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攤牌
包間裏劍拔弩張,一觸及發。
顧泰像也是被逼急了,對圖海大發雷霆。
但圖海這個人,平時又陰又冷,城府極深,而且在他的眼裏,除了楚江開之外,沒有別人。
我甚至都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因為有楚江開在場,如果不是和顧氏的那點眼皮最後還沒有撕破,他都敢當場抽顧泰幾個嘴巴。
顧泰喘著粗氣,把襯衣領品扣子解開了幾個,說道:“楚江開,你當我傻呀,就憑你,還沒有離婚的時候就有不少的女人往你身上撲,如果你真的和我妹妹離婚了,你會不吭聲?還有,她懷的孩子,你別告訴我說那不是你的,你能容忍這個?”
他冷笑一聲,“別他媽的跟我開玩笑了!”
“是不是開玩笑,我話盡於此,”楚江開偏頭看他,薄薄的煙霧從嘴裏緩緩溢出,遮不住他銳利的眼神,“你信不信在你,要說責問我,不輪不到你。”
他說罷,轉身就帶著我往外走,顧泰在後麵拍桌子叫喊,他像完全沒有聽到,直到繞過屏風,我隱約聽到圖海罵了一聲,隨後聽到顧泰一聲悶哼。
走在長長的回廊上,空氣中飄蕩著各種味道,但此時在我聞來全部都是甜的,酒香,肉香,菜香,還有路過服務員身上的香水味。
燈也格外亮,又溫柔,星星在夜空裏眨著眼睛,怎麽看都美。
楚江開牽著我的手始終沒有鬆開,他的掌心真暖,掌紋的紋路像是與我的相通,滲透我的血管裏,我想,他就是長在我心尖上的那一個人,任何人想要取代他,都會讓我如剜心一般的疼。
那樣的疼,我不想嚐試,所以,不會有人替代他。
走廊深處的光影裏,似乎閃過一個人影一晃,我想看清楚一點,卻已經不見了。
“在想什麽?”楚江開問道。
我回過神,微笑著靠上他的肩膀,“在想你。”
他一怔,低笑出聲,“想勾引我?”
“對呀,”我抬起下巴眼睛眨巴著盯著他,“楚先生上不上鉤?”
楚江開眼角含笑,手指撫上我的嘴唇,“初次聽你叫我楚先生,都是怯怯的,後來允許你叫我的名字,怎麽現在再聽你叫楚先生,感覺有些不太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
“有一股味兒,”他思索了一下說道。
“什麽味兒?”我好奇問道。
他忽然低下頭,咬住我的耳垂,輕輕在牙齒間一碾,我的身子都跟著一麻,“騷味兒。”
我哧哧的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舌頭舔過他的喉結,“那……楚先生喜不喜歡?”
“你說呢?”楚江開的眸色幽深,在一盞盞的燈火裏,跳動著欲望。
“我不知道呀。”我撒著嬌,聲音又甜又柔,手指從他的襯衣扣子間隙裏探進去,在他的小腹上輕輕劃著圈兒。
他的肌肉一下下的繃緊,眼裏欲望越來越濃,低低說道:“別鬧。”
我哪裏肯,笑嘻嘻的問他怎麽不叫鬧了,現在這樣不行嗎,他抽了一口氣,用力掐著我的腰,讓我老實點兒。
我偏不老實,他摟著我越走越快,到了車邊把我拉上車,我還沒有坐穩,他的手就從我的裙擺裏探進來,摸著我的大腿。
“這麽急著勾引我,嗯?”他的聲音低啞,誘惑力十足,停車場上的燈光從玻璃照進來,他的臉看起來特好看,我無法形容自己心裏的歡喜,隻能熱烈的回應他。
以前我們也玩過車震,但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瘋狂,我的旗袍被推到腰部,橫跨在他身上,用力扭著腰肢,他的低喘,我的嬌吟,讓夜色都醉了。
過了許久,我虛脫的倒在後座上,他渾身潮汗,摟著我喘著氣,緩了一會兒降了點車窗,守在外麵的圖海進來開車。
他問去哪兒,楚江開說去原來的小院。
我合著眼睛,迷迷糊糊想睡著,有什麽東西被他塞進了手裏,我嘴裏咕囔了一句“什麽”,他說你自己看。
我勉強睜開眼睛,就著昏暗的燈光,是兩枚鑰匙。
有些詫異的看向他,他說這是兩把鑰匙,一把是小院兒的,一把是小兩居的。
我有些奇怪,說這兩處的鑰匙我都有啊,難道換鎖了?
楚江開溫柔的笑,撥了撥我額角的濕發,說道:“這次和上次不同,這次給你鑰匙,是所有權也歸你了。”
我愣了愣,一時沒有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他擰眉看著我茫然的樣子,罵道:“真是笨蛋,聰明勁兒都去哪兒了,最近好像越來越笨了,是不是吃了什麽傷藥?”
他說完粗魯的把我拎起來,讓我趴在他懷裏,不耐煩的對圖海說道:“圖海,你跟他說,老子累死了,眯一會兒。”
圖海的聲音沒有起伏,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白小姐,這兩處房產,楚總吩咐我更名到您的名下,今天上午剛剛辦妥,房本在後備箱裏,一會兒下車的時候我拿給您。”
跟著楚江開他每個月都給我不少錢,到日子就給,從來沒有少過,但我也很少動,主要是也動不著,之前我自己也有些存款,日常開銷也用不著我自己花錢,吃飯什麽的有保姆,衣服首飾他帶我買。
車子也說過給我買,但我不會開,也不喜歡那類東西,這點我和裴美玲不一樣。
平時圈兒裏的姐妹兒攀比,誰買了什麽值錢的首飾,誰得了跑車房子,我其實沒怎麽往心裏去,跟著那些糟老頭子,禿頂大肚子,十個有九個在床上是變態,自己那玩意兒不行了不是吃藥往死裏玩女人就是變態的用情趣工具虐,哪裏比得上楚江開,年輕帥氣,器大活好。
所以,這方麵我誰都不羨慕,對於物質方麵我也很少提要求,也沒要過東西。
這次的房子倒是出乎我的意外,對我來說,意義不在於它本身值多少錢,而是它象征的含義。
家,這個字兒橫衝直撞進我的腦子裏,我鼻子酸得要哭出來,用力握緊了鑰匙。
到了小院楚江開抱我進屋,保姆見我回來,眉開眼笑的和我打招呼,她自從我來了就跟著我,一直挺好,算我半個親人了。
我衝了個澡,像八爪魚一樣抱著楚江開,他又氣又樂,掐著我的屁股說道:“安分點,不然的話就再幹你一次。”
我嚇得不敢動彈,他再來一次我非散架不可。
他安撫著我睡過去,我抓著他的手臂,從未有過我的安心和滿足。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肚子裏餓得咕咕叫,還納悶怎麽保姆也不叫我,挪到窗邊去拉窗簾,目光往窗外一掠,不禁嚇了一跳,急忙躲到簾子後。
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低調,但一看就是名車,什麽牌子我不認得,但那個標誌和車牌號我記得清楚。
是顧雯的車。
她來了?
我想著這個女人一直都是以楚夫人的身份出現在我麵前,還總以身份的問題壓我一頭,就在之前狠狠陷害我那一回,還是以楚夫人自居,當我白深深是個隨便可以任由別人搓扁捏圓的人嗎?
我走到衣櫥前拿衣服,準備好好打扮一下下去見見她,手剛觸到衣服,又頓住。
關上衣櫥我去了浴室,看鏡子裏的自己,抹了一點粉底,把臉色弄得蒼白了一些,衣服還是睡袍,微微往下拉了一點領口,露出還沒有退去的吻痕。
光著腳輕輕下樓,剛走到樓梯口,果然聽到一樓客廳裏有說話的聲音,女的就顧雯。
我慢慢往下走,走到中間找了一個合適的角度往下看,剛好看到站在沙發前的顧雯,她的臉色蒼白,已經沒有了那天晚上的得意和喜色,眼睛紅紅的,還泛著水光。
哭了?
我心裏暢快,她也有今天,不知道她是否還記得,那天我的慘樣兒。
“江開,”她抽泣了一聲,楚楚可憐的說道:“我聽大哥說……你……”
“沒錯,”楚江開手裏握著一個茶杯,放嘴邊抿了一口,“我已經告訴他,我和你離婚的事情了。”
顧雯咬了咬嘴唇,“你不是答應過我,暫時不要說的嗎?”
“暫時,”楚江開把杯子裏的水緩緩倒出,“已經二十八個月,顧雯,還算是暫時嗎?何況,你做過什麽,你心裏清楚。之前答應你,不過就是看在顧氏對我有過恩情的份兒上,是你自己,顧雯,把它消磨幹淨了。與旁人無關。”
他說罷,把空杯放到茶幾上,淡淡說道:“茶冷了。”
顧雯看著那隻空了的茶杯,眼淚滾下來,她低低問道:“究竟是茶冷了,還是人心冷了?江開,我無論做過什麽,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
“為了我們?”楚江開靠著沙發,沉默了片刻,抬手撫著額頭凝視著顧雯說道:“顧雯,你當初怎麽嫁給我的,還記得嗎?”
顧雯抽抽答答,指尖抹了抹眼角的淚,“我當然記得,那時候的我們多好啊,你愛我,我也愛你,兩情相悅,別人都說,我們是天下最般配的夫妻。”
“別人,”楚江開哧笑了一聲,輕蔑的說道:“別人是誰?”
顧雯的嘴唇剛一張想要說話,楚江開又繼續說道:“我記得,你之前有一枚紅寶石的胸針,說是你爸爸送給你二十歲的生日禮物,你一直很喜歡,結婚之後也沒有見你戴過,它在哪兒?”
顧雯的眼底似乎瞬間翻起波瀾壯闊的海浪,瞬間吞沒掉她剛才露出來的所有悲傷、可憐的表情。
“怎麽?找不到了嗎?”楚江開笑得意味深長。
顧雯的手指死死抓著包,指關節僵硬泛白,“我……我……”
楚江開長長歎了一口氣,手指撫著杯子口,語氣輕柔又沉涼,“顧雯,你最好明白,有些事情,我是不想追究,並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一再想要觸及我的底線,我也給過你提醒,可是你不聽勸告,那我也隻能不留情麵。我的底線,是任何人都不能觸碰的。懂嗎?”
我無聲握緊樓梯扶手,忽然間覺得,顧雯和楚江開之間的問題一直都在,像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而這個問題的核心,顯然並不是我。
“江開,”顧雯有些急了,她上前一步,伸手去握楚江開的手,他不動聲色一閃,她握了個空。
“就算我之前做錯了什麽,也都過去了,你看在顧氏之前對你的幫助,還有我們的孩子份兒上……”
她話還沒有說完,門口響起了汽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