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缺失記憶
雲凰雖不認得貴婦是誰,也猜得出是舒大夫人,哪會任其打壓胡伯,扯住胡伯,冷笑道:“大伯母很希望把爹娘的死因算在我頭上吧?否則,你怎麽對這神棍如此熱情!到底我也是你夫君的侄女,死裏逃生回來,哪怕是非要我這天煞孤星給爹娘抵命,你就算是假裝也得表示一下關心吧?”
在場的人一片嘩然,就連覺明神師也不免色變,舒大夫人更是氣急敗壞的說:“放肆!”
“真是奇怪了,你在舒家作威作福,舒雲凰一介孤女難道還礙著你了?你要勾結這神棍害我?或者,有誰指使你,要跟沈家人聯手壓下我爹的死因,免得事態惡化?不然沈家也不能幫你聯係到這神棍吧!”雲凰厲聲喝道,字字誅心。
舒大夫人氣得直哆嗦,喝道:“你……你們都是死人啊!五小姐失心瘋胡言亂語,你們還不請她進去!”說話時,她反掌抽了身邊丫環一記耳光,嚇得一幫婆子丫環蜂湧撲出,哪裏是請,那架式簡直就是抓賊。
“刁奴爾敢欺主!”雲凰怒斥一聲,美眸微眯,無形的氣勢張揚而出,迫得那幫婆子丫環紛紛伏倒在地。
身為血雲皇朝長公主,她不屑陰謀算計,從來都是堂堂正正的打敗對手。可是,饒是她英明神武,也一樣敗在陰謀詭計下。就是覺明神棍一句“天煞孤星”,太子弟弟雲澈就能順理成章的把害父皇失蹤的黑鍋讓她背了,還讓滿朝文武都支持把她這災星送給敵國。
靈魂穿越重生成舒府五小姐,竟然再次瀕臨同樣的困境,她被逼得也隻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彼身,她替自己感到濃濃的悲哀。
濃烈的悲哀氣息散發出來,化為怒火與高熾的戰意,雲凰仰天長嘯一聲,厲喝道:“覺明神棍,我就算是死,也要拚個玉石俱焚,爾敢一戰否?”
覺明神師神情一震,似未料到雲凰竟然向他挑戰。
其餘的人更是震憾萬,幾乎所有人都認雲凰被逼得沒有活路,才會冒出魚死網破的念頭。隻是在他們看來,魚是必死,網卻不會破。
“五妹,二哥相信你不是天煞孤星!”舒雲揚第一個站出來,擋在雲凰麵前,對覺明神師說:“舒某一向敬重神師,卻不想神師竟然是這種人。舒某不才,就算豁出命去,也絕不會任人欺負五妹,就讓舒某替五妹向神師挑戰。”
緊接著,舒雲燕還有幾位舒家青年也紛紛跳出來,跟舒雲揚站成一排,毫不掩飾對覺明神師的敵意與高昂的戰意,大家齊聲吼道:“願一戰!”
雲凰也震憾莫名,看著擋在麵前的背影,有一種血脈相連的悸動,淚水悄然滑落。這一刻,她甚至想:假如她是真的舒雲凰該有多好!
圍觀者中,也有好多人一齊吼道:“欺負五爺孤女,我們絕不答應!”
舒府所在的街道被聞訊而來的人堵得水泄不通,好多人擠不進來都扯著嗓門聲援,聲勢令整個帝都震動。
皇宮深處一處宮殿裏,花匠打扮的永恒大帝,正拿著竹剪在修理一叢普通的月季花叢,這時也不由得停了手,靈識掃舒府方向掃去,看了一會兒,歎息道:“覺明和尚這次惹的麻煩不小。”
旁邊花叢中,拎著水壺正在澆水的小丫頭扭過臉來,古靈精怪的小臉上滿是幸災樂禍:“最討厭那神棍了,最好他被大卸八塊!”
“他不就是說你前世是隻蟾蜍嘛,玉霞,你說你至於這麽記仇嘛?”永恒大帝嗬嗬笑道,宛如天下所有疼愛子女的慈父。隻是,仔細看能發現他眼中的驚疑。剛才,他用靈識察看舒雲凰時,靈識竟然被彈開,看她如霧裏看花,竟然看不清楚。
“本公主靈慧無雙,怎麽可能是隻醜陋的癩蛤蟆轉世嘛!”小丫頭不爽的嚷罷,又好奇的問道:“父皇,那死神棍惹了誰了,居然還讓父皇也替他擔心,誰這麽厲害?”
永恒大帝沒有回答小丫頭,回身朝涼亭裏的舒貴妃似笑非笑的說:“舒家出了個了不得的小丫頭了啊,連朕也看不懂了。”
布衣荊釵的舒貴妃,素顏朝天,手裏拿著一本發黃的書卷,坐在涼亭裏的竹榻上,宛如畫卷上的仙子,靈動出塵。聞言,她放下書,露出好奇的神色探問:“是雲燕那丫頭惹了覺明神師嗎?”
“若是雲燕丫頭,朕便是強令她息事寧人也罷了。是青虎的女兒,一個處置不當,隻怕這段時間沈舒兩家的矛盾就要激化。”在舒貴妃身側坐下,永恒大帝接過宮女遞來的茶喝了一口,說:“都說舒雲凰那丫頭自從遭逢大難之後,跟以前判若兩人。朕還以為是那些人誇大其辭,看樣子她還真是心計頗深啊!”
舒貴妃起身,走到永恒大帝麵前跪下,惶然說:“陛下,五弟僅留此一女,若是凰兒惹出大禍,請陛下原諒她,請責罰臣妾吧。”
永恒大帝也不叫舒貴妃起來,眸色微暗,說道:“愛妃都這樣想,朕若是讓舒雲凰出事,天下人豈非都要誤信那丫頭胡說八道的話了。罷了,都是沈煒那小兔崽子惹出來的事,讓他自己解決去。”
舒貴妃錯愕的望著這個最尊貴的男子,實在跟不上他的思路。倒惹得永恒大帝失笑,卻不解釋,歪在竹榻上,靈識繼續關注舒府前的爭端。
舒府前,氣氛更加火爆了。
覺明神師倒是淡定依舊,雙掌合什念了聲佛號,說:“出家人不打誑語,施主信也罷,不信也罷,與貧僧無關。”說完,身形一晃,瞬間挪移出去。
雲凰沒料到這神棍會一走了之,有種重拳擊在棉花上的感覺。她本來身體受到梨花蠱重創,煉化蠱蟲後還未得調養,此時情緒激動,“噗”的一口烏黑的血箭噴出,身體軟軟的朝旁歪去。
“五妹!”
離得最近的舒雲燕一把抱住雲凰,匆忙進府。餘下兄弟姐妹也紛紛跟了上去。
圍觀者正要散去,卻聽舒大夫人打發人請西山寺高僧來做法事,又惹得眾人議論如潮。當天,舒雲凰是天煞孤星的話題成了整個帝都茶餘飯後的話題,各種謠言滿天飛。
周曜辰從軍機處出來,天已近黃昏,一起出門的興安侯約他去喝酒。兩人一起進了華天樓的頂層包廂,酒菜剛上桌,就聽到隔壁包廂的人談起了舒雲凰。
“你們說舒五小姐究竟是不是天煞孤星?”
“覺明神師能信口雌黃嗎?必須是的啊!”
“也未見得吧,沈王爺跟覺明神師可是師兄弟。”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隻是有些事情沒必要較真。舒雲凰是不是天煞孤星,跟她本人也沒多大關係,跟咱們更沒關係。隻看是誰需要她是天煞孤星。”
“你這不是有影射啊。”
“我可不敢影射。隻是覺得早不說晚不說,恰好現在這節骨眼兒上,覺明神師跳出來說她是天煞孤星,是不是太巧了點?”
“覺明神師德高望重,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據我所知,覺明神師昨天才進帝都,今天就到舒府,是不是太趕巧了。而且,舒雲凰失蹤這麽久,恰好被他在門口撞上,簡直神了啊!”
“這麽算計一個孤女,非大丈夫所為啊!”
“與時局有關吧。”
“噓,莫談國事。現在非常時候,別被逮到當了替罪羊。”
“哈哈,你也太小心了。要當替罪羊還得看資格,咱們這一號的,上趕著想當替罪羊都不夠格的。舒五將軍的孤女,才是那個最適合的人選。”
……
聽到隔壁談話,周曜辰臉色陰了下來。他一整天都泡在軍機處,還真沒機會聽到這些閑言碎語。把手裏的酒杯拍進桌子裏,連招呼也沒跟興安侯打一個,他就一陣風似的衝出去,直奔舒府。
等周曜辰到舒府的時候,舒貴妃剛打發人給雲凰送來一堆賞賜,雲凰強撐著出來謝恩。剛沐浴過,剝掉硬結成殼的溫泉泥,肌膚嫩白凝滑得像是能掐出水來,身著一襲淡紫色百水裙,胸前衣襟上鉤出幾絲蕾絲花邊,外罩淡薄如清霧的絹紗,更顯得身姿窈窕,隻是身體虛弱,幾乎是半倚在三姐舒雲燕身上,又是一臉的倦怠,惹人生憐。
周曜辰看雲凰撐得辛苦,疼惜的說:“都也不是外人,雲揚,你招呼齊公公喝茶,本皇子跟雲燕送小凰兒進去歇著。”
齊公公本來就是舒貴妃宮裏的,對舒貴妃的娘家人自然寬容,更何況又是養在舒貴妃膝下的三皇子發話,自然是滿口答應。
沒人覺得周曜辰的話太唐突,畢竟有舒貴妃這層關係在,他一向親近舒家,比母舅家來往得更親密。舒家也沒拿他當外男避諱,這時大家也隻以為他是要給雲凰解圍。
進了雲凰的臥室,舒雲燕這才想到周曜辰跟進來於禮不合,他卻搶先說:“小凰兒有本皇子照顧,你去問一下太醫,小凰兒飲食有些什麽禁忌,缺什麽藥是府裏沒有的,可以直接打發人去本皇子府裏取。舒大夫人想必是顧及不到這些的,你多費心。”
這番話由三皇子說出來,舒雲燕臉皮都火辣辣的。她還真沒考慮這些,此時聽來,覺得三皇子考慮得真是周到。小凰兒今天可是跟大伯母撕破了臉皮,就算大伯母不敢對她下黑手,飲食跟藥上動手腳卻是極可能的,她還真得去盯著。
給三皇子道謝之後,舒雲燕匆匆去了,哪還顧忌得到三皇子留在妹妹閨房於禮不合,隻是命丫環把簾幔放下來。此刻,她或許還覺得有三皇子當保鏢,想必五妹妹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