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平白誣陷
那來傳話的人在趙夫人的耳邊說了什麽陸小棠是聽不真切的,不過,若是看嘴唇的口型,卻多少能分辨出她說的是哪幾個字。
趙公子看見夫人的臉色驟變,忙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趙夫人壓低了聲音,聲音急急的:“琴酒不見了。”
趙公子一聽便火大了許多,立時就抬步往外走:“這個孽障,真是反了她了,我還沒有問她肚子裏那個孽種是誰的,她居然就不見了。”
趙夫人緊緊跟在趙公子的身後:“夫君你別急,說不定琴酒是害怕事情敗露,所以去找那個男人了也不一定。”
趙公子憤怒甩袖:“若是如此,就叫這個孽障再也不要回到我趙家來!”
趙公子本就不喜歡這個大女兒,但是思及大女兒是曾經的正夫人徐沁兒所生,心裏又有些複雜。
趙夫人看著夫君的神色,一路陪著她到了趙琴酒居住的地方。
跟傳話的人說的一樣,整個閨房院子裏都空無一人。
趙夫人看了房內的衣裳跟箱子,圍著房間轉了一圈,才安撫趙公子:“夫君,你別擔心,琴酒說不定隻是出去走走而已,你看房間裏的衣物錢銀一點也沒有少,若是琴酒要去找那男人,必然是要帶了錢銀才會離開趙府的。”
趙夫人說的自然有道理,隻是趙公子卻無論如何都不放心。
趙夫人見他雙眉緊緊擰著,眼裏神色轉變了一下,心思玲瓏的上前說體己話:“我知道這些年你雖然對琴酒不怎麽關心,但是琴酒是徐姐姐所生,你好歹心裏是重視她的,夫君你放心,琴酒這麽大了,應當不會做什麽傻事。”
這後半句話說的別有用心,趙公子好像是忽然醒悟過來,臉上神色一變,立刻抬手吩咐房間裏的丫頭:“都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去找?都給我把趙府找遍了,趙府裏麵找不到,就給我去臨江城內外找個透。”
他胸口似乎是因為著急生氣而起伏的厲害,在吩咐完了這句話之後,又忽然叫住最後出去的那個丫頭:“你站住!”
那個丫頭驚恐的回過頭來:“老爺還有什麽吩咐?”
“去,沿著臨江跟太湖也找一遍。”
那丫頭微微一愣,過了片刻,仿佛是意會過來一樣,雙眼馬上漫上了一層水霧,點點頭出去了。
眾人一路往外走,找這位趙家的大小姐簡直是地毯式搜索的從中午找到晚上。
太陽落山之後,夜漸漸深去。
趙家的仆人一個個都拿著燈籠火把沿著太湖跟臨江找。
太湖那邊沒有找到蹤跡之後,便去跟著一道去臨江找人的趙公子那邊稟報。
“老爺,太湖邊上已經都找過了,周圍的人也已經問過了,沒有人見過琴酒小姐從那裏經過。”
趙公子的臉色微微變得平靜了一些。
趙夫人的眉眼卻沒有放心的神色,反而一直朝著去臨江邊上搜索的那些人看。
趙公子回過神就看見自己的夫人正望著沿著臨江找人的那些人看,開口要說話。
突然,有道聲音搶在他說話之後喊叫出來——
“是琴酒小姐的鞋子!”
那說話的人聲音特別高,仿佛是唯恐這邊的人聽不見看不見一樣,還在找到鞋子的那個地方,舉起手來揮舞了一下。
這邊等消息的趙公子跟趙夫人紛紛一怔,兩人彼此對視一眼,趙公子心裏一沉,這才快步朝著那揮舞著手臂說話的家丁那邊走去。
家丁看見老爺過來,忙將自己從河邊撿到的鞋子拿給趙公子看。
那是一雙水紅色緞麵金線繡鳳凰的繡鞋。
雖然趙公子沒有注意到琴酒是不是穿過這樣一雙鞋,可是琴酒院子裏的丫頭卻在瞬間就認出了那雙鞋子。
兩個伺候琴酒的丫頭渾身瑟瑟發抖,看見那隻從臨江裏撈出來的繡鞋之後,頓時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丫頭的哭聲悲切的傳來。
趙公子的耳邊還是臨江的浩浩風聲。
他襯著火把的光芒看臨江,還能看見不遠處,有一條女子的發帶漂浮在河麵上。
雖然,那鞋子是不是琴酒的他認不出來,但是那條發帶卻絕對是琴酒的。
他望著河麵走神。
夜色變得沒有邊際,整個臨江都好像隻剩下這江邊的浩浩長風。
趙家這個十年後突然回來的琴酒身上染了醜聞,之後又頂著私德敗壞的名聲跳江自盡了。
趙府上的丫頭頓時都因為這位琴酒小姐的突然離世而變得安靜了許多,閑來八卦這位死去的琴酒小姐的也不少。
隻有趙府的趙公子因為死了女兒,而在多年之後親自去亡妻的墳頭上上了三炷香。
他跪在墳前,看著墳包上冒出頭的草,低喃:“自琴酒小的時候我便不喜歡她,我總以為是這個孩子害死了你,若不是有這個孩子降生,沁兒你又怎麽會死去?”
墓碑靜靜的立在趙公子的麵前。
趙公子自說自話,並沒有人會理會。
“我一直都不想看見這個孩子,更不想讓她女扮男裝去撐起整個趙家,她若是能夠普普通通的嫁人生子那便是最好,可惜,她偏偏被選中去了那些永逸王公子們的身邊,那公子白大概是早就識破了她是女孩子的身份,如今竟然是要娶她。”
他笑了笑,有些無奈:“這些年,琴酒一直都跟在公子白的身邊,她一回來的時候,我便不想讓她摻和到永逸王世子的爭奪中去,所以想要將她從趙家趕出去。
我覺得,若是將琴酒趕了出去,公子白便不會再利用她,卻想不到,這個時候,琴酒卻懷上了身孕。
琴酒是你的孩子,我不相信她會做出這樣私德敗壞的事情,所以……”
他將墳頭上冒了頭的青草拔去,垂著頭,後半句話沒有說完。
陸小棠覺得琴酒的父親也是用心良苦,正在感慨這個父親的時候,她眼角有眨眼的紅色猛地一飄。
她猛轉頭,去看那紅影一飄的地方,眼睛細細的,緊緊的盯著看,卻是什麽都沒有看見。
她皺起眉頭來,回頭再去看墳頭上的趙公子。
趙公子依舊是垂著頭,一副沉痛悲傷的模樣。
陸小棠覺得這個趙公子接下來也不會說什麽話了,便想要早些結束去看看此時的趙琴酒到底是去了哪裏。
這是月殺的記憶,既然是月殺的記憶,那麽這裏麵發生的一切便都是跟月殺有關係的。
月殺之前並不是會用天蠶絲的高手,也不是叫月殺,而是叫做琴酒。
既然後來她變成了月殺,那麽肯定在這次之後發生了什麽重大的轉折,不然琴酒沒有理由一下變成月殺那種殺手一般的女人。
那麽,她在這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陸小棠自然會覺得很疑惑,可是若是用正常人的思維來想的話,多半也就是琴酒因為壞了名聲,真的跳進臨江一了百了了。
之後的琴酒,可能是個魅。
就像是之前在共周的時候碰見的共周國君楚琊。
楚琊就是一個叫人難以察覺的魅,而且在之後忘記了生前最重要的人。
琴酒若也在跳進臨江死後成了一個魅,也是不會記得之前對她來說最重要的那個人的。
這樣來看的話,一切就都是正常且合理的。
但是,周圍江風浩蕩,湍急的江水掀起濁黃的浪頭。
眼前景象驟然變化,陸小棠看見的卻是另外一幕。
女子從濁黃的臨江裏被人架著膀子拉起來,渾身濕透不說,臉臉上都滿是傷痕。
男子護著她從江水中走出,之後將他放在細紗鋪就的臨江江灘上,彎腰跪在她的身邊,用手去輕輕拍她的臉頰:“喂!”
他叫她,手上的動作不停:“喂,你醒醒。”
昏倒的女子並沒有清醒,男子拍著她的臉接連叫了幾次,對方都是毫無反應。
他有些無奈的歎氣:“該不會是淹死了吧?”
男子的眉頭皺的死緊,細如刀刻的眉毛卻是略顯銳利的。
陸小棠認得出來,這個救了琴酒的人就是荊楚。
那時候的荊楚年輕還輕,沒有現在來的這樣煞氣鋒銳。
他心腸還算不錯,扶著昏倒的琴酒往海邊小村裏走。
江河入海,在這樣的地帶,走不遠就是漁村。
有個身材中等,長相一般的少女掛著讓人舒服的笑容在哼著小曲兒曬漁網,曬著曬著,看見網上有了破開的孔,便拿了工具細細的補好。
荊楚架著琴酒剛進入村口,便有自小生長在漁村的年輕村民看見他,上前打趣:“呀,荊楚,你這是擄了誰家的漂亮媳婦兒?”
荊楚撇他一眼,架著琴酒繼續往前:“你別亂說,這是我從海裏撿的。”
那村民聽見他這樣一本正經的解釋,笑的更厲害:“你就少蒙我了,我們村裏人打漁這麽多年都沒有撈到一個這麽漂亮的姑娘。”
說完,還伸手要去自習看看這個姑娘的臉。
荊楚厭惡的架著琴酒往前走:“你少動手動腳的。”
那年輕人伸手過去沒能如願以償的抬起琴酒的臉,一臉不悅的譏諷:“你以為這姑娘像是海裏的魚啊,從海裏打出來就歸你了?你看看她身上的腰墜兒,一看就是有錢人,人家的家裏人一定會不久就找到這裏的,到時候你還不是照樣要把人交給人家?”
“不管你的事。”荊楚口氣冰冷,架著琴酒就進了漁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