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再無瓜葛
楚江開進來的時候就把門反鎖了,這個時候有人敲門,無異於驚雷。
新郎和別的女一起被堵在男洗手間裏,怎麽也會成為爆炸性新聞。
我慌亂的抓住裙擺,緊張的看著那扇門。
楚江開倒沒有怎麽慌,隻是沒有吭聲。
洗手間裏詭異的安靜,外麵的人隔一會兒就會敲幾下,像拉著我的神經,一會兒扯幾下,這滋味真是難熬。
“江開,你在嗎?”
這聲音讓我的頭皮都一炸,是北知蘭!
我看向楚江開,無聲詢問他怎麽辦。
他靜靜和我對視,目光沒有躲閃,對外麵的聲音置若罔聞。
“江開?你在嗎?”北知蘭敲得越來越急,聲音也高了幾分,還不時擰動門把手,發出刺耳的聲響。
我的心都幾乎要跳出來,這要是被她撞上……
倒不是怕她,隻是,這種感覺很複雜,我也不好形容,反正那個時候是慌亂到了極點,我想,我是從潛意識裏,還是不想給楚江開找麻煩吧。
“夫人,”圖海的聲音此時像救命稻草,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您怎麽在這裏,有什麽事嗎?”
“我來看看江開,擔心他有什麽事。”北知蘭回答道。
“夫人,”圖海一口一個夫人,像鋒利的針,紮在我心上,忍不住低下頭,雙手緊緊握住。
但這個稱呼,門外的北知蘭卻很受用,她的語氣裏都帶著喜悅,“我隻是擔心他,今天的客人不少,他喝了幾杯,我怕他不舒服。”
楚江開伸手扯掉領結,煩躁的扔在洗手台上。
“楚總沒在這邊,剛剛走去那邊了。”圖海聲音平靜道。
北知蘭怔了怔,“可是,他說要來洗手間啊。”
“是的,”圖海沒有一絲慌亂,“他多喝了幾杯,各種酒都有,難免有點上頭,本來想洗把臉,但是醫藥公司那邊打電話來,他去接電話了,怕您擔心,讓我過來說一聲。”
北知蘭將信將疑,“是嗎……”
圖海進一步說道:“您先回席吧,楚總不在,您如果也不在,那就不太好了,您現在是楚夫人,他不在的時候,正好可以代表他,您說呢?”
北知蘭輕笑了一聲,“是,你說得對。那你去跟著江開,看他情況怎麽樣,不行我就讓凡叔把他的酒悄悄換了,身體最重要。”
“好,”圖海說道。
北知蘭走了兩步,又停下,“哦,對了,這個洗手間……”
我剛要鬆的那口氣,又被提起來,聽到北知蘭對圖海說道:“你先放一個暫停使用的牌子吧,到時候我讓人來修門。”
“是。”圖海回答道:“我會辦妥。”
北知蘭踩著高跟鞋,腳步聲慢慢遠去。
我微微閉了閉眼睛,若說之前在婚禮上還心存一點僥幸,以為一切都是一場夢的話,那麽現在,我是徹底的認清了事實。
圖海那一聲一聲的“夫人”,把我推入了現實,我也終於意識到,我和楚江開,從此分開,不會再有匯合的機會。
楚江開突然上前,把我緊緊擁住,我先是一驚,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心裏是木然的平靜,“楚總,我得走了。”
他的手臂一顫,後背僵了一下,“你要走去哪兒?”
我們倆都知道,我說的“走”,並不是單指此刻離開這裏。
我沉默著沒有吭聲,他的身上很暖,我的心裏冰涼。
“楚總,”圖海在門外輕聲說道:“您得趕緊出來了。”
我輕輕掙開他,“好了,你去忙吧,外麵那麽多人等你呢。”
“可那麽多人,也沒有你重要。”楚江開快速說道。
我笑了笑,笑容嫵媚,一如當年初見他的時候,“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我抬手輕輕捏了捏他胸前的花,指尖在“新郎”兩個字上滑過,“真好看。”
其實我心尖都在顫,小腿都在抖,腳有些麻,巨大的悲傷在我身上碾過,骨碎筋折。
“深深……”
我鬆開手,沒有再看他,轉身往門外走過去,打開門,抬頭看到圖海。
他看見我,眼神裏並沒有半分錯愕,掐滅手裏的煙,說道:“白小姐。”
我衝他笑了笑,理了一下頭發,“沒有想到,你還有對女人恭順的一麵,這一口一個夫人,叫得真是好聽。我還以為你就是石頭冰山,現在看來,是我白深深資質不夠而已。”
圖海怔了一下,“白小姐……”
“再會。”我不想再聽什麽,提著裙擺,轉身離開。
“白小姐,”圖海在後麵說道:“當初在長州,你說願意為了楚總豁出所有,其實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對你十分欽佩,現在所有的……”
“多謝。”我頭也不回,腳步也沒有停。
長長的走廊,像是沒有盡頭,我一步一步踩過去,和楚江開的距離一點一點拉遠。
自此,再無瓜葛。
走到走廊的盡頭,我堅持著的那一口氣在看到站在光影裏的穆林深時就瞬間鬆了,他看著我,目光幽深。
我勉強笑了笑,“賭約,你贏了。”
說完,我雙腿一軟,往前栽倒。
穆林深急忙大步到我麵前,雙手接住我,我跌在他懷裏,聞到他身上的清冽香氣,控製了許久的淚,肆意橫流。
他打橫抱起我,帶我向大廳門口走,我緊緊抓著他的衣服,默默流淚。
耳邊傳來關切聲,“呀,白小姐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今天來的時候身體就有些不適,我先帶她走,楚夫人,再次祝福你。”穆林深回答道。
北知蘭輕笑,“多謝穆總,希望我們以後有更多的合作機會,另外,也祝你和白小姐早成正果。”
“會的。”穆林深的手臂緊了緊,“勞駕,讓讓。”
“要不要我派人送……”北知蘭還想說什麽,外麵有人高喊了一聲,“北知蘭!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還我丈夫!”
這聲音尖利,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了,沒有想到,她也會來。
北知蘭邁步出了廳門,走到台階上,下麵的人和聲音都由遠及近,顧雯自顧往裏衝,像一頭發怒的母牛。
穆林深嘴唇貼著我的耳朵,輕輕吻了吻,低聲說道:“要不要下來看熱鬧?”
這熱鬧我並不喜歡看,跟我沒有關係,這兩個女人我也都不太喜歡。
我搖頭搖頭,但還是請他放我下來自己走。
穆林深放下我,我一轉頭看就看到了顧雯,她應該是仔細打扮過,穿著紫色裙子套裝,化著精致的妝,隻是可能最近狀態不好,皮膚也不好,妝容細看浮得很,她好像挺喜歡大紅的口紅,這次也用了大紅色,但依舊和她不配。
特別是她現在表情猙獰,看起來凶神惡煞,嘴唇一張一合像極了血盆大口。
相比北知蘭,她換了剛才的婚禮,現在是淺粉色的長裙,長到腳踝,一雙銀色高跟鞋,婷婷玉立,婀娜多姿,像一株剛剛盛開的粉蓮。
她淺淺笑,眉眼間有些冷意,“顧雯,你想幹什麽?”
顧雯怒聲說道:“我想幹什麽你知道!”
北知蘭笑意更濃,“我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也沒有時間去猜你,你有事就說,沒事就請走。”
“當然是為了江開!”顧雯瞪大了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你利用你們家的家世綁架了他,要不是因為這個,他會娶你嗎!”
這話說得可太厲害了,無異於拍拍打臉了,我雖然隱約覺得是有別的方麵的原因,但我並沒有深想,是不是又有什麽區別呢?結果都是一樣的。
沒有想到,顧雯倒是什麽也不顧忌,一張嘴就說了。
北知蘭臉上的笑意凝固,抬手掠了一下頭發,漫不經心的說道:“嗯,就算是吧。好歹我有北家做後盾,你呢?你有什麽?”
顧雯一怔,隨即更惱,她伸出手指,指尖指著北知蘭,“你……”
“別用你的手指著我,”北知蘭臉上的笑意徹底不見,她身後腳步聲響,是那個老者,好像叫凡叔。
凡步走到北知蘭身側,低聲問怎麽了。
北知蘭看著顧雯,語氣冰涼,“顧雯,你和江開早就就不是夫妻了,所以,你所謂的丈夫,我也不知道你指的是誰。還有,你和他做過一段時間的夫妻,這已經算是上天對你的恩賜,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心裏清楚。另外……”
北知蘭垂了眼睛,她站在台階上,看著下麵的顧雯,居高臨下的說道:“如果你還想讓顧家風平浪靜的過下去,以後就別再我麵前出現。”
顧雯先是一怔,大概北知蘭的最後一句,提到了顧家,讓她略微回了神。
她一轉眼看到我,略有些驚訝,隨即大笑,像瘋了一樣肆意,“哈,我說你怎麽沒有動靜呢,原來你早就來了,還以為你能沉得住氣呢。怎麽樣?我早就說過,楚江開不可能娶你吧。”
她的話像刀子,狠狠紮過來,我已經疼得麻木,也不在乎她這幾句。
穆林深說道:“她是我的人,楚江開自然不能娶。”
顧雯眯了眼睛,目光在我和穆林深的之間轉來轉去,半晌,她哧笑了一聲說道:“哦?你確定嗎?不會是她找你來當擋箭牌的吧?”
她話音剛落,楚江開從裏麵大步走了出來,“顧雯!你在鬧什麽?”
看到他終於出現,顧雯臉上的表情悲慟,她上前一步,仰頭看著楚江開,目光近乎癡迷,“江開……你來了,你……穿這衣服真是好看,我們結婚的時候你也是穿的這樣的衣服,當時……”
北知蘭的臉色一沉,凡叔上前沉聲製止道:“顧小姐,如果你是來喝喜酒的,我們雖然沒有請你,但還是會給你安排一個位子,但如果你是有別的事情,恕我們北家今天招待不周,還請你快速離開吧。”
顧雯冷笑,“你算老幾?不過就是北家的一條老狗罷了,什麽時候也輪到你在這裏發號施令?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凡叔的眸子立時一眯,露出幾分狠厲,他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顧雯又看向我,厲聲說道:“你倒是說話呀!你不是挺厲害嗎?對付我的勁頭去哪兒了?現在倒慫了?”
她突然又笑,“哦,我明白了,你是現在有了備胎,所以就無所謂了是吧?果然是賤,隨便就能勾搭男人,有了新的立即忘了舊的,還能來參加婚禮,真是做得出。”
穆林深聽完輕笑一聲,轉頭看向北知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