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準備了個表
我心裏翻江倒海,表麵上裝著平靜,歪頭看了一眼門口的穆林沈和那個女人。
“沒有什麽了解,”我伸手挽住楚江開的手臂,“但是印象不怎麽樣。”
“哦?”楚江開抿了一口酒,問我為什麽。
我撇了一下嘴,說道:“上次在攝影展上,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我不太喜歡,有什麽啊。”
楚江開短促笑了笑,嘴唇微紅,沾著紅酒的酒液,“有什麽?這個人可不簡單,算是我的勁敵,這一次栽我,他也有份。”
我垂著眼睛,睫毛微微一抖,“真的嗎?那我更不喜歡他了。”
眼角的餘光瞥見穆林深帶著那個女人走了過來,大理石地麵幹淨澄亮,他們倆的影子看起來也特別好看,我認出那個女人之前就跟在他身邊出現的沈小蝶。
她應該就是馬仔嘴裏的沈小姐,不是說,她沒有跟過來嗎?這是又接來了?
我正在走神,穆林深已經到了眼前,“楚總,真是幸會。”
楚江開哼笑了一聲,搖晃著手裏的酒杯,紅色液體在杯壁上掛住,緩緩垂流,看上去像血。
“幸會,”楚江開說道:“能活著再次見到穆總,還真是夠幸運。”
穆林深從一旁的桌子上端了一杯酒一杯果汁,果汁遞給了一旁的沈小蝶,她微笑接過,嬌豔如花。
“楚總真是會說笑,你的命多硬啊,尋常小鬼可勾不走,”他頓住,酒杯送到唇邊,吞下一口,舌頭舔了一下嘴唇說道:“得閻王爺才行。”
“沒有想到穆總還懂這些,”楚江開笑得意味深長,“不過穆總放心,要想讓閻王爺出手,那得大奸大惡才行,我這點罪孽,怕是不夠。”
他轉手把酒杯放回桌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倒是穆總,有這個資格,我將拭目以待。”
他們一來一往,暗藏機鋒,我聽得渾身冒寒氣,緊握著酒杯大氣兒也不敢喘。
沈小蝶眼波流轉,在我身上掠過,清澈的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
“恐怕要讓楚總失望了,”穆林深把酒一飲而盡,喉結滑動,讓我不禁想起被他強吻的時候,耳根莫名一燙,“還沒有恭祝楚總化險為夷。”
他說著,把空了的杯子倒過來,說道:“真是遺憾,沒有酒了。”
他嘴裏說著遺憾,臉上卻沒有半點遺憾的表情,分明就是挑釁,“北家的勢力果然不容小覷,楚總打得一手好牌。”
我挽著楚江開手臂微微一緊,果然,楚江開這次事了,和北知蘭有關。
穆林深一邊說,一邊看了看我,隨後一臉懊惱的說道:“真是,美人當麵,我不應該提起北小姐的,楚總,不會給你找麻煩吧?”
我心裏暗罵,這個家夥真是故意挑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一句話就把矛頭扯到我身上來了。
楚江開不以為然,握住我的手看向穆林深身邊的沈小蝶,“之前聽說沈小姐沒有跟來,今天才得見,之前可聽說穆總的身邊曾經出現過一位佳人,怎麽?難道是沈小姐知道了,過來問罪了?”
不等穆林深開口,沈小蝶嬌聲說道:“楚總真是會開玩笑,我哪裏是那麽不懂事的,楚總甩這麽大的鍋給我,我可不接。”
她說話聲音很好聽,軟儂軟語的,有點蘇南的味道,讓人聽著骨頭都有些發軟。
穆林深忽然身子往前微微一傾,聲音也壓低了幾分,神神秘秘的說道:“楚總,你想知道,曾經出現在我身邊的佳人,是誰嗎?”
我聽得汗毛立時豎了起來,死命咬著牙關,心跳得像胸口揣了隻兔子,腳都有些麻了。
這家夥……究竟想幹什麽?
“哦?”楚江開微眯了眼睛,不動聲色的說道:“洗耳恭聽。”
穆林深站直身子,露出一臉回味無窮的表情,嘴角掛著一絲邪魅的痞笑,“那小東西,很是特別,你說她膽子小,她有時候像隻亮了爪子的小野貓,保不準就給你來道血口子,你說她膽子大,她緊張害怕起來又像隻兔子,趴在那一動不敢動,就連上她的時候,她都緊張得冒汗,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這種場合,麵對楚江開,他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我真想把桌子上的酒都倒進他的嘴裏,給他好好的洗洗嘴。
楚江開麵無表情,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聯想到什麽,穆林深似笑電非笑,眉眼間盡是得逞的得意。
四周的氣氛陡然一變,急速降到了冰點,我僵著身子,不知道怎麽打破,頭腦裏像有無數的煙花炸開,把理智都炸成了粉。
“哎呀,兩位真是來得早啊,”一個男人熱情洋溢的聲音響起,像在冰上潑了一碗熱油,雖然刺耳,但好在冰點解了。
歐陽逸走過來,他穿了件絲質的長袍,頭發梳得溜光水滑,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手裏舉著一杯白葡萄酒,笑容滿意的打著招呼。
我實在不想見到他,但他暫時解了圍,他目光一轉,看到我的時候,怔了一下飛快又恢複正常。
穆林深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低頭在沈小蝶的耳邊說了句什麽,沈小蝶“撲哧”一笑,嬌嗔的說道:“那帶我去看看?”
穆林深點了點頭,兩個人轉身離開,整個過程連個招呼都沒有打。
我也不想理會歐陽逸,也是成心想讓他難堪,歪頭對楚江開說道:“我有點累了,去那邊坐坐好嗎?”
楚江開撫了撫的額頭,“是不是喝醉了?酒量不好,不要喝了。”
我乖巧的點頭,把酒杯放到桌子上,頭靠著他的肩膀,一同離開。
歐陽逸端著杯子,臉上的笑收也不是,繼續笑也不是,那個尷尬勁就別提了。
我心裏冷笑,他自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在楚江開和穆林深的麵前,他連個屁都不是。
他以為現在他有點名號,穿一身斯文的長袍,像人模狗樣的就能抹殺他人渣的本質嗎?
做夢!
走到休息區坐下,楚江開問道:“不喜歡歐陽逸?”
我沒有想到他會直接這麽問,心頭微微一緊,也沒有掩飾,“嗯,不喜歡。總感覺他這個人太作,一副文人的樣子,卻感覺像有一肚子男盜女娼,今天還穿成這副德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穿越到民國去?”
楚江開悶笑一聲,眉眼舒展開,“這樣牙尖嘴利,他怎麽得罪你了?”
“上次,”我翻了個白眼說道:“他弄的什麽旗袍秀,出了事情連個人影都不見,還有,那些照片,我也欣賞不了。什麽玩意兒。”
我頓了一下,不能吐槽太多,適可而止假裝無意的問道:“他來幹什麽?他有什麽可拍的,總不會是拍賣照片吧?”
楚江開捏了捏我的鼻子,“不知道。”
我揚下巴看著他,“那你呢,你拍賣什麽?”
“一塊表。”他輕描淡寫的說道。
這個答案卻讓我瞬間想起那天在監控裏看到的情景,北知蘭一臉緬懷的神情,手指撫摸著他手腕上的表。
想到那個表情,我就覺得硌應。
呼吸滯了滯,我問他是什麽表,能不能讓我看看,要是貴的,我就拿塊便宜的和他換。
楚江開被我逗得發笑,咬牙說道:“小財迷,這點東西你也看得上眼?不是我的表,是之前圖海在賭場裏收上的,一些賭徒做的抵押,我不用別人用過的東西,也不會讓我別人用我的,就讓他去賭場找些抵押物充數。是什麽無所謂,反正也沒有人會在乎。”
我“噢”了一聲,心裏有些失落,果然不是那一聲,他終歸還是舍不得。
那塊表,一定有故事。
客人越來越多,也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向楚江開寒喧,他也知道我不喜歡這個,就讓我坐在那裏等他,他端了酒去應付那些人。
我百無聊賴的吃了幾塊水果,觀察那些女明星,她們和電視上還是有些差距的,平時那些大片兒都是精修過的,比起真實的情況要好看不少。
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比普通人會打扮,穿得好一些,身上的那些珠寶壓得住場子罷了。
歐陽逸和一個剛紅起來的女星在說著什麽,女星笑得很歡,不住的點頭,我輕蔑的掃了他一眼,這個男人還真是走到哪兒撩到哪兒,什麽樣的女人都不放過。
我正在心裏暗罵,包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眉姐打來的。
我急忙站起來,一邊接一邊奔著洗手間的方向走。
“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眉姐開門見山的問道。
其實上我也還沒有弄清楚究竟什麽情況,不過看樣子楚江開應該是沒事了,但細節上,我一無所知。
“好像大麻煩解決了,但我還不是特別清楚具體的情況,你那邊呢?有什麽消息嗎?”我如實說道。
“我也很奇怪,事情好像突然就平息了,”眉姐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的金主今天一早也給了我信息,但我還沒有見到人,問他的秘書,也不肯吐露半個字,具體情況我也不太了解,所以我想問問你,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我們都不知情,我們身在其中,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越是這樣,才越是讓人不安。
憂心忡忡的掛了電話,我擰開水龍頭慢慢洗著手,涼水衝著濕熱的掌心,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嗒”一聲微響,我愣了愣,像是有人把門鎖上了。
來不及擦手我往門口一看,穆林深夾著一支煙走了進來,薄薄的霧遮不住他幽冷的眼神,他微眯了眼睛,眼底映著煙尾的火光,一明一滅。
我嚇得心頭狂跳,楚江開就在外麵的餐廳,隨時有可能找我,“你想幹什麽?”
穆林深把煙從嘴裏拿出來,舔了一下嘴唇,“你說呢?”
我往後退了一步,手扶著冰涼的洗手台,“穆總,我男人就在外麵,您別亂來,咱們各自安好,別找麻煩行嗎?”
“你男人?”他一字一頓,陰惻惻的說道:“誰是你男人?”
我抿住嘴唇,胸口一起一伏,心裏暗自懊惱,不該落單,這下好了,這種情況下我根本不敢得罪他,他什麽都不怕,但我不行。
今天楚江開已問過我,我扯謊蓋了過去,但我知道,依他的脾性,不會無緣無故對我提及穆林深。
如果他已經懷疑,現在我們倆又雙雙不見,他會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