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對著那張臉折壽
雲凰神清氣爽的出了假山,卻發現被包圍了。最窘的是帶隊的是沈煌,這小子換上一襲白衣還有點氣質高華的濁世佳公子的感覺,讓她都有些自慚形穢了。好吧,主要是她這一身髒兮兮的,尤其不知道他來了多久,或許被他看到躺著的樣子吧!
“沈煒不住老宅。”沈煌首先開口,眼神複雜卻絕無殺機,也渾似沒有摩雲城中追殺過她那一段過節。
“我……”想說不是來找沈煒的,雲凰又無法解釋為嘛出現在這裏。
“請吧。”沈煌僅做了個手勢,就施施然在前麵走了。
雲凰忽然覺得沈煌這小子還挺上道的,居然什麽都不問就要送她出去,忙說:“不用麻煩你帶路,告訴我大門在哪裏就行。”
“是大伯要見你。”
“……”
瞪著沈煌的後腦勺,雲凰有一戟刺去的衝動,隻不過衝動是魔鬼啊!她壓下火氣,決定走一步看一步。
沿途古木蔥蘢,飛簷重疊,粉牆遊廊蜿蜒起伏,林蔭青磚道東繞西繞,直到抵達一個軒敞明亮的廳堂。
廳堂內,描金漆麵的紅木家俱,青玉鏤花的地板磚,蒼桑樸拙的青銅壁燈的焰光,屋頂周天星辰圖上閃爍的靈石輝光,以及一些壁掛飾物,都透出一股曆史悠久的大氣奢華。
這顯然是沈家的餐廳,用簾子分隔,正在進餐的人竟然有近百人之多。
雲凰早就聽說永恒帝國一些古老的家族規矩大,跟隱世家族一樣,凸顯男尊女卑。就連吃飯也隻是做了婆婆的媳婦與姑娘們才有座位,小一輩的媳婦兒得侍候她們用過了飯,才能到偏廳用餐。她以前就慶幸生在血雲皇朝,不用守那些陳習陋規。
此刻,見到外間男人們吃飯都是有席位的,隔著簾子看裏間的一些年青媳婦打掃的女子,正在席間侍候,說些逗趣的笑話。她立馬明白這些年青媳婦必是沈家少夫人,想到被賜婚給沈煒,以後還要服侍別人吃飯,頓時一陣惡寒。
“大伯,舒雲凰帶來了。”
走在前麵的沈煌說道,聲量不高不低,恰好讓所有人都聽到,然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雲凰身上,讓她有種被剝光了看的錯覺,尤其是外間上首的男子瞬間犀利的眼神,讓她心悸不已。
“早就聽說你不懂規矩,原以為隻是年幼不懂事。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
哪怕不知道這男人是誰,雲凰也能猜到他是沈煒老爹。對這種坑親生兒子的爹,她也深惡痛絕,強勢的回應:“沈家主,我懂不懂規矩,不是你說了算。還有,我隻是被人追殺,才會誤入你家花園。打擾你們用餐很抱歉,放心,以後我不會再來。”
沈家主挑眉問:“你是要拒婚?”
在場的沈家子弟表情那叫一個精采,連沈煌也沒能維持那幅假麵具,露出一抹喜色。
“沈煒願意入贅的話,我不介意跟他成親。想必,你們也是樂意的,這也是你們從他手裏奪權的一著妙計呢!”雲凰惡意的嘲弄道。
全場靜寂,連呼吸聲都悄不可聞。
僵持良久,坐在沈家主右手邊的男子驀的大笑,被沈家主丟了一記眼刀後,不僅沒有收斂,反而笑得更肆無忌憚,邊笑邊說:“小煒兒這媳婦兒真是個趣人兒,這小倆口兒真心絕配,啊哈哈哈!”
“老三,閉嘴!”沈家主低斥道,不滿之極。
簾子隔開的內間裏傳來一道女子不滿的聲音:“哼,果然跟沈煒一樣的品行。”
在這沈家敢公然批評沈煒的女人必是他繼母,雲凰懶得理她,似嘲非嘲的對沈家主說:“我得說句公道話,沈家主,你都把沈煒生成那幅模樣,他還肯讓你們頤養天年,真的已經很不錯了。”
沈三爺好奇的問:“他那幅模樣怎麽了?還配不上你這丫頭不成!”
“整個一塊萬年冰碑,就差寫生人勿近,隻能說勉強看得出是個人。長年累月對著那張臉會折損壽元,你們還以為我是揀了便宜啊?”
“噗,丫頭,你還敢更損一些嗎?”
“我不介意多損兩句,不過剛才我家老爺子傳了訊來,要是我再不回去,隻怕他要衝進沈家,萬一像失手拍壞秦家大門一樣,把沈家大門也給拍壞就不好了。”雲凰清淺一笑,透出邪魅的韻味,勾得沈煌等年青子弟瞬間迷亂,在沈家主一聲冷哼後才清醒過來,才發現她已飄然離去。
沈三爺摸著下巴,嘿嘿奸笑著道:“我敢打賭,這丫頭剛才是詐我們,她其實還沒來得及聯係舒老頭,怕老大你惱羞成怒,趁無人知道她在沈家直接抹殺她,才誑我們說傳訊回去了。不過,現在我們就算是追上去,能趕在出門前截住她,也來不及了。”
沈家主的臉色變成深豬肝色。他才不要說剛才確實動了殺機,打算直接抹殺她,隻是聽她說傳訊給了舒老頭,才改變主意。
雲凰還真是感應到沈家主暴起的殺機,才誑說傳訊給了舒老爺子,讓沈家主不敢動手,她則趁機閃人。一出沈家老宅大門,身後朱紅大門緊閉,頓時有種身處兩重天的錯覺,感覺外麵天好藍陽光好明媚。
“絕不能進沈家,那簡直是虎狼窩啊,比血雲皇宮都凶險,虧得沈煒還能活蹦亂跳的長這麽大,真不容易啊!”
感歎之後,雲凰回頭看沈府大院門前兩座張牙舞爪的石獅,都覺得透著殺氣,趕緊抓了個路人打聽舒府方位。
她不知指路那人轉身就朝皇宮奔去,不久出現皇宮深處一處宮殿裏,向花匠打扮的永恒大帝稟報:“陛下,舒雲凰剛從沈府出來,現已回舒府去了。”
永恒大帝一身花匠打扮,長發用布條束著,正拿著竹剪在修理那叢看著普通的月季花。聞言,他停手站直了身體,擺了擺手示意那人退下,若有所思的望著沈府方向,喃喃自語:“難道襲擊辰兒的是沈家人,抓了舒家丫頭,又迫於壓力不得不放了她。”
暗影中,有人嘶聲說:“她從沈家出來,也未見得是沈家人抓了她吧?”
永恒大帝冷笑道:“沈家那幫瘋子是有意這麽做,要警告朕別再插手沈家的事,否則這次隻是辰兒遇襲,下次或許就是朕的哪個兒子直接送命了。”
“沈家怎敢?”
“沈家的底蘊深厚,有上古傳承,遜於皇族,卻相去不遠,尤其沈家老怪物還有幾個都有晉階的可能,他們並不畏懼皇族。皇姐改嫁是一根刺,一直紮在他們心裏。沈煒那小子皇族血脈濃度比皇姐還高,所以他們更無法容忍。”
“不能容忍沈煒,卻能容忍沈炣是什麽道理,他們難道不都是長公主的嫡親子孫?”
“那幫老東西真正要扶持的是沈煌,沈炣隻是被推出來當擋箭牌罷了!”
“沈家主怕是做夢也沒想到這一點吧!”
“他會激流勇退就是因為想到這一點,沈炣被推出來也不是他的主張,是老大指使沈秦氏操作,隻是老大愚不可及看不透形勢,遠不如老三腦子活絡,早就借機跟沈煒反目。”
“沈煒這等英才,也終於要成為棄子嗎?”暗影中那人喟然長歎,顯然極為沈煒不服。
“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朕覺得這小家夥說不定會製造點小驚喜。”永恒大帝哈哈一笑,談興極濃,竟然主動說:“老三跟血雲皇朝的小家夥暗中聯盟,趁血皇失蹤,讓覺明神師到血雲皇朝為雲凰批命,說她是天煞孤星,使血雲皇朝自折棟梁,他自以為得計,卻不知覺明神師肯走這一趟,還是沈煒這腹黑貨暗中幫了忙。”
“看來,沈煒跟三殿下的關係與外界所傳不一樣啊。”
“他算計雲凰,倒不是為了跟老三的交情。這小子隨師父雲遊時與她有過一段兩小無猜的時光,對她舊情難忘,想迫得她嫁給他,不料血皇長女如此烈性,竟然臨死不屈,倒是可惜了啊!”
永恒大帝長歎一聲,久久不語。
沈家禁地中。
沈煒盤膝坐在一個古老的石台上中央,占地半畝的石台表麵刻劃了繁複無比的符文線條。石台西北角按九宮方位圍坐著一群沈家老祖,五獄毒靈玉靜靜的懸浮在他們之間。沈煒取得這塊玉的經曆,已經對他們講過,他們在合計如何把五獄毒靈玉封印到他的長槍裏當作器靈。
坎位上的沈家老祖猛的張眼,精芒綻放,聲如洪雷般哈哈大笑:“好強大的能量,沈家長槍若是能封印毒靈,屠神亦可!”
坤位上的老頭半眯著眼說:“前提是要封印進去,你覺得咱們九個老不死的就算拚盡全力,能把毒靈封印到槍裏麽?”
乾位上的青年霸氣的說:“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是燃燒生命力,也要助煒兒封印毒靈,沈家祖傳長槍自此改名五獄屠神槍。有此槍,沈家不說有跟皇族抗衡的實力,也能讓皇族不敢輕舉妄動。”
“五獄屠神槍!”
九位沈家老祖齊聲吼道,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激動,頭頂上都冒出一簇燃燒靈魂力的白焰。
沈家九位老祖一齊燃燒靈魂力,隻為將毒靈封印祖傳長槍裏,聽上去都有些駭人聽聞,由此也可見毒靈的力量有多龐大。
“等一下,各位老祖都別激動。”沈煒突然叫到,見老頭子們都不理他,手一招,五獄毒靈玉不翼而飛,落到他手裏。老頭們驚駭的看過來時,眼神凶猛像是要活撕了他,他趕緊說:“用不著那麽複雜,讓毒靈兼職槍靈,隻是一句話的事。”
九個老頭一齊噴血,眼神幽怨無比,燃燒的靈魂焰火也悄然熄滅。
坎位上的老頭吐掉口裏的血沫,罵道:“死小子不早點說,老頭子的壽元本來就不多了,這一下折騰了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