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三赴長州
沈小蝶死了，這是我沒有料想到的。
但我心裏沒有一點同情和憐憫，更沒有後悔來見她。
去他媽的好了，我從來也不是什麽好人，這顆心早就變得冷硬，在穆林深生死未卜的時候，這一點更為突出。
從暗室裏出來，我一言未發，走到二樓，有人來找李梧。
我本來無心聽什麽，但聽到他們話裏提到“七爺”，我立時停下了腳步。
“什麽事？”我折回去問道。
李梧猶豫了一下，說道：“長州那邊的堂口出了點問題。”
我轉頭看著那個男人，風塵仆仆，一臉焦急和疲倦，應該是無道而來。
“什麽問題，具體說。”
男人看了看我，又看看李梧，李梧點點頭，男人才說道：“長州沒有了黃五和索六，現在大部分勢力都掌控在七爺手裏，本來我們談好了一個客戶，也是七爺親自談下來的，可是他突然說要降價百分之十，按說這放在平時也不算什麽，但是……”
他遲疑著說道：“我總感覺，這裏麵有什麽隱情，像是有人在使壞。但黃五和索六當初的勢力也不小，樹倒胡猻散，雖然有大部分投靠了我們，可還是有些人自立了門戶。”
“說重點。”我打斷他說道。
“是，這次那個客戶突然有這個要求，我懷疑就是和某些人有關。”
“你說，這是七爺當初親自定下的？”我問。
“是。”
“那既然是這樣，七爺定下的規矩，就不容許任何人反悔。”我語氣堅定的說道。
“可是，這個人是我們的大客戶，否則也不會驚動七爺親自談，”男人麵露難色，“所以，這一次我來請示七爺，想問問他的意思，好給對方一個回複，今天晚上零點，對方還等著我們交貨。”
“這批貨，我們是不是最大的供應商？”我問。
“是，”男人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但是前陣子也有人收購了不少，這一批是我們加班加點趕出來的，如果之前的那些真的是有心人想要跟我們抗衡，我粗略算了一下，那些囤貨量也夠了。”
我微合了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看看手表，現在是上午十點。
“七爺現在沒有時間，忙著處理洛城的事務，這點小事不用他，我跟你回去。”我很快做了決定。
包括那個男人在內，所有人都是一驚，阿鵬急忙說道：“白小姐，這不行啊，您……”
“你是覺得我不夠格，還是沒有這個規矩？”我打斷他的話，目光平靜的看著他。
“當然不是您不夠格，隻是……”
“隻是什麽，”我短促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隻要你覺得我夠格代表穆林深就行，之前他在海城的時候，這種事情我也做過，所以，並非沒有這個規矩。”
我轉頭看著來報信的男人，“對方沒有說，非他不可吧？”
男人搖頭，“這倒沒有，對方也不知道我來了洛城，是我想向七爺匯報……”
“那不就結了，我去一趟，”我看著表盤上的針，“明天一早就可以回來了。”
阿鵬的眉頭緊鎖，“白小姐這一路時間太緊，也太辛苦了，你的身體……”
“我死不了。”我說罷，轉身往外走，李梧也急忙跟上來，說道：“白小姐，如果你信得過我，就讓我跟著去吧，紀恒的手傷還沒有好利索，他在長州也多少有些不太方便。”
說得也對，但我沒有空細想，轉頭看了看紀恒，“那好，紀恒留下，李梧跟我一起吧。”
走到門口，李梧問我還要不要跟孟海南說一聲。
我掠了掠耳邊的碎發，眯眼看著他，“我並不是孟海南的下級，不用向他匯報，如果你個人想向他匯報行蹤，我沒有意見，我的事，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要去做的。”
李梧沒有說什麽，但拿出手機發了一個信息，應該是給孟海南的。
阿鵬開車，來報信的男人叫阿昆，坐在前麵的副駕駛上，我坐在後麵，數了數包裏的藥還夠，我可不想在談事的時候犯病，給穆林深丟臉。
李梧開車跟在我們後麵，兩車一前一後出了市區上高速，直奔長州。
我也想像個小女人一樣，守在穆林深的身旁，等到他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我，但是，現在他在重症監護室出不來，我也不能進去，與其幹等，不如為他做一點事。
我看著車窗外飛速向後倒退的事物，心裏不禁五味雜陳，這是我第三次去長州，我曾經想過，離開以後再也不來，沒有想到，短短的時間，竟然是我自己主動要來。
有時候命運這東西真是難以解釋，注定了一些事情就是事與願違。
阿鵬說路上有五個小時的時間，就算是一切順利不堵車也得四個小時，讓我在後麵休息一會兒，可我哪裏睡得著，閉上上眼就是穆林深的音容，我太怕，醒來是一場空。
我們倆也不能交談得太多，阿昆和李梧都不知道穆林深受傷的事，長州那邊更是半點風聲也沒有露，要是走漏了消息，我不知道會有什麽軒然大波，但我知道，一定麻煩小不了。
一路上胡思亂想，孟海南給我打過幾次電話，我都掛斷了沒接，他又給阿鵬打，阿鵬搶在他前麵直接說他和阿昆在一起，在高速上，不方便，回頭下了高速再回電話。
孟海南也無奈，總不能插翅追過來，把我綁回去。
路上我讓阿昆把那邊的情況詳細給我介紹了一遍，我做到心裏有數，想著回長州之後怎麽應對，不知不覺就走了一半多的路程。
長州的情部遠比洛城要複雜得多，穆林深先入主長州是對的，這裏屬於三不管地區，黃賭毒以及各種擦邊球的生意盛行，隻要心黑手狠，再加上能抓得住機遇，能夠發跡成功也是很快速的事情，不過這兩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不一定容易。
但對於穆林深來說，並非難事。
黃五索六那些人陸續被穆林深蠶食，由此就能看出一點端倪，穆林深最年輕，根基也不如他們深，但是後來已經是後浪推前浪。
阿昆說得有道理，這次的事情，隻怕是有的人見趁著穆林深不在長州，試圖撈一把機率比較大。
我把他說的那些情況在腦子裏過了過，阿鵬說下了高速先去吃點東西，然後再去交易的碼頭。
“去那條小吃街吧，他帶我去過的。”
阿鵬從車鏡裏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最終點了點頭。
這個時間小吃街的人還不多，小吃攤還都在小店裏麵，沒有擺出來，阿鵬把車停在路口，跟著我後麵慢慢的走。
我從來不知道，思念一個人，竟然會是這麽痛苦難熬。
我哪家店也沒有進去吃，走到之前我們一起買過東西的小店就停下來買一點，抱在懷裏繼續向前走，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期待一轉頭可以看到他嗎？
無異於奢望。
一直走回街口，我把懷裏的東西放進車裏，阿鵬低聲說道：“白小姐，時間還早，你多少吃一些，不然我們還要等到零點，還要連夜回到洛城，你……”
阿昆在不遠處，他也不好多說，低聲苦口勸我。
我低頭看著那些吃的，一點胃口也沒有，“他不是……也沒吃嗎？”
阿鵬的臉色微變，用力抿了一下嘴唇，最終還是沒有再勸。
穆氏在長州有多少個堂口我也沒有問，具體這次是什麽貨我也沒有問，我隻知道，我要把這件事情辦成，不能讓人去煩他，打擾他養傷。
阿昆帶我們回了穆林深去得最多的辦公室，裏麵兩間，還有一個休息室，讓我先休息一會兒。
我躺在他那張床上，身體蜷縮成一團，其實這上麵早沒有了他的體溫和味道，他都好多天沒有過來了，但我就是覺得安心。
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又猛然驚醒，睜開一看不過才半個小時。
我望著天花板，手撫上眼睛，慢慢流出淚來。
夜色降臨的時候，我提出要去碼頭，阿鵬和阿昆點頭同意，立即帶我過去。
穆林深吞並了黃五和索六的勢力，碼頭的倉庫也成了最多最大的，但放重要貨物的主倉庫還是在原來自己的地方，我們到的時候就看到很多人正在忙，搬一些集裝箱。
看到阿昆，他們都過來打招呼，一轉眼又看到阿鵬，更加興奮，到了我這兒目光都變得有些好奇和審視。
阿昆想和他們介紹我，我擺手說不用，反正做完這事兒我就回去，沒必要。
我看得出阿鵬在長州是很有影響力的，但是穆林深卻把他派給我當了司機……
阿昆去忙，我看了看身邊的阿鵬，輕聲問他委不委屈。
他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急忙說道：“白小姐言重了，深哥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對我來說，什麽都一樣。”
我沒再多說，眯眼看著遠處的水麵上的船隻，起起浮浮飄向更遠方，風扯著我的頭發，我想，我也像那些船隻，如果沒有了穆林深，就失去了方向。
天黑得很快，碼頭上的那些人自己做了晚飯，我讓阿鵬過去吃，自己拿了車裏的一點吃的，吃了幾口又放下。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遠處的馬路上忽然投射來兩道明亮車燈光，像兩把快刀割破黑暗，直衝著這邊而來。
我不禁站了起來，心裏冒出一個期盼，眼睛直直盯著那輛車由遠及近，阿鵬也走到我身後，車子最終在不遠處停住，從上麵下來一個男人，身材高大，腰杆筆直，級步向我走過來。
其實在那一瞬間，我真心希望是穆林深，他一邊走一邊衝我笑，說不過是逗我。
但我知道，這不可能。
戰銘列走到我麵前，目光平靜又銳利，轉頭看了看四周，最終落在我的臉上，“你怎麽會來？”
我掠了一下頭發，“列總都能來，我為什麽不能？”
他的眉頭輕皺，“這裏是什麽地方你不知道嗎？哪是你一個女人能來的？”
我哧笑，“那依列總哪裏是我能去的？酒店？床上？”
他一怔，抿了嘴唇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他來是什麽意思，也不是我故意找茬，實在因為我這裏心裏的火氣，那種無力感，讓我變得暴躁又蠻橫，誰說的話不順耳我都想炮轟幾句。
阿鵬在我身後說道：“列總怎麽有空到我們這裏來，有什麽指示嗎？”
戰銘列淡淡說道：“馮力最近不安分，你們跟他沒有牽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