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奇特的婚約
牛二一路往前走,驚鴻在前麵提著燈籠找路。
陸小棠跟容琛從旁邊的樹叢中探出頭來。
陸小棠的頭上粘了草葉,容琛幫她摘了去,斜眼看她:“怎麽我們進來就落在草叢裏?”
“我也是第一次用這個術,傳送的不熟練你也不能怨我。”
陸小棠爭辯,容琛滿臉無奈。
陸小棠抬腳要往外走,但是抬腳抬了一下,就覺得怪怪的,眉毛微微皺了皺,她低頭看自己的腳腕:“怎麽這個草叢裏還有藤蔓啊,真煩人,腳都被纏住了。”
說著,彎腰,伸手,在一團黑裏摸索到了腳腕,要把腳腕上纏著的藤蔓給一下子扯下來。
但是,才剛動手,陸小棠就被手上那亮亮的觸感冰的愣怔了一下,眼皮也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容琛看她表情不太對,低頭看她腳上。
陸小棠下一秒就爆發出一聲驚天地動鬼神的慘叫:“有蛇!”
這一聲慘叫簡直要震得周圍方圓十裏都震一震。
以至於前麵打著燈籠走的那兩個人都被嚇了一條,紛紛提著燈籠往她這邊照。
陸小棠像是八爪魚一樣攀在容琛的身上,容琛手指靈活,指尖上寒光閃爍幾下,陸小棠腳腕上就立刻一鬆。
等她覺得腳上攀在的那蛇一下鬆開了以後,才心有餘悸的垂眼看腳腕。
不看還好,一看她就眼前發暈:“為什麽蛇頭還黏在我的腳腕上?”
而且,腳腕麻刺刺的,感覺有點不對勁兒。
她嘴角僵硬,容琛抱著她出草叢:“蛇牙有點長,咬住也不鬆口,看來有點棘手。”
陸小棠都要哭出來:“那我需要撕掉一塊皮嗎?”
“如果能忍得住的話,我幫你把這塊肉切了去吧,蛇有毒。”
陸小棠嘴角僵硬的抽搐了一下,下一秒就抱住容琛的脖子,要狠狠的咬他一口。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那個,請問需要幫忙嗎?”
陸小棠抬眼,暫時放棄了咬容琛一口的想法,轉頭看過去,恰好看見在不遠處有個提著紅燈籠,穿著藍布衣裳的少女。
少女十五歲左右的年紀,雙眼雋秀,皮膚略略黑了一點點,五官坯子看起來平常,並不怎麽出彩,也叫人不覺得印象深刻。
她變得乖了一點,就這樣伏在容琛的背上,在容琛的耳邊小聲說話:“都怪你,現在被發現了,我們還怎麽跟蹤她。”
“那就明著來吧。”
他從容又大方,將陸小棠打橫抱著向驚鴻走過去:“這位姑娘,我與家妻連夜趕路,歇息的時候被蛇咬了,你看這蛇是不是有毒?”
說著,將陸小棠往草地上放,還將他被咬的腳腕掀了掀衣物,讓打著燈籠的驚鴻看。
牛二好像知道非禮勿視跟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所以驚鴻打著燈籠過來看的時候,牛二就石像一樣在遠處站著。
陸小棠本身是巫醫,身上又有百毒血,按理來說這種小打小鬧的蛇毒根本連撓癢癢都不如,也不是很關心自己的傷口。
容琛既然打算明著跟蹤驚鴻,那她中了蛇毒,需要醫治跟幫助也是一個好借口。
如果驚鴻不是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那就一定會深出援手幫她一把的。
驚鴻小心的將她的褻褲往上又掀了掀,用燈籠照著傷口細細看了,才擔憂的隆起眉毛來:“這蛇毒好像是赤金細蛇咬的,有毒,要趕緊去醫館看,若是去的晚了,蛇毒流遍了全身,恐怕會死的,現在,我先幫你吸出來一點吧。”
人家漁村的姑娘果然是古道熱腸,也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說完就要俯身幫陸小棠吸毒。
旁邊有一個容琛,她當然不會讓人家素不相識的姑娘給自己吸毒。
陸小棠搶在姑娘俯身之前將容琛的手抓住,含情脈脈道:“夫君,我疼。”
容琛也不傻,自然知道這是她要他給她吸毒,優雅的轉頭對驚鴻開口:“多謝姑娘告訴我家妻的傷勢,給她將毒吸出來的事情交給我就是,還請姑娘告訴我醫館的方向。”
“你們順著這條路往前走,我們村的西邊有一家醫館。”
姑娘熱心的給指點了方向,陸小棠謝過了才要容琛給她把毒吸出來。
容琛做了個要給她吸出蛇毒的姿勢,那叫驚鴻的姑娘便告辭離開了。
陸小棠望著驚鴻離開的方向,又若有所思的回頭看已經整理衣擺站起身來的容琛:“就算是做做樣子你最好也得給我吸兩口吧?”
“你身上有百毒血,應當是死不了的。”
陸小棠皺眉,很委屈:“那萬一要是死了呢?”
“那我們現在就去醫館吧。”
“別別,先跟著她。”
她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但是蛇頭還在腿上咬著,她走路都覺得很可怕,隻好轉頭看容琛。
容琛看她濕漉漉的眼睛,妥協的歎口氣:“先去醫館吧。”
若是不去醫館,陸小棠一整天都不會安寧的。
兩人深夜去醫館裏給大夫敲門,大夫雖然是個救死扶傷懸壺濟世的貨,但是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還是想要努力的忽略到這震天響的敲門聲。
陸小棠當然不會讓他如願以償。
容琛在旁邊很不明白:“你自已是巫醫還用的著找大夫麽?”
“巧婦也難做無米之炊啊,我雖然是個好大夫,但我手上現在沒有藥啊。”說完繼續給大夫擂門。
容琛看她使勁兒給大夫擂門,仍舊覺得難解:“你身上是百毒血,似乎是不怕這蛇毒的。”
陸小棠敲門的動作稍微頓了頓,略微的思考了一下:“但是,就算我的蛇毒沒有問題,我們也要讓當地的大夫替我把這個蛇頭弄了去啊。”
“不如你坐下,我幫你弄了去。”
陸小棠立刻更大力的給大夫擂門,大有喪心病狂之勢。
容琛這個人是習武之人,總不如大夫來的專業,要將那個掛在腿上的蛇頭取下來,還是找大夫更靠譜,而且今晚已經太晚了,要找客店住宿也不容易。
若是能進了醫館,倒是還能順帶從醫館裏睡上一晚,怎麽算都合適。
容琛在她不眠不休的敲門聲裏推斷出了她的如意算盤,沒有再打擾她敲門。
醫館的大夫最後終於被敲的不勝其煩,嘭的一下將房門打開了。
陸小棠一把撲進去,楚楚可憐:“大夫救我!”
做大夫的就是需要救死扶傷,這個醫館的大夫還是一個長相看起來纖弱無害的年輕人,一看就是會救死又是會扶傷的人。
本來大夫被敲門聲擾的心情不怎樣好,但看陸小棠那雙眼睛還是心軟了。
於是扶著她進醫館。
陸小棠摸了摸自己的臉,覺得雖然臉上的疤痕是醜了那麽一點,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嫌棄她。
果然醫者仁心,都是對傷患一視同仁的。
年紀輕輕的大夫借著燈光,用火紅的木炭在蛇頭周圍熏了一會兒,那蛇頭緩緩收了牙齒,咕嚕一下就滾落到地上。
陸小棠鬆了一口氣,扮作虛脫的模樣,歪倒在椅子上不動彈。
容琛過來幫她擦汗,殷勤的撫慰:“好了,那東西已經掉下來了,別怕了。”
大夫看兩人關係甚密,去藥房裏取藥膏來給她敷藥,還開了解毒的藥方抓了藥,去煎藥。
陸小棠很欣賞這個大夫,等大夫一走,就和容琛說話:“這大夫年紀輕輕,仁心善德,我是不是能把他收了做個關門弟子什麽的。”
容琛看她腳腕上扶著藥,提醒她:“你別亂動。”
“我們在這裏先賴上兩天再說,驚鴻住在這裏,肯定是要回來的。”
她料想的沒有錯,驚鴻從這個小魚村裏生活了幾年自然是要回來的。
陸小棠借著中了毒的由頭在醫館裏待了兩天,身上的蛇毒差不多都要清完了的時候,村子裏的人突然傳來了消息,說是牛家的牛二出海打漁被浪頭掀翻找不著人了。
陸小棠一聽,覺得事情蹊蹺,立時就拉著容琛離開醫館悄悄去驚鴻家裏。
驚鴻還未過牛家的門,隻是跟牛家訂了親。
這村裏的規矩有意思的很,未過門訂了親的女子在未婚夫死了之後是要去守喪的。
而且還要守喪三個月才能在夫家允許的情況下解除婚約,還要把聘禮全部都退還,如果不退還就要嫁到對方的家裏去做個寡婦。
當地比較有錢的人家即便是死了兒子,也依舊會找個公雞跟新娘拜了堂將新婦娶回去,然後那新娘的一輩子差不多就毀了。
牛二出海打漁死掉的消息一傳回來,驚鴻就去牛家披麻戴孝穿著喪服守喪去了。
牛家隻有一個兒子,死了兒子家裏本來就少了一個頂家的人,自然不會願意解除婚約放棄這個新婦。
若是新婦嫁進了牛家,還能在以後給他們二老養老。
牛家的兩位老人想到自己老死之後可能會無人送終,擔心沒人管,死活都不肯解除婚約,並且在驚鴻跟弟弟將聘禮都送回去之後,牛家人為了避免退婚,還聲稱自己送去的聘禮被驚鴻家扣下了一大半,如果驚鴻不把那一大半交出來,就無論如何也不會退婚。
事情到了這一步,任誰也能看的出來,就是牛家人不肯放走驚鴻。
驚鴻若是留在牛家,這輩子差不多也就毀了。
驚鴻的脾性卻溫吞,在弟弟荊楚要鬧個魚死網破的時候,驚鴻卻想出了一條路,認為那條路走下去這一輩子過的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