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書院探親1
“你一個客棧老板娘也敢口出狂言?”聽到蘇寧挑釁自己,栯九用同樣的口吻回敬她。
“怎麽不敢?這是老娘的客棧,不想住就給我搬出去!”蘇寧抬腳踩在凳子上,一手叉著腰對栯九嗬斥。
一聽到蘇寧要趕人,栯九立刻將目光放在白崢身上,白崢隻淡淡瞥了栯九一眼緩緩開口:“不過是逞口舌之快,寧姐兒何必跟他一般見識,隻是我給的銀兩和寧姐兒拿回來的貨不對等,多問兩句罷了。”
“這貨對等不對等也得看這邊城都有什麽了,”蘇寧手指輕輕敲打著大腿緩緩道:“我們都是做小本生意的,還望白公子多擔待。”
“那是自然,可寧姐兒也知道我自幼體質虛,隻是寧姐兒這香白某實在聞不慣,也請寧姐兒多擔待了。”白崢拱手謙虛道,蘇寧心中冷哼,這小子就是不想讓自己好過,幹脆攆走他們算了。
“我這兒比不上京城的繁華,白公子若是住不慣還請另謀他處。”蘇寧一個轉身蹲在凳子上,一轉腦袋自顧自的望著窗外的風景。
好歹自己也是名正言順的客棧老板娘,當然要用自己能行使的權利來擠兌他。
栯九見狀便要發作,卻被白崢輕輕擋下,隻見白崢從懷裏掏出一枚銀錠放在桌子上微笑道:“這一點心意算是犒勞寧姐兒。”
蘇寧淡淡掃了一眼銀錠,不屑一顧的吹著悠揚的小調。
隨後白崢又放了一錠銀子。
蘇寧淡淡看了一眼,不鹹不淡的一句:“看老娘心情。”
白崢見狀隻好無奈歎息,又放了一錠銀子上去。
見蘇寧仍沒動靜,白崢隻好無奈的攤了攤手。
“算你識相。”蘇寧也懂得見好就收,將三枚銀錠揣進懷裏後喜滋滋的走出房門,隨後便聽到蘇寧吩咐樓下廚子將樓上的菜做的在精致一些。
“公子,您不能這麽縱容她!”在一旁的栯九徹底看不下去,待蘇寧走後不滿的提議道。
“我看是我太縱容你!”令栯九詫異的是這一次公子竟然訓斥起自己,嚇得栯九頓時說不出話。
“她是客棧掌櫃,為我們服務是情分,不服務是本分,這裏不是京城,我也不是白家少爺,別把那股子傲勁用到這裏。”平日裏栯九怎樣訓斥白府的下人們他一概不管,畢竟那是白府,自己的地盤,現在寄人籬下卻還擺著一副囂張的模樣就說不過去了。
“那也不能任她這麽欺負吧,您一用這香就咳嗽,我看著都心疼。”栯九又擔憂又憤懣的說道,每次一看到白崢在自己麵前又咳又喘的模樣便心疼不已,隻希望難受的是自己而不是他的主子。
“把窗戶打開。”良久白崢淡淡道。
“窗戶打開您又要咳嗽了。”
“打開,散散味兒。”再一次命令栯九,栯九卻也拗不過白崢,隻好依著白崢的命令將窗戶打開。
接著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蘇寧皺著眉頭望著緊閉的房門,而二姐蘇雯則擔憂的望著白崢的房間道:“白公子這是染了什麽病?”
蘇寧如沐春風的笑容讓蘇雯嚇了一跳,隨後便聽到蘇寧陰嗖嗖的話:“他那是不治之症,你還想嫁給他當寡婦嗎?”
一聽到這話蘇雯嚇得趕緊搖頭,她可不想剛嫁進去沒幾年就當寡婦,一輩子孤獨終老。
聽著房間裏的咳嗽聲,就連蘇寧也有些心疼,是她偷偷在鍾穎配的紫檀香內塞了紙條給他,讓他配合自己演這麽一出戲給姐姐看,不過聽這聲音撕心裂肺,想必白崢也為了這事拚了老命。
一想到這裏,蘇寧便將鍾穎叫了過來,“堇瑜脈象紊亂,且十分虛弱,你又會調香養生之道,看他適合什麽。”
望了眼無法讓大家移開視線的房間,鍾穎點點頭,轉身回到後院的小屋內鼓搗他的那點小玩意。
見鍾穎忙自己的事情,蘇寧也覺得該做做身為老板娘應該做的事情,隨即便四下巡查著客棧,順便抓幾個趁機偷懶的雜役。
由於小二不在,客棧便沒有跑堂的,以至於廚子都要親自將菜送到餐桌上,而鍾穎又經常被自己叫去調各種香料,感覺自己招了個調香師而不是跑堂。
正琢磨著要不要再去人口市場買個專門用來跑堂的,就聽到不遠處蘇幕招呼著自己。
“怎麽了?”雙臂倚靠在櫃台處,蘇寧淡淡的問道。
“你和那個官爺是什麽關係?”見蘇幕一臉認真的問自己,蘇寧微微一愣,半開玩笑的回答:“我和他……交好的朋友關係。”
聽到這裏竟然發現蘇幕眼中的熱情褪去,蘇寧疑惑不解,難道大哥希望他們有什麽嗎?
“妹妹你還是,好好向爹坦白吧。”忽然蘇幕一臉憂傷的看著蘇寧,讓蘇寧一頭霧水。
“我向爹坦白什麽?”
“爹說你行為放誕,要帶你回家。”良久蘇幕將蘇秀才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給蘇寧,蘇寧聽後半響都緩不過來,蘇秀才的意思分明是讓她永遠不能出門。
“這不行,我要和爹說清楚。”一想便知是這些食客對她的行為引起了蘇秀才的不滿,蘇寧轉身便要找蘇秀才理論,蘇幕見狀忙將蘇寧拉了回來。
“別去,爹正在氣頭上,你去了就是給爹找堵。”
“那我怎麽辦?聽爹的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然後對我不聞不問直接讓我嫁給柳卿?”蘇寧不爽的直接將心中的不滿發泄給自己的哥哥,蘇寧知道哥哥和她說這些體己話是要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卻還是受不住哥哥這般維護父親。
“我不是這個意思,”見妹妹音調都抬高了八度,再傻的人都聽出來蘇寧十分生氣,蘇幕隻好垂眸柔聲哄道:“爹不喜你在外麵拋頭露麵,你……你可以多雇幾個人手。”
“怎麽雇?現在正奉戰亂,一個人有多貴?再說了人都要吃飯。我哪有那麽多銀子養他們?還有這食鹽,多一個人要多吃多少鹽,多花多少錢?”蘇寧掰著手指頭幫蘇幕計算著養一個人的花費,自從鹽的價格直線飛漲後連她的口味都淡了不少,何況是和她吃大鍋飯的雜役們。
“這方麵你不用擔心,我認識一個朋友,他侄子剛剛成年,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妹妹你看……”蘇幕小聲的對蘇寧嘀咕,聽到這裏蘇寧總算明白哥哥找她的用意何在,隨即打斷了大哥的話:“哥哥不必繞這麽大個彎子,明天一早讓他來客棧麵試。”
“麵試?”從來沒聽過這麽新穎的詞,蘇幕一臉狐疑的問。
“就是讓他明天來找我。我過過眼,看看他能不能勝任我的工作。”蘇寧沒好氣的白了自己的哥哥一眼,繞了這麽一圈原來隻是要自己給他朋友安排一份工作,都是自家人竟還這麽客氣。
一聽到蘇寧答應自己的請求,蘇幕頓時喜笑顏開,忙不迭的回答:“好好,明天我就讓他過來。”
“行了行了,爹那邊你也別管了,我去和爹說——哲兒呢?這兩天我都沒見到他。”蘇寧四下掃了一眼並未看到蘇哲的身影,不由得多問了蘇幕一句。
“明年就是鄉試,哲兒正在城裏的書院念書。”說道這裏蘇幕不由得羨慕起自家的小弟,想自己還不大的時候就被山寨拐了去,待回來時已經錯過了最佳的讀書時期,蘇秀才也隻好將精力更多的放在了他這個小弟身上,指望他能平步青雲一躍成官。
“噢——什麽時候回來?”自己也是許久沒見自己的弟弟,就連蘇寧也思念了起來,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爹爹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讓弟弟住在書院。”
“什麽?”一聽到蘇哲在書院裏住宿,蘇寧立刻急的大叫,“那就是說到了鄉試前我都見不到他?”
蘇幕無奈的點了點頭,書院向來不讓女子踏入,能去探望蘇哲的隻有爹爹和蘇幕。
“我還給他準備了好多好玩小玩意兒……”到底是疼愛自己這個親弟弟,蘇寧神情憂傷的回答。
“我們可以到城裏見他,不過妹妹你隻能在門口等他。”
蘇寧點點頭,畢竟古代規矩多,完全沒必要和這種事情較真。
帶著自己準備的東西,和蘇幕一同登上轎子,兩人坐了約有兩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城門口。
不出意外的,蘇寧的馬車被門口的士兵們攔截了下來。
原因無二,那天晚上蘇寧直截了當的拒絕了石教頭的心意,這個記仇的男人肯定不會放過自己,卻又不好拿她的客棧做些什麽,也隻有在這種小事上下手了。
不過這一次還有一點,那日城樓上死了兩個侍衛,蘇寧猜也能猜到是何人所為,自從赫瑟離開客棧後便杳無音信,如同人間蒸發般銷聲匿跡,也讓城裏的士兵們找了好一陣卻查無結果。
伸出蔥白的小手,蘇寧將白崢給她的一錠銀子穩穩的放在官爺的手上,臉色甜美的嬌嗔道:“這點小錢就留給官爺喝酒了,希望官爺笑納。”
官爺一看這白花花沉甸甸的銀子立刻便沒了方才的嚴肅正經,急忙將銀子塞進袖子裏打量周圍,隨即笑道:“這是哪裏的話,蘇姑娘的名字誰不知道?還不快給姑娘放行。”
一聽到守門的老大發話,幾個士兵費力的推開城門,沉重的大門緩緩的開了一條門縫,大小正好能通過一輛馬車。
“這城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每次進城都要給好處?”這一點讓蘇幕疑惑不解,別的地方城門打開,唯獨這個地方城門關閉,想進去就要給好處,這也讓不少商人隻好徘徊在城鎮外麵經商,導致這幾年來邊界處的貿易往來越來越發達。
“這幫貴族怕死唄。”蘇寧翻了翻白眼不屑的解釋,如果有一天燕國的軍隊被赫國擊潰,那麽這座城鎮就會成為第一個被赫國占領的地方,住在這裏的有錢人多半是覺得這些士兵會拚死守護城門,殊不知若真有這一天這些軍隊一定會棄城而逃。
兩人又東拉西扯了好多以前的事情,時間飛快的流逝,不一會兒兩人便到了書院門口,肅靜而莊重的匾額上寫著靜息書院四個大字,而院子裏朗朗的讀書聲讓蘇寧不由得回憶起自己的求學時代。
“女子不得入內。”站在門口的兩個小童冷冷的看著蘇寧,冷漠的將書院的規矩告知蘇寧。
“請這位先生將這東西送到蘇哲手上。”蘇寧衝著小童彬彬施禮,並且客氣的用“先生”這種高出他們身份的稱呼來喚他們,果然一聽到蘇寧抬高自己,其中一個小童態度頓時軟和了一些:“即是家屬探望,我便代你將東西送去。叫蘇哲對吧?”
蘇寧點點頭,“是叫蘇哲,還請麻煩先生,問他可不可以出來和我們見個麵。”
“這恐怕不行,”一聽到蘇哲的名字,另外一個小童直截了當的說:“蘇哲今天被先生罰了,要在教室抄書,抄不完不許吃飯。”
蘇寧一愣,竟然被罰了?
或許是哲哥兒有功課不到的地方吧……蘇寧這般想到,卻聽蘇幕皺眉問道:“哲哥兒為什麽被罰?”
一聽到這話,兩個小童麵麵相覷的看著互相,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說啊!”一看到兩人扭扭捏捏,蘇幕不爽的催促道。
“哲哥兒和書院的海哥兒吵起來了,海哥兒又是員外的兒子,況且又是哲哥兒先動的手,先生便罰了他。”那個小童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二人,蘇寧越聽越不悅,一跺腳厲聲道:“吵架的也有顧小狗,打架的也有顧小狗,怎麽偏偏就罰我弟弟?我要找先生評評理!”
一見蘇寧要闖進去,兩個小童急忙攔著蘇寧,就連蘇幕也攔住蘇寧,搖著頭道:“我看還是算了,咱們惹不起權貴……”
“惹不起?我倒偏要摸摸這老虎屁股!”練過武功的蘇寧一把將兩個小童推開,提著籃子二話不說的衝進大堂,一腳踩在太師椅上,嘴裏大聲的嚷嚷:“你們管事的去哪兒了?把顧小狗給我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