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因倔強而喪命
永瑢已經將衛國的圖謀猜測的非常清楚。
容琛被人家道明了前來的目的也沒有覺得尷尬,隻是嗓音淡淡的出聲:“諸國爭鬥,本來就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你們滄國自亂陣腳,得到鳳凰令也沒有用處。”
永瑢搖搖頭:“如果鳳凰令是在重策的手裏,那麽,我們滄國就會雄霸一方。”
她信心滿滿,容琛失笑:“你們不會允許重策坐擁滄國的江山,否則也不會自損國力發動叛變,要殺掉重策。”
永瑢郡主眼眸發暗:“重策不配得到這個國家。“
永瑢手指一分分的屈起,幾乎要將尖利的手指尖都摳到堅硬的桌麵上。
燈火幽幽,永瑢忽然開口:“八大貴族也是草包,我將全部的心血傾注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居然還殺不了重策。”
最後那一刀本不是在計劃之內的,可惜八大貴族都被廢了,她隻能謀這一刀——但還是敗了。
容琛幫陸小棠掖了掖被角,不無責備:“你們的貴族戰術也著實惡劣,白白折損了我衛國三百精兵。”
從容琛的話中不難聽出,永瑢郡主大婚這日已經聯係八大貴族要將重策斬殺,而且衛國也參與其中,而且還出了三百精兵混入其中。
不過這三百精兵似乎沒能順利的發揮應有的功用,因為人家重策那邊突然出現的那些士兵,實在是太過出奇不意。
容琛聲音淡淡的:“郡主如今作何打算?”
永瑢眉眼濃厲,在這樣的燭光之下也美得駭人。
旁邊一直依牆而立沒有說話的雲裳坊坊主歎了口氣:“外麵狼煙四起,滄國大亂,郡主可要盡快做打算才好,我這雲裳坊也撐不了多久就會被查的。”
永瑢郡主眉梢一挑,抬起頭來:“我將鳳凰令交給你衛國,但是你們衛國……一定要殺了重策!”
容琛望著永瑢郡主冷肅的模樣,點了點頭:“隻要郡主可以做的到。”
永瑢郡主起身往外走:“這是我最後的願望。”
香砂跨出一步,擋在永瑢郡主的身前:“米杉兒還沒有醒過來,你此行回去恐怕是回不來了,還有話留給米杉兒嗎?”
永瑢冷笑的望著香砂:“坊主放心,我必然能活著回來。”
香砂搖搖頭,臉上笑意淡淡的,並不相信永瑢的話。
永瑢卻是繞開了香砂便出門離去。
陸小棠望著永瑢郡主離去的背影,蹙眉看向容琛:“衛國怎麽知道鳳凰令的?”
容琛自顧自的到了杯茶潤喉:“容國在半月前攻打翟國,奪走了翟國摘星樓上供奉的鳳凰令,很明顯,容國的國君想要一統亂世,得到整個天下。”
容國邊疆遼闊,百姓富庶,完全沒有因為自身不足而攻打別國的理由,而容國卻如此急切而迅速的奪下翟國,很明顯,這個容國國君想要打破這片大陸的平衡。
容琛開口:“既然容國已經著手擴充邊疆,一步步想著吞並諸國,我們衛國繼續按兵不動也隻有等死的份了。”
容琛說的這些自然是衛國上下百官在集體商議過的最後結論,陸小棠點點頭:“我明白了。”
容琛將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沒有繼續說國事,而是笑顏問她:“怎麽,最近我兒子見識了大場麵,有沒有覺得害怕?”
陸小棠搖搖頭:“他不害怕,他像你一樣,什麽都不怕。”
容琛勾起唇角,笑容在燭光之下映襯的有了幾分血色。
……
翌日黎明的時候,陸小棠穿戴好之後披上鬥篷出門。
門口的米杉兒扶著頭,看見她忙出聲:“你知道永瑢去哪兒了嗎?”
陸小棠看看米杉兒的模樣,搖搖頭:“不知道。”
米杉兒眉眼黯淡下去:“我已經在去星雲塔之前讓奧托帶著族人回去北疆,永瑢郡主卻在這個時候不見,我自己怎麽找她?”
陸小棠覺得米杉兒也許是想要讓她稍微援助她一把,然後成功順利的找到永瑢郡主。
但是陸小棠卻想了想,還是委婉的拒絕了:“米杉兒,如今時局動蕩,永瑢郡主身為滄國皇帝的女兒無法向我們一樣置身事外,她能做的我們攔不住,我們唯獨隻有支持她,別的,也管不了太多。”
米杉兒搖搖頭:“我總覺得,永瑢郡主殺了我師父是有別的原因的,我想知道是因為什麽。”
陸小棠聞言一愣,這才回想起米杉兒跟永瑢還有深仇大恨。
米杉兒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起身離開。
陸小棠在想了一會兒之後去找容琛:“你說我們現在要做點什麽才好?”
“什麽都不用做,隻要安全等衛國前來接應我們的人到來,我們就可以離開滄國帝都,什麽事,都是要等回到衛國之後再說的。”
陸小棠點點頭。
整個上午都在房間裏想著外麵的情況。
雲裳坊因為滄國貴族的接連落馬而變得顧客寥寥,陸小棠在入夜之後將帳幔稍微挑開一點,發現一樓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已經開始百無聊賴的捶腿揉肩。
由此可以看出,滄國帝都的貴族門閥都一個個被破掉之後,這種銷金窟的營業額就會大幅度下滑,搞不好雲裳坊不進行一次降價大促銷,撐不過三個月就得關門。
她挑著帳幔看樓下,身後走過來一個端著煙槍的女人。
純銅煙槍造型雅致,穿著華麗多層衣裳的香砂端著煙槍過來,口中吐出的白煙讓陸小棠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香砂覺得有點抱歉:“不好意思,嗆到你了。”
陸小棠抬手揮了揮鼻尖的空氣,皺眉:“我們衛國女人在身懷六甲之後都是拒絕二手煙的。”
香砂聞言勾唇笑了一下,將煙灰當的一下順手就磕到旁邊的魚缸裏了,接著把煙槍側身遞給身後跟著的丫頭:“你先回去等我。”
那丫頭點點頭,恭敬的退下去。
香砂頭上的白發就像是雪花一樣,雪白雪白的。
陸小棠端詳她的窈窕的身高跟美豔的長相,覺得有些煞人。
這女人美得有種煞氣,很濃豔的煞氣。
香砂看她盯著自己看,豔紅的唇瓣勾起來笑了笑:“怎麽,你也覺得我很漂亮?”
陸小棠直言不諱:“漂亮是非常漂亮,隻不過是漂亮的有些奇怪而已。”
香砂跟她一起看樓下的姑娘:“哪裏奇怪?”
陸小棠搖搖頭:“說不出來。”
香砂笑起來,好像很喜歡她:“你可真是一個誠實的姑娘。”
陸小棠唇角扯了扯,還不等說話,便聽見香砂繼續說:“隻不過一般太誠實的姑娘都沒有太好的下場,她們因為誠實而倔強,因為倔強而喪了命。”
陸小棠不太明白香砂的意思,香砂美豔的黛眉蹙了蹙,然後給她解釋:“我給你打個比方好了,上個月,我雲裳坊有個剛滿十四歲的姑娘被看中了,這個姑娘還沒有接過客,但是卻跟一個打鐵鋪的年輕人暗生情愫,在打鐵鋪的年輕人湊夠她贖身錢的前一天,八大貴族之一的錢家,那個叫錢保田的公子哥把她買回去了。”
陸小棠的眼角一跳,帶著很不妙的預感去看香砂:“那姑娘該不會是抵死不從自殺了吧?”
香砂搖搖手指,臉上帶著輕描淡寫的笑意:“你想的太簡單了,那姑娘若是當時自我了斷了便也落個好名聲,隻可惜人一旦有了希望便會把一切都往好處想,她覺得隻要抵死不從於那個錢公子,錢公子無奈之下也就會把她退回來,隻要她被退回來了,隔日就會被那個打鐵鋪的年輕人贖走,日子就會變得好過。”
“然後呢?”
香砂笑著搖搖頭,不無惋惜:“可惜的是,那姑娘抵死不從惹惱了錢公子,錢公子說了個賞字便把她賞給府上的家丁糟蹋了,第二天是退給我們雲裳坊了,我們雲裳坊也留下了,可是那個打鐵鋪的年輕人卻沒有守諾言的來接她。”
“這麽慘……”
“嗯,那姑娘當晚投河自盡了。”
陸小棠心底涼涼的。
香砂卻還沒把故事說完,看見陸小棠垂下眼睛的模樣,接著出聲:“這事情到了這裏也還不算完,那個打鐵鋪的年輕人在姑娘死後將她的屍體贖了回去。”
陸小棠覺得香砂說的這件事簡直是一波三折慘絕人寰。
香砂卻微笑:“人嘛,隻要活著什麽都有可能發生,可是有些人卻覺得活著很痛,不如死了好受,所以就為了一時痛快選擇死了。”
陸小棠不明白香砂饒了這麽大個圈子想要說什麽。
香砂看她迷惑,才開口:“永瑢郡主回來了,你叫米杉兒跟容琛過來看看吧,不過,可別太吃驚。”
陸小棠一愣:“這才六個時辰。”
香砂點點頭:“對於永瑢郡主這樣的女子來說,給她六個時辰已經足夠她完成這輩子要做的所有事情了。”
陸小棠瞬間明白,香砂就是用前麵那個故事暗喻了永瑢郡主的倔強固執,結果這下子變得很不好了。
她匆匆去叫了米杉兒跟容琛過來。
香砂領著他們往後院走,後院裏有很多院子,可就在她住的那個三層小樓之下,卻有一個黑黝黝的通道。
香砂伸手在將封著通道入口的地板揭開之後,伸手將粗大的梁柱輕輕扣了一下,接著,那梁柱便奇異的凹陷進去一塊,接著出現了一個蓮花狀的按鈕。
香砂將按鈕扭動了一圈,地底那個黑黝黝的通道裏便出現了一道向下延伸的通道,在通道的兩邊還燃起了明亮的燭火。
香砂見眾人吃驚,隻是謙遜的笑了笑:“當初我接替雲裳坊坊主之位的時候,無聊造的小暗格,想不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途。”
說完,便首先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