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謎一樣的男人
客廳裏隻剩下我和段西臣,他喝得有些醉,目光迷離。
他抬頭看著我,眼睛裏像有兩顆星星,很亮,但我總覺得,他似乎是在穿過我,看到別的。
“白小姐,你是哪裏人?”他問。
又是這個問題,這是他第二次問,今天老胡也問過。
要說之前我並沒有在意,但現在他再次問起,我不可能不覺得有異常。
難道說……我心頭一顫,清醒了不少,飛快的回想了一下,之前並沒有見過他,肯定沒有。
我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段先生,你去過海城嗎?一座很美的城市。”
他微微搖頭,毫不猶豫的說道:“我沒有去過。白小姐去過嗎?”
“沒有,隻是聽說。”我回答道。
“你……”他盯著我,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他的指尖有點微微的薄繭,大概是長時間拿畫筆的緣故,抵在我的手上,有些癢痛。
我有些錯愕,急忙收回手,他用力握住,額頭貼上我的手背,“別……別……讓我握一下,就一下。”他的聲音很低,帶著淺淺的哀求。
我一時怔住,不知道他是怎麽了,他喃喃的說道:“你很像我一個故人。”
故人?我?
這個信息有點意外,讓我不禁想起戰銘列死去的妹妹阿汐,心裏像被蟄了一下,抽回手說道:“段先生,你喝醉了。”
段西臣看著我,表情有些痛楚,眼角有細碎的水光,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南秦雪已經從書房裏出來。
我轉身看向南秦雪,麵帶微笑,她拿著一個盒子,有筆記本那麽大,遞給我說道:“這是一本手帳,是西臣之前畫的,那天在酒店餐廳,也連累到你被那個女人罵,很不好意思,這個就當作賠禮吧。”
我急忙推辭道:“不用了,那天的事也不是什麽大事,我早不放在心上了。這東西太貴重,我不能要,再說,今天的飯很好吃,該說感謝的人是我。”
段西臣扶著桌子站起來,說道:“白小姐就不用客氣了,那就是我之前畫的一些小東西,連畫也算不上,你就當個玩意兒,翻著玩吧。”
南秦雪把盒子塞給我,拉著我往外走,“走,我送你出去。”
已經是這樣,我再推辭顯得就太假了。
點頭向段西臣告別,走出小院,幽深的巷子裏亮起了燈,像飄渺的星,層層光暈散落,如同一場浮華的夢。
我打車回到住處,洗澡換了衣服,坐在床上打開那個盒子。
盒子裏是兩個筆記本,很厚,也有些舊了,看得出來有些年頭,頁角泛著淡淡的黃,像那段過往的時光,夾在逝去的歲月裏。
我輕輕翻開,上麵是很清雅的字,還有日期,像是日記,隻是上麵的話很少,隻有簡短的幾句,有時候像名人名言,有時候像心情感悟。
翻了幾頁到後麵,開始出現一些線稿,有風景,還有一些人物,人物有點像小時候看的小人書,還有對話,看起來挺可愛的。
我看著看著不禁想笑,想當年段西臣畫這些的時候,恐怕也沒有想過,他會有今天的成就,更不會想到,會一幅畫賣出天價。
這畫的好像是他自己的成長經曆,還挺有意思的,表情畫得很生動,生氣開心一眼就能分辨出,第一本翻到最後的時候,正是他爸爸因為殉職的時候。
最後一頁上畫了一座墳墓,前麵有大大的墓碑,還有一個小小的人,蜷縮在墳旁邊,這圖看得人心裏一揪。
我輕輕合上,沒有再打開另一本,有些東西要慢慢消化,慢慢看。
這東西破舊,但對於一個人的成長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何況,還是段西臣,他以畫畫為生,這兩本冊子能拍出什麽價可想而知。
但是他把它們送給了我,我想這其中定有深意,不會像南秦雪說的那麽簡單。
可是,我在此之前並不認識段西臣,這個男人……簡直像一個謎。
最後那福圖把我給壓抑著了,睡著的時候就開始做夢,亂七八糟的一堆,睡覺都一直在緊張。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聽到手機鈴聲還嚇了一跳。
是南秦雪,約我去上喬爾的紅酒課,我有些納悶,以為自己記錯了日期,看了看並沒有。
南秦雪說道:“喬爾快回國了,所以把課程改一下,大概那邊還沒有你的手機號碼記錄,所以沒有發信息給你。”
我滿口答應,喬爾的課還是很吸引我的,隻要有時間就不能錯過。
匆匆吃了早飯出發,南秦雪在酒莊門前等我,段西臣並不在,南秦雪微笑說道:“今天一早老胡給他打電話了,上次吵了架倆人還在冷戰,在拍賣會上也是例行公事,這次算是和好了。”
我心頭微動,不知道我昨天說的話有沒有起點作用,南秦雪笑得神秘,“哎,你挺厲害啊,能說動段西臣,他一向認自己的道理,特別不喜歡營銷,和老胡吵好幾次了,我都擔心他們要鬧崩,這次卻是一個大轉彎。”
“我隻是說事實,市場和這個社會就是這樣,我們改變不了,隻有改變自己。”這話我是對自己說,也是對別人說。
喬爾的課照常很有趣,大概是要回國了,他有些傷感,有人問他什麽時候會回來,他說看情況,順利的話需要兩個月,不順利的話可能需要半年甚至更久,也有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我不禁有些可惜,但這事兒我也左右不了。
下了課喬爾照例給大家開了一瓶酒,眾人喝完大部分開始陸續下樓。
我和南秦雪正在商量一會兒去哪,喬爾拿著一瓶紅酒走了過來,把酒放到我們麵前說道:“兩位,這是我個人送你們的。”
我有些詫異,南秦雪也開玩笑說道:“喲,喬爾老師,這瓶可比剛才開的那個好多了,您這是……就算是要臨別送禮物也該是我們孝敬老師你呀。”
喬爾笑了笑,他的眼睛是藍色,很幹淨的那種藍,像兩塊藍色的寶石,笑起來眼角翹起,有淺淺的紋路。
但我總覺得,他的笑容裏似乎有些苦澀的味道。
“並不是,我是想請白小姐幫個忙。”喬爾說道。
我更加奇怪,“找我?”
喬爾點了點頭。
“那有什麽事,請盡管說,能幫我的一定幫。”我誠懇的說道。
“你是不是有一瓶八二年的拉菲?”喬爾問道。
“是。”我如實回答,心裏卻疑惑,他是怎麽知道的?
喬爾沉吟了一下,低聲說道:“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特別喜歡收藏紅酒,他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要回國了,也許……以後都不會再見到,所以,我想送給他一件禮物。白小姐,你能不能把那你瓶酒讓給我?”
這的確出乎我的意料,我沒有想到,他說的要求竟然是和那瓶酒有關。
南秦雪適時的微笑說道:“深深,我去一下洗手間,就在一樓等你吧,你談完了下來找我。”
我點點頭,她又向喬爾告了別,然後轉身出去。
房間裏就剩下我和喬爾,很靜,他眼神期待的看著我,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落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睛特別亮,閃閃發著光。
說實話,我並不太在意那瓶紅酒,如果是我自己買的,轉讓給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現在是老胡把酒拍下來給了我,還沒在我手裏幾天呢,我轉手就賣給別人,這要是讓老胡知道,我成什麽了?酒販子?
總歸是不太好。
我有些猶豫,喬爾怕我不答應,急忙又說道:“這樣,白小姐,我知道這不是普通的東西,也不是即刻能做決定的,”他說著,翻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日期,“我還有三天的時間,麻煩你考慮一下,可以嗎?”
他說完,又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把鑰匙給我,說道:“這是我在這裏儲物櫃的鑰匙,裏麵有些關於紅酒的資料,還有我做的筆記手紮,我看你每次聽課都很認真,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用了,都刻在了我的腦子裏,現在就把它們送給你吧。”
我心裏頓時欣喜,這東西可比錢有意思多了,但是……
喬爾像是看出了我的顧慮,繼續說道:“你放心,這東西我是想送給一個能真正幫助有用處的人,即使是你不答應把酒讓給我,我也不會再要回來的。”
他這麽直接一說,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點頭說了感謝的話,答應他會好好考慮。
和他道了別,去一樓找南秦雪,我一邊走一邊想,成人之美也是一件好事,我倒沒有什麽,就是擔心老胡……
想了想,覺得要不然就給老胡打個電話提一下,還沒有想到,電梯到了,我進了電梯正要合上門,有人叫了一聲“等一下。”
我也沒有抬頭看,隻是等著那個人過來,那人的速度挺快,飛快進了電梯,隨後我聽到他有些驚喜的說道:“是你?”
我抬頭一看,不由得微微皺眉,怎麽是他?
那個在走廊裏被胡樂樂扯過袖子的“阿瑪尼”。
我淡淡笑了笑,掃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今天沒有穿阿瑪尼?”
他低笑一聲,忽然轉身手臂撐住電梯,把我圍在手臂間,低啞著嗓子說道:“你看,我就說我們倆有緣分,在這裏也能遇見,而你……還惦記著我的阿瑪尼。”
我真是無語,輕蔑的笑笑說道:“嗯,我不但記得你的阿瑪尼,還記得和你在一起的那幾個女人看到我的包時尖叫的樣子。”
他也不覺得尷尬,“她們不是和我在一起的。還是說……”
他的頭低得更低有,氣息噴在我的腮邊,“你吃醋了?”
我氣得發笑,轉頭看著他,目光冷厲,“吃醋,是你吃錯藥了吧?你誰啊,我吃你的醋。天下的男人還沒有死光呢。”
“你好,我是淩白。”他居然不惱,笑意依舊,“你叫什麽?”
這家夥撩妹的技術絕對一流,就憑這張臉皮,這聲音,就足以迷倒一眾年輕小姑娘,特別是像胡樂樂那種沒有經過感情,不知其中厲害悲苦的,一迷一個準兒,想拔出來都難。
不過,他這兩下子入不了我的眼,我懶得理他。
我歪頭看著他,慢條斯理的說道:“淩先生,是吧,麻煩你撩妹也看清楚對象,你不是我的菜,我也不是你的款,你還是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哦?你怎麽知道,你不是我的款,如果我覺得就是呢?”他淺淺笑,聲音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