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像極了那位貴人
容琛將陸小棠親自送到米杉兒的房間門口。
陸小棠若有所思的讓他先走:“你看人家米杉兒雖然不是中原人,但是好歹是個姑娘,你這樣貿然站在人家房間門口等我不好,你先走,我跟米杉兒說完了就回去。”
容琛拿她沒辦法,反正這個客店也已經被衛國的高手給鐵桶一般的保護起來,她在米杉兒的房間也沒有什麽危險。
容琛囑咐了一句才返身離開,等容琛一走,陸小棠馬上抬手敲門:“米杉兒開門,你醒了嗎?”
米杉兒早已經醒了,她敲門幾下,米杉兒便打開門:“陸小姐這麽早?”
“情況緊急,我隻能抓緊時間了。”
雖然容琛喪命的春三月還要等個幾十天,但是身在螺城,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出現變故,還是及早從米杉兒的手裏把所有信息都掏出來比較好。
米杉兒引她進了房間,眉宇之間有些許的遲疑:“陸小姐,其實……”
“大巫的羊皮卷借給我看一天好吧?”
米杉兒將木匣裏破舊的羊皮卷取出來:“陸小姐,這卷秘術冊可以暫時留在您的身邊,隻是……”
她的話若有所思的止住。
陸小棠覺得有情況,難道人家租出去還要收取租金?
若是人家真的要收取租金那倒是也無妨,隻要能把將離的解藥研究出來那就是值得的。
米杉兒吧把羊皮卷攪在陸小棠的手上,眼神望她身後瞟了一眼:“隻是多有得罪,您要諒解我。”
陸小棠覺得詫異,下意識的順著她看向自己身後的視線想要回頭,卻還沒來得及完全看清楚身後有什麽,就被驀地一下刺中了後頸。
一種蜜蜂蟄了的刺痛之後,她眼前的景象突然恍惚起來,一片水藍色的華麗衣袂拂過雙目,接著她覺得思緒都開始彌散破碎,接著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
容琛是在臨近中午的時候才得知陸小棠丟了的。
他派人稟報給皇兄容焉,容焉略略思索了一下,才開口:“阿琛,不必太擔心,我剛聽說,街上滄國懸賞的通緝令都被揭走了,想必是滄國帝君要抓的人已經抓到了,你說是吧?”
容焉唇角悠悠然的淡笑,好像一點都不擔心丟失的弟妹有什麽安危。
容琛望著皇上的臉,半晌才咳了一聲,隻是著一咳就咳的血色上湧,臉上都有些發紅。
皇帝叫隨行的金石去給容琛拍背。
容琛卻在金石走近的時候,抬起寬大的衣袖,讓他停下,緩緩抬眼,望著主坐上的皇帝:“皇兄,我身體不好,也許連自己的王妃也活不過,隻盼著陸小棠肚子裏那個孩子能好好生下來。”
容焉皺眉:“阿琛,你說這話是認定我不會救你的王妃?”
容琛斂神垂眼:“陸小棠既然已經嫁進我琛王府,生死都是我容琛的人,我死後,孩子還請皇兄代我撫養長大,至於陸小棠……”
他略略抬眼,對上皇上略帶涼意的視線:“她應當會自行為我殉葬的。”
皇帝被他視線中淡然的篤定看的心頭一跳,眼睛一眯,把玩著玉墜子的手指收了一下。
“阿琛,你這話說的嚴重了,你雖然體弱多病,但是好生調養少說也能活七八十年的,來人,速去尋找王妃的下落!”
聽到容焉如此說,容琛淡淡笑了一下,唇角有點血色,咳著起身略一行禮,便被金石扶著回房去了。
“王爺,你這病這兩天都好多了,怎麽今天又咳血了?”
容琛將染了血的帕子往房間的火爐裏一扔,眉眼深刻而陰戾:“米杉兒跟永瑢郡主都不見了,不用猜都知道永瑢郡主是把小棠給擄走了。”
“那王爺,我現在就去郡主府把王妃給……”
容琛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說:“皇兄比我知道的更多,他既然能沉得住氣,說明對方沒那麽容易對付,永瑢還難不倒王兄,能難倒他的就隻有滄國的重策。”
金石一驚:“王爺是說王妃已經被帶去滄國帝都?”
容琛唇角抿直,眼神陰暗如刀:“怕是已經到了帝都的皇宮裏。”
“王爺,既然如此,我們要不要馬上啟程去帝都?”
容琛眼底閃過一抹殘酷:“你把那個被亂箭射死的男人挖出來,然後給永瑢郡主府悄悄送一封信,告訴她那男人的屍骨被我們掘了出來。”
“咳,咳,王爺,這是不是太……”
“你盡管去掘就是了,人死了就是死了,哪裏還有什麽輪回。”
滄國人有一個代代流傳的習俗,或者說是禁忌,那就是不能動已死之人的墳墓,若是墳墓被掘開,屍骨被從土中取出來帶走毀壞就無法讓已死之人進入六道進行輪回。
正是因為這樣,滄國人將毀壞自家親友陵墓的人視作了殺父一般的仇人。
如今他將九霄的屍骨挖出來,對在乎他的人來說就是一種威脅。
永瑢郡主若是在乎九霄的屍骸就不會對陸小棠下手。
容琛能想到的也暫時隻有這些,除此之外,他隻希望陸小棠能在滄國皇城裏平平安安的。
……
陸小棠迷迷糊糊了幾天,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眼前有一個老頭兒在捋著胡子瞧她的麵容。
視線越漸清晰,那個老頭兒眉開眼笑。
大概是看的清楚了,轉身拱手衝著上座的青年男子開口:“真是恭喜皇上,這個姑娘的相貌的確是像極了那位貴人。”
她還有點不太清醒,卻聽見那個坐在紗帳之外的年輕男人淡淡開口將那個老者遣下去:“既然認清楚了,那就給她拿解藥去。”
老者拱手恭敬的退出大殿。
有淡雅內斂的香氣從大殿裏華麗的長桌香爐上飄散出來。
陸小棠略略思索了一下,聞出這裏麵有北漠紅荊花的香氣,皺著眉頭看向那個紗簾外坐著的年輕男人:“你是誰?”
那男人冷冷扯了扯嘴角:“醜女,這才幾天不見?”
陸小棠一下要站起來,卻一動才發現,自己坐著的圈椅上有一條金色鎖鏈纏住她的一隻腳腕一隻手腕。
她用力扯動了一下手腕上的鎖鏈,怒火中燒:“還囚禁我?”
男人長身而立,邁步走過來,穿著的黑色長袍上有著騰飛的威嚴巨龍,在走到她麵前的時候,伸手將紗簾一把撩開,微微低頭望著她盛怒的臉:“幾天不見你倒是吃的胖了一些。”
“我懷有身孕!”
男人笑了一下:“滄國皇宮裏的孕婦也沒有優待,不過為了你能多活兩天不亂跑亂走,永瑢出主意讓人把你鎖住了。”
“永瑢郡主?”
“沒錯,對你安胎很有利。”
陸小棠簡直想不清永瑢郡主為什麽這麽做。
轉眼想要搜尋永瑢郡主的身影,卻發現周圍根本沒有永瑢郡主的半個影子。
重策將手指伸向她椅子旁邊的矮桌上,將一卷羊皮卷展開看了一下,蹙眉:“這是米杉兒部族的東西,她在哪兒?”
陸小棠一愣--米杉兒跟永瑢郡主是一丘之貉,既然永瑢郡主已經到了滄國皇宮,那麽米杉兒不是也應該在滄國皇宮麽?
重策看她發愣,隻是冷冷蹙眉望著。
“米杉兒不在我住的客店裏嗎?”
重策看她疑惑,狐疑的沉吟一下,將那羊皮卷扔到桌麵上:“怪不得那些沙蠻子頑固不化,就是因為鬼神迷惑了頭腦。”
“什麽意思?米杉兒怎麽了?”
“哼,放著她也無妨,螳臂擋車的東西。”
這話也真是不屑,看來米杉兒在這個同門師弟的眼裏真是什麽不算。
陸小棠坐在椅子上,安靜的目送重策離開。
等人走遠了,她才轉身看幾個伺候著的宮女,本想張口問點什麽,那些個宮女卻在她還沒張口問話之前,張開了嘴讓她看。
這一看不要緊,她頓時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好嘛!滄國皇宮裏的宮女居然都是沒有舌頭的!
陸小棠覺得不寒而栗,望著那些宮女若無其事的繼續幫她倒水,眼光不自覺的往大殿的四周看了看。
這個滄國皇宮裏到底是住了些什麽人啊?
她這樣好奇,卻沒有人能回答她理會她。
隻是在她恍然望著麵前的輕紗帳子的時候,有一個穿著滄國宮女衣裳的女子悄悄進入了大殿的內室。
大殿內室裏空無一人,卻在這個宮女四處搜索一番無果之後,讓她猛地抬頭發現了一副畫。
那副畫供奉在牆壁上,長長的案桌上隻有一把寶劍。
那把劍是銀白色的鏤空劍鞘裝著的,隻是在劍柄往下的部位上鑲嵌著一顆光芒溫潤的紅色寶石。
這寶石若是在風沙彌漫的大漠上會耀眼許多。
但是,在著沉寂的華麗宮殿裏,卻是光芒溫吞的如同死水一般。
宮女不可思議的走到桌案邊,伸手摸了摸那把劍,抬頭震驚的望著牆壁上那副畫。
那副畫上是一個頭頂高冠白紗的女子,女子如同神佛一般麵容平和安寧,一身白色衣裙的邊角跟腰帶是略深一些的藍色,手中握著一柄銀色寶劍。
那女子仿佛是乘著仙雲,踏著浮花浪蕊而來,周身一片白茫的霧氣,將她有著疤痕的麵龐也襯得淡了許多。
隻是這樣的一幅畫卻讓看到的人不自覺的心頭一滯。
宮女仰頭望著那幅畫,低聲凝噎:“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