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吐露真言
周曜辰反客為主，支開了舒雲燕，還把丫環婆子們打發到外麵候著，免得吵了雲凰，自個兒卻在簾幔外的桌前坐下，拿了一本書，半天沒發現書拿倒了。
雲凰躺在床上假寐，眼神落在簾外的周曜奪身上，忽然覺得這場景有種熟悉感，驚覺這具身體似乎對他有很複雜的感情。
玄天這時傳來一道意念：“主人，你的魂魄與這具身體沒有徹底融合。你得找出原因，否則，魂體無法徹底融合，將會成為你的桎梏，很難再晉階了。”
“要怎麽找原因？”
“本體封印了一部分記憶，這跟失憶不同，主人必須要找出封印的記憶，才能讓靈魂跟身體徹底融合。”
“好吧，我試一下。”為了消除隱患，雲凰決定先嚐試找出關於周曜辰的記憶。隻是，她用力回想，也隻想起一些在宮中玩耍的模糊場景，頭就開始劇烈的疼起來。
榻前，隔著簾幔的周曜辰，狀態也有些不對勁。他輕輕的叫了一聲，沒聽到回應，以為雲凰睡了或者又昏迷不醒，竟然掀開簾幔過來在床沿坐下，臉上流露出愛怨糾結的情緒。
雲凰也想周曜辰能透露點啥，閉著眼裝昏迷。
“小凰兒，以前你可是最喜歡辰哥哥的。”周曜辰說著，伸手來欲撫摸雲凰的臉，最終卻隻用兩指掂起她額前一綹碎發，在指尖纏繞著，幽幽的長歎一聲。
心裏莫名的悸動著，雲凰差點就控製不住問他為什麽歎息，卻又聽到他囈語般說：“母後離開的那一年，辰哥哥是真的很害怕。小凰兒，你為什麽要聽落霞的蠢話，相信辰哥哥接近你是別有居心，是為了通過你搏取舒貴妃的歡心？”
從小生活的深宮裏的雲凰，倒不意外周曜辰會說出這番話來。她以前有父皇的寵愛，才不需要去巴結父皇後宮的後妃，卻也知道弟妹們生母不得寵或者死了的都不遺餘力巴結皇後跟那些得寵的妃子。
周曜辰像是壓抑了很久，終於找到機會發泄，憤懣的說：“辰哥哥不否認，對舒家子弟另眼相看，是為了讓膝下無子的舒貴妃當靠山。舒貴妃最疼你爹這個最小的弟弟，所以對你也格外疼外，辰哥哥刻意的表現出你的喜歡，能取得了舒貴妃的信任，也無可厚非吧！”
聽到他呼吸變得急促，雲凰不由得猜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或許就是舒雲凰被封印的記憶，不由得有些激動起來。
“小凰兒，你醒了？”周曜辰突然問。
雲凰差點回應，卻又本能的裝睡。
周曜辰又等了一會兒，似乎在觀察她究竟會不會醒來。直到確定她不會醒來，才接著說：“小凰兒，有時候無知真是一種幸福。辰哥哥也想像你現在這樣一睡不醒，就不用再強迫自己擠出一幅笑臉，打著孝順的名義去巴結仇人。”
仇人，難道是指舒貴妃？雲凰心頭一跳。這下倒是擔心被周曜辰發現她裝睡，會殺人滅口了。
周曜辰似乎也醒悟失言，不再說話，隻是陰鷙的盯著雲凰，觀察她有沒有裝睡。
裝睡看著簡單，時間長了難度也大。雲凰不由盼著缺心眼的舒雲燕趕緊回來。像是熬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她終於聽到舒雲燕在院子裏說話，卻差點沒氣得跳起來。
“碧兒，把粥端進去，我再去看著她們熬藥。”
舒雲燕的話音落地，有個男子嗓音就說：“碧兒姑娘先把粥擱著吧。”
碧兒那丫頭居然老老實實的答應，把雲凰那個氣啊，畢竟她現在也餓著不是？
雲凰再也耐不下性子裝睡，雙睫輕睞，美眸睜開，露出如夢初醒的懵然。望著周曜辰，佯作意外的問：“三皇子怎麽在這裏，我三姐呢？”
“小凰兒想說不記得本皇子怎麽在這裏？”周曜辰微微一笑，眼裏閃過一片陰霾。剛才一時情緒失控，說了不該說的話，要是讓舒貴妃知道，他奪謫的優勢就要大打折扣。為山九仞，絕不能功虧一簣，為穩妥起見，怕是要殺人滅口。
“剛才有隻蒼蠅一直不停的吵，好討厭，難道是三皇子在說話？”雲凰勾起唇角，露出嘲諷的笑容。
簾幔被風吹得飄起來，雲凰的目光追逐著隨風進來的一隻紅蜻蜓，像是看癡了。實際上，她是不想聽周曜辰說了什麽，也懶得管他有沒有想殺人滅口，大不了暴露出方天畫戟，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周曜辰發現雲凰神遊天外，不氣倒樂了：“小凰兒，到底有沒聽到辰哥哥說什麽？”
雲凰實在受不了這表裏不一的家夥，明明都在盤算殺人滅口了，還一口一個“辰哥哥”也不嫌惡心。她沒好氣的說：“三皇子殿下，就算我是天煞孤星，是個人都不敢娶我，不用在意閨譽，舒家也是要臉麵的。你一個外男，身份再尊貴，也不宜呆在這裏，請你出去。”
在周曜辰看來，雲凰的態度惡劣恰好證明她心地坦然，沒有偷聽，所以他也極有風度的說：“好吧，小凰兒，那辰哥哥下次再來看你。”
等周曜辰等人離開，碧兒才進來侍候雲凰喝粥。
外麵，又匆匆進來四、五個丫環侍候，忙中不亂，可見是訓練有素的。
雲凰吃了點粥，接著睡。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淳，醒來已是翌日紅日塗窗時，她不由蹙眉道：“已經這麽晚了麽？為什麽不早點叫醒我。”
碧兒解釋道：“老夫人特別叮囑，不能吵醒小姐，還派了婆子們在外麵守著，讓所有人都繞路走，不準接近咱們悠然院呢！”說著眼圈兒紅了，又哽咽道：“小姐，您可是平安回來了，好好的去上香也會失蹤。”
剛進門的一位婦人喝道：“碧兒，你這丫頭想死了吧？在主子麵前哭哭啼啼，沒的晦氣！”
雲凰皺了皺眉，很不習慣這婦人的張狂樣兒，隻是沒摸清情況，但看不語。
不僅是叫碧兒的圓臉丫環嚇得一哆嗦，其餘的丫環也明顯畏懼這婦人，一齊給她行禮，稱呼她“容嬤嬤”，像對主子一樣對她恭敬無比。
這容嬤嬤似乎也習慣了，眼角餘光也不掃那些丫環，威嚴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徑直走到雲凰麵前福了一福，帶著命令口吻的說：“五小姐再回床上躺著吧，太醫說過，您至少得臥床靜養一月。”
就算是關心的話，用這命令的語氣說出來，也會讓人不舒服，更何況雲凰豈是個任人擺布的主兒？她頓時臉一沉，冷冷的喝道：“放肆！你這是在跟本……小姐說話嗎？”差一點就自稱“本公主”，話到舌尖才改了口。
容嬤嬤臉上閃過不抹不快之色，貌似恭敬實則強硬的回答：“小姐見諒，讓您臥床靜養也是大夫人的意思，大夫人特地命老奴過來察看丫頭們有沒有盡心侍候。老奴不敢不提醒小姐。”
舒大夫人絕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又當眾被她打臉，現在派這婆子絕對不安好心，她可得小心別著了算計。雲凰暗忖時，嘴裏卻冷冷的說：“也就是說，本小姐就算不想躺著靜養，也不行了？”
容嬤嬤大概是狐假虎威慣了，再者平時也沒把舒雲凰放在眼裏，竟然皮笑肉不笑的說：“五小姐別任性了，老奴侍候您再躺會兒吧。”說著，直接上前拽她到床邊。
雲凰沒料到這婆子敢對她動手動腳，一時愣住了，直到容嬤嬤要強行將她按在床上，一股陰寒的氣息從容嬤嬤掌心傳來，侵入她的體內。她心頭一凜，猛一的橫肘搗去，撞得這婦人倒退，再飛腳踹翻。
容嬤嬤伸手亂抓，扯住粉若煙霞的紗幔，“嗤”的一聲裂帛輕響，半幅簾幔被扯落，覆蓋她仰躺的身上。
丫環們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雲凰猛的站起來，俏臉帶煞的喝道：“都傻站著幹什麽，把這反了天的潑婦拖出去，杖斃！”
這一聲大喝，還真是氣場十足，碧兒等丫環應聲而動，直接把容嬤嬤倒拖著出門，幾個人按住她，一個粗使丫環掄著棍子狠狠的抽下去，容嬤嬤尖叫：“我是奉了大夫人之命，你們這幫賤婢敢打我，就等著被大夫人剝皮吧！”
碧兒等人如夢初醒般倉皇退開，一個個嚇得呆若木雞，似乎對大夫人畏懼無比。
雲凰從屋裏緩步出來，掃了一眼碧兒等人，眸中流露出失望之色，再看向容嬤嬤，眸色陡然變得淩厲，嚇得容嬤嬤驟然失聲。她走到容嬤嬤麵前，慢聲問：“你奉了大夫人之命，就打不得你？”
容嬤嬤眼裏閃過一抹怨毒之色，被眼毒心細的雲凰捕捉到。慈不掌兵，雲凰在血雲皇朝帶兵多年，本就不是個柔弱可欺的主兒。察覺到這婦人眼中怨毒之色，殺意暴起，抬起足尖點在這婦人的喉間。
“凰兒且慢！”院門閃現一位素底藍花長裙的美婦，身法靈動，隻微微一晃，就閃到院中，可不正是那位舒大夫人。
雲凰置若罔聞，足尖用力，踩得容嬤嬤雙目暴凸，七竅也開始滲血。“大伯母，這刁奴說是奉您之命來的，可是？”她偏過頭慢聲問道，鳳眸微眯，無形的氣勢張揚而出，瞬間形成一片強大的氣場。
望著這樣的雲凰，舒大夫人一陣心悸，竟然遲疑了。眼神一陣變幻之後，她的臉上居然露出慈愛的笑容，語氣極溫和的說：“凰兒，這刁奴若是惹了你生氣，隻管告訴大伯母責罰她，又哪裏需要你自己動手，你這孩子現在還病著，不能動氣啊！”
“大伯母說得是啊，我這院子裏的人都使喚不動，正要一並請大伯母打殺了。”雲凰順勢說道，晶亮的眸子逼視著舒大夫人。要知道，在之前反擊覺明神棍時，她算是跟這位舒大夫人撕破臉皮，這老女人究竟搞什麽鬼，現在裝出一臉關心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