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第二個我
男人站在眉姐麵前打量了半晌，目光陰鷙。
好一會兒才問道：“你一直在鄉下？”
眉姐也是腦子轉得快的主兒，低頭說道：“不是。”
“那是在哪兒？”男人追問。
“在小城鎮上做縫紉工。”眉姐回答道。
“哪個小鎮，”男人繼續問。
“就是距離我們村二百公裏的小鹽城，我們老板叫陳壽，外號陳胖子，去年欠了好多人的工錢不給，他們自己一家快活去了，所以今年我也不想幹了。”
我收緊的心慢慢鬆開，眉姐應對這個還是有很自如的。
男人似乎笑了笑，“你用的什麽香水，味道不錯。”
我腦子裏轟然一響，我平時不用香水，但眉姐喜歡用，而且都是大牌，她說這種東西是用來勾男人魂的，能喚起最深處的欲望，絕對不能用次的。
這個男人在浮雲山莊，出入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貴的人，他們身邊的女人怎麽可能差得了？
眉姐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偷的。”
“什麽？”男人有些詫異，明顯不信。
眉姐咬了咬嘴唇，說道：“就是陳胖子的媳婦，整天吹牛炫耀，說什麽陳胖子給她買的外國香水，好幾千一瓶，我過年的時候去他們家要工錢，他們說沒有，當時好多人，有人說不給錢就拿東西，我就想起——那瓶好幾千的香水了。”
男人說你倒會偷，別的也沒再多問，微微點頭讓冬菊跟著出去，兩人在門口嘀咕了幾句什麽，我們聽不見。
冬菊再回來的時候臉上了笑意淡了一些，走到我們麵前坐下，說道：“你們也看了，感覺怎麽樣？”
我們點頭說挺好。
她輕笑，說道：“那好，接下來就該我立規矩了。”
“什麽規矩？”
“是處女嗎？”她問。
我一怔，臉紅了紅，還沒有開口，冬菊就說道：“問你呢，你就說，不說也行，反正一會兒我要做身體檢查。”她說著，轉頭看向眉姐，“你肯定不是。一個月做多少次啊。”
眉姐自然也不回答。
她哧笑了一聲，拍捭手把手上的瓜子皮屑弄幹淨，慢悠悠的說道：“我這裏呢是這樣的，看到門口那些人了嗎？一天接三個客，一個客二百塊，要是會的花樣兒多就再加五十，要是再想多接，那得看個人體內。你如果是處女的話，破處那夜可以單令拿到一千。”
我和眉姐的臉色都變了變，倒不是嚇著了，而是驚著了，我們知道做這行最底層的就是她們，知道價格低，但沒有想到會低到這個份兒上。
一個客二百，她可真敢扣，這中間的利她吃的比舊社會的老鴇子都他媽多。
“你們這……”我覺得也差不多了，也演不下去了，我們又不是二傻子，說到這份兒還能不懂？
我立時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你胡說，我們不幹這個。我們是出來找工作的，不幹這個。”
“阿龍呢，讓阿龍出來！”
冬菊漫不經心的說道：“阿龍得等你乖了才會見你，實話告訴你，你是阿龍帶回來的第六個，是今年的第六個。”
我氣得渾身發抖，這群敗類，人渣，他們才應該被裝上籠子，飄洋過海去被賣到別的地方去做苦力，做鴨！
“反正我們不幹，放我們走，我們也沒有拿你們的錢。”眉姐說道。
冬菊冷笑，“想走？進了我的門想走就不那麽容易了。實話告訴你，剛才駱爺說了，覺得你來曆可疑，能用就盡快的用，收拾老實了自然就好了。”
難怪她態度轉變的那麽快，原來是那個男人發話了。
“我們不幹！”
“你要怎麽收拾我們？”
“你們會見識到的。”冬菊閑閑吹了吹指甲，“我最後問你們一次，幹不幹。”
我心裏一動，如果要收拾我們，會不會帶到那個小屋子裏去？
“你再問我們十次，我們也不幹，趙冬菊，你做夢！”眉姐怒聲罵道。
冬菊一愣，“你怎麽知道我姓趙？”
我心想壞了，搶在眉姐前急聲說道：“阿龍告訴我們的，還說你是個好人，看來都是假的！”
冬菊雖然疑惑，但也沒太在意，反正我們在她手裏，“我從來不是什麽好人。”
她一招手，立即有幾個人男人衝上來，“帶她們去小屋，先餓兩天。”
他們拖著我們去三樓，我和眉姐又叫又罵，果然，就是三樓走廊盡頭那個小屋。
門一打開，立即有一股子難聞的味兒衝出來，形容不上來是什麽味兒，各種交雜在一起，嗆得人頭疼。
他們把我們推進去，“哐啷”鎖上了門，我捂著鼻子一邊快速看了看四周，一邊把手機拿出來藏到一個角落裏，他們是大意了，沒有想到我們是假的，所以沒有搜身，要是想起來了搜出手機就麻煩了。
沒有窗子，光線昏暗，就牆上有盞黃乎乎的燈，眯著眼睛才能看清。
還沒有看到什麽，就聽角落裏有人說道：“誰？”
我立時心頭一跳，問道：“是不是顧雯？”
顧雯怔了一下，“你是誰？”
“你過來。”我壓低聲說道：“沒準可以一起跑。”
等了一會兒，顧雯慢慢往這邊爬，“不可能的，跑不了。”
到了近前，我看到她不禁抽了一口氣，她比上次更慘，衣服幾乎成了碎布條，頭發都粘到一起，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根本看不出原來的膚色。
她沒認出我，光線暗，我化的妝和衣服也大不一樣，估計她也沒心看我長什麽樣兒，“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聽下麵那個女人說的，說讓把我們和顧雯關在一起。”我扯謊道。
她趴在地上，說道：“沒有想到，我顧雯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顧氏多麽輝煌，提起顧家的千金大小姐，多少人羨慕，現在卻被一些雜碎呼來喝去。”
“你是怎麽來的？我們是被騙來的。”我開始套話。
顧雯用力握緊拳頭，“我是被駱文那個混蛋騙的，他說能救我爸爸，還能替我報仇，我就輕易相信了他，誰知道那個人渣……”
她說著，低聲哭了起來。
說實話，我看到她這樣，沒有一點痛快，倒有些不是滋味，沒有見到她的時候，千恨萬恨，但見她落成這麽慘……
不料，她哭了幾聲，又抬起頭來，眼睛猩紅，咬牙切齒的說道：“就算我下地獄，我也不會放過那個賤人！真是可惜了，我大哥那個廢物，那麽好的機會都用不好，下個毒都猶豫半天，最後還是讓那個賤人撿回一條命！我們顧氏落得今天這樣，都是那個賤人害的！”
我心裏的不忍刹那間如潮水退去，眉姐剛想罵她，我攔住她在顧雯麵前蹲下，輕聲說道：“顧雯，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嗎？”
我沒有再刻意改變聲音，我相信，就算我的外表變了，顧雯也能聽出我的聲音。
她立時抬頭，死死盯住我，髒乎乎的臉上一雙眼睛顯得分外嚇人，像一頭野獸。
她盯了好一會兒，翻身坐了起來，抬手指著我說道：“是你……居然是你！”
“沒錯，是我。”我看著她，平靜的說道：“我來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你聯合顧泰害的我，是不是你告訴他我愛吃黑森林，本來想怎麽開口問，你倒自己說了。”
顧雯毫不猶豫的承認，“是我，顧泰那個慫貨，本來隻想下點催情的藥，讓你出出醜，但那解什麽氣呀，你本來就是賤人，是婊子，下那種藥讓別人上你，隻會讓你覺得爽，那不是成全你？我好說歹說他也不同意，我隻好偷偷把藥換了，但沒有想到，你竟然能逃過一劫！”
果然是這樣。
“顧泰還真是冤枉，為你背了黑鍋，”我輕笑一聲，“不過，你們顧家做惡太多，就算這事兒冤枉了他，其它的惡也足夠讓他得到今天的結果。還有你，你不是說我賤嗎？有本來你就撐著，看你能撐幾天，到時候你成了外麵那些站街女，還不如我呢。”
“你妄想！”顧雯吐了一口唾沫，“我絕對不會像你這個賤人一樣！”
“我賤，也比你心思歹毒強，”我一字一字說道：“你為了得到楚江開，害了阿汐，害了裴美玲，還幾次三番的想害我，你們顧家把沒有通過檢測的藥推上市，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們的財富，你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的身價，都是用這些堆砌起來的，現在你們顧家淪落到這樣的地步，純粹是咎由自取！”
“哈哈……”顧雯笑得肆意，“你真以為楚江開是什麽好人嗎？他早知道是我害了阿汐，可他卻依舊娶我，依舊進了氏家，你覺得，他真的隻是為了給那個愚蠢的女人報仇嗎？我不信你這麽單純！”
我慢慢吸了一口氣，“他是不是好人，與我無關。現在他是北知蘭的丈夫。”
“北知蘭？”顧雯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啊……不過是第二個我罷了。”
我不由得手指一顫，不願意去想她說的這些，我不願意承認，自己曾經那麽愛過，那麽想在一起的男人，會是她嘴裏的那一種。
反正……我們以後也不會再在一起，就保留一個相對較好的形象吧。
正在這時，鐵門突然被人打開了，有幾個人快步走了進來，前麵兩個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最後麵的是那個駱文。
我心裏有點慌，不知道這個家夥怎麽又回來了，是為著我們還是為著顧雯。
他掃了我們三個幾眼，一揮手說道：“把她們帶走。”
都帶走？
不行，走我也得拿上手機，我往藏手機的地方退了退，一個男人過來伸手抓我，我急忙打了個滾，滾到藏手機的地方，一邊撒潑狂叫一邊劃拉手機。
屋子裏光線暗，他們剛進來也不太適應，我又撒潑打滾的，也看不清我到底在幹什麽。
眉姐反應快，也和我一樣，替我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駱文把手裏的煙扔掉一腳踩滅，咬牙說道：“他媽的，都傻了？不聽話就打，還愣著幹什麽？快點！”
冬菊這時也上了樓，問是怎麽回事，駱文皺眉，退到一邊和她說話，我和眉姐看準了機會，手裏劃拉著不知道是桌子腿還是什麽，奔著那幾個男人就是一頓打。
他們沒有防備，被我們打個正著，眉姐拉著我就往外跑。
剛跑到樓梯口，從另一邊房間時出來一個年輕女人，穿著豔麗的衣服，眉姐扭頭一看見她，立即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