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賭石
黑市所在的小鎮離摩雲城不遠。一條東西走向的長街貫穿整個鎮子，鎮上的建築都是統一江南園林式的風格。鎮子大白天也開啟了防禦罩自成一界，大白天也需要點燈。沿著廊簷懸著一溜兒風燈，燈影搖曳中，有許多打扮暴露的女人在燈影裏出沒，風裏也有脂粉香浮動。
侍衛們都散開了，周曜辰輕車熟路的帶著兩女沿著長街往前走，一直到鎮子中間的拍賣場，進了二樓的貴賓間。
從貴賓間能看到一樓全場，但外麵看不到貴賓間內的情況。雲凰跟周凝玉一左一右伴著周曜辰坐下後，忽然感到好別扭，尤其侍者的眼神讓她如坐針氈。
周曜辰微笑道：“小凰兒看到什麽喜歡的隻管拍下。”
雲凰正要拒絕，周凝玉搶著說：“三叔，我也要拍！”
嫡親的叔叔，周曜辰竟然好意思說：“你可以拍一樣，多了的話三叔會找你爹算賬。”
周凝玉隻敢小聲抱怨，侍者則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雲凰臉紅得險些要飆血，掐死周曜辰的心都有了。
此時，拍賣台上站著一位身材性感的女拍賣師，長及腳踝的赤發也不知道是不是染的，濃妝豔抹，誇張的展示著自己的妖嬈冶豔。對多數男人而言，這種騷勁兒十足的女人都極有誘惑力，隨著她搔首弄姿，拍賣場內的氣氛瞬間火熱。
拍賣師拋了無數媚眼跟飛吻之後，用極富感染力的聲音宣布：“現在拍賣會正式開始，第一項拍賣品按老規矩是火精，但是這一次的火精跟以往不同，是罕見的琥珀火精。”
火熱的拍賣場頓時平靜下來，所有人都興奮的看著拍賣師展示的拍賣品。
“這顆天然形成的琥珀火精，是火精包裹著罕見的火源珠……”停頓了一下，在場內呼吸聲明顯轉濁重後，女拍賣師風情萬種的一笑，接著說：“可惜是火源珠殘片，所以才會成為我們第一項拍賣品。”
火源珠如果是完整無缺的，絕對是天階，在場也沒幾個人買得起。女拍賣師的話說完，眾人仍給予了極大的熱情，價格節節攀升，最終以六十塊下品靈石拍出。
九曜大陸流通的貨幣主要是金銀，靈石流通的範圍不大，普通人得塊靈石都跟寶貝似的收藏起來，也就是豪門貴族才會拿靈石來交易，沒想到這黑市裏居然也用靈石交易。
雲凰也不由得歎道：“黑市中還有這麽好的東西，不過也夠貴的，一塊殘片火源珠包裹了火精就賣六十塊靈石。”
周曜辰莞爾笑道：“黑市上很多東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不過就是來路不正。摩雲黑市是最大的黑市，不收金銀等物，隻用靈石交易。”
兩人說話時，第二項拍賣品展示出來，場內的氣氛更加熱烈，激情四射女拍賣師亢奮的喊道：“現在拍賣的是狂風劍聖曾修煉過的劍法《狂風劍式》，老規矩咱們都是無底價競拍，價高者得！”喊完，她停頓了一下又補充：“要說明的是劍法是殘篇，隻有三式不過有狂風劍聖的親筆標注，絕對真跡啊！”
聽說是《狂風劍式》，雲凰也是眼一亮。哪知拍賣師補充說是殘篇，頓時有鼓起的風帆被戮破了的感覺，她對場中那些人幾乎沸騰的熱情感到很難理解：“他們都沒聽清楚拍賣師說是殘篇嗎？”
“殘篇也有借鑒作用啊。要命的關頭，也許一招精妙的劍法就能殺敵製勝。”周曜辰笑著解釋。
悶了半天的周凝玉說：“直接買完整的功法不是更好嗎？”
周曜辰教訓道：“說話之前先用腦子想想！你爹就知道爭權奪利，也不知道該讓你們了解民間疾苦。”
周凝玉不敢頂撞，垂頭不語。
雲凰鄙夷道：“說得你好像是淡泊名利似的！”
周曜辰毫不回避：“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如我這樣生來就是皇子的人，淡泊名利的下場更是死路一條。老天隻給了我這樣一條布滿荊棘的不歸路，我隻能走下去。不過，我若有子女，絕不會讓他們十幾歲還不穀米不分。殘篇功法比完整功法好，是頭豬都知道，可是豬也該知道搶購殘篇功法的人，未見得買得起完整的功法。”
“說得比唱得好聽。”雲凰嘲弄道，眼裏卻有讚賞之意，心中頗有知己之感。她以前在血雲皇朝，就多次教訓包括太子弟弟在內的皇族子弟穀米不分，認為應該把他們統統丟到民間鍛煉，可惜被以皇後為首的後妃命婦阻擾，未能貫徹落實。
接下來的拍賣，是一架古琴，其音裂雲。琴倒是好琴，但拍者寥寥無幾，隻競了三次價，就被拍走。第四項拍賣品在雲凰看來是最不靠譜的，登時就笑了。
“火燒不爛，水浸不濕，藥物也無法腐蝕。我們拍賣行也不確定這是什麽樹枝，隻是懷疑這根樹枝有可能是某高階靈樹的樹枝。還是無底價競拍，開始吧。”
女拍賣師熱情洋溢的介紹完，拍賣場短暫的冷場了。
玄天卻急吼吼的叫道：“拍下它，那是世界樹的樹枝！”
雲凰不知道世界樹是什麽東東，不過能被玄天看在眼裏的肯定是好東西，她果斷叫了個十塊靈石的超低價，本以為能揀個漏，不想隔壁貴賓間直接提到一百靈石。她很幹脆的再次翻倍：“兩百靈石！”
周凝玉瞠目結舌：“敗家也不是這麽個敗法吧！”
周曜辰笑而不語，仿佛很高興雲凰敗他的家當。
那根像被雷劈黑的枯枝價格一路攀升到七百靈石時，隔壁貴賓間的人不吭氣了，女拍賣師風騷無比的拋來一個媚眼，嗲聲說：“三號貴賓間出價七百靈石，還有加價的麽？”連問三遍，都沒人加價，她熱情的笑道：“恭喜三號貴賓間的貴客拍到這根神秘的樹枝。”
周凝玉像是受到刺激，三叔這肥羊不宰白不宰，接下來拍了一件華而不實的流雲飛紗，花了周曜辰一千六百靈石，還洋洋得意的衝雲凰笑。
雲凰壓根就沒注意到周凝玉的幼稚舉動，凝神觀察枯樹枝，駭然發現她的靈識竟然無法侵入樹枝裏。
玄天玉佩的空間裏，粉衣的器靈玄天急得像猴子上躥下跳，急吼吼叫道：“快把世界樹樹枝給我，栽在玄天空間裏很快就能生根發芽。”
當著周曜辰跟周凝玉，雲凰才不會才不會直接用玄天玉佩收取物品，更何況她還要用這樹枝拿捏玄天。無視玄天的吼叫，她把那截樹枝塞進袖子裏，繼續看接下來的拍賣，隻是後麵出來的拍賣品雖好，卻沒有她想要的。
看雲凰興趣缺缺，周曜辰沒等拍賣品就說去看賭石，頓時讓兩女來了精神。
靈玉跟靈石不同，就算是形成礦脈也是蘊於石中，包裹靈玉的石皮都能隔絕靈識探測。哪怕是裂開的石頭能看到玉，用添加了石皮的藥劑塗抹後也能隔絕靈識，所以賭石就成了一項曆史悠久的熱門行業。
周曜辰帶著兩女出了拍賣場，直接拐進隔壁的好運來賭石坊。
賭石坊比拍賣場更大。分為全賭跟半賭兩大區。全賭就是沒有開口子的毛料石頭，一塊靈石能買一大堆，完全憑運氣賭。半賭就是石頭開出天窗，又用特製藥劑塗抹，能看到一點靈玉，但無法用靈識觀察石料內部，雖然還是憑運氣，而且采取競價製，但顯然要更靠譜一點。
雲凰以前在血雲也見過賭石，親身參與賭石還是頭一遭，興致很高，進了全賭區主動提問：“全賭的石頭價格低廉，肯定是賭石坊先篩選過，揀漏的機率較低。”
周曜辰笑道：“為了鼓勵囊中羞澀的客人買石頭，賭石坊也會有意放一些出玉可能性大的石頭在裏麵。你們倆可以多選點石頭，興許運氣好能開出極品靈玉呢！”
這一次雲凰沒講客氣，跟周凝玉各挑了一大堆的石頭。周曜辰付完賬，等著賭石坊的人解石時，兩女居然湊在一堆討論哪塊石頭出玉的可能性更大，都是滿臉的興奮，讓他也詫異不已。
兩百塊靈石買的兩堆石頭，隻花了盞茶的功夫就變成了碎石。尤其是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在周凝玉的要求下被分解成核桃大小，都沒能解出一塊靈石，讓兩女嚴重受挫，不過她們似乎越挫越勇，又跑進全賭區各挑了一堆石頭，然後雲凰很有派頭的一揮手：“結賬！”
周曜辰二話不說結了賬，讓賭石坊的解石師接著解石。
周凝玉附耳咭咭笑道：“你真是我的偶像啊！普天下能把三叔當小廝的也就是你了。”打趣得雲凰臉耳根都紅了。周曜辰怕雲凰窘極生怒丟了一記眼刀過來，她趕緊捂住嘴，扭頭看解石師解石。
兩名解石師分別解石，周凝玉挑的那堆石頭先解完，統統變成石粉，連靈玉邊角都沒看到。雲凰挑的石頭還剩三塊，其中一塊石表有黑色的石蘚，像蚯蚓爬過，摸上去凹凸不平。屬於看上去有料的石頭，不過她不記得自己挑過這塊石頭。
周曜辰悄聲笑道：“這是賭石坊的鼓勵，鼓勵你再接再厲。咱們花了那麽多靈石，要是一塊靈玉都不出，也打擊別人賭石的積極性啊！”
“為嘛不鼓勵鼓勵我呢？”周凝玉悻悻然說完，古怪的笑道：“難道賭石坊的人也看出三叔隻會心甘情願為……”
“這個石頭算是你的吧，我隻要自己挑的石頭。”雲凰沒等周凝玉說完，揀起那塊賭石坊送的石頭塞給周凝玉，堵住她的話頭。
周曜辰含笑不語。
把石頭丟給解石師，周凝玉意氣風發的說：“解這塊石頭，我有個預感一定會出玉！”
解石師一刀下去，石中出現一抹柔亮動人的綠意。圍觀者中有人驚喜的叫道：“綠意足，還有鬆紋，這是上品鬆紋碧玉！”簡直比周凝玉更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