的份上不說什麽,現在要想讓那些人聽他的,誰也不會服氣。
這就自然的分成了兩派,據我所知,那個骷髏男,應該就是屬於後者,不服孔軒的那一派。
剛才周漠野談到的“骨髏”,難道就是那個骷髏男的名字或者是外號之類的?
“在想什麽?”周漠野突然問道。
我搖頭說道:“沒什麽。”
他破天荒的沒有刺兒我,沉默了一下說道:“你和……”
我突然意識到他要問什麽,心裏立即產生抗拒,不等他說完,我直接說道:“什麽都沒有,都過去了,再提也沒有意思。”
周漠野沒有再多說,後麵的話也沒有問出口,他坐得筆直,目光看向遠方,這一刻的神態,讓我忽然想到了戰銘列。
想到戰銘列,我不禁在心裏苦笑,這倆人,除了此時坐姿一樣,別的一點相似的地方沒有,戰銘列官聲顯赫,而周漠野名聲在野,屬於身在江湖,是完全打不著的。
要說戰銘列和穆林深、楚江開還有點舊相識,還有一點相似之處,那他和周漠野是都沾連不上。
穆林深和楚江開就算做的有灰色地帶的生意,但都是擦邊球,而且都在往正經生意上轉形,也算做得非常不錯。
但周漠野就完全不一樣了,他是地地道道的黑道出身,沒有半點白,手上沾血,有無數條人命,雖然沒有證據,但是他屹立不倒的名聲可不是白來的。
我是故意氣他,說他是看家護院是保安,據老胡的介紹,能夠在江湖中不偏不倚,遊走在各個幫派之間,這份能耐就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周漠野,如果真的能和他合作好,對於我們的生意來說,無異於是最大的保障,隻是這麽一把利器,我不知道能不能完全駕馭得了。
不知不覺到了住處,我下車正想說再見,周漠野也下了車,讓紅毛找地方停好車。
我愣道:“你要幹嘛?”
周漠野說道:“看家護院嘛,不熟悉一下要看護的院子怎麽行?”
“……”我看了看身後的院子,說道:“我們現在還沒有正式營業,所以,到時候營業了再看也不晚。”
“查看環境,做到心裏有數,這是最基本的也是由我說了算。”周漠野看都不看我,說完直接進了院子。
剛好大錢從屋子裏出來人,撞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