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上天派來的妖精
當晚，薄嘉懿帶著一身寒氣回到未央宮，阿元服侍他脫掉外麵的紫狐毛大麾，薄嘉懿問：“娘娘呢？”
阿元回答：“外麵下雪，天氣冷，娘娘早早就睡下了。奴婢這就去把娘娘叫醒……”
“不必了。”薄嘉懿伸手擋住阿元的步子：“朕自己進去看看吧！”說完，他就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殿內紅燭高燒，炭盆燒得火紅，將床帳內煨得暖乎乎的，薄嘉懿看到一頭青絲如瀑般從紅錦內流出來，一雙雪白的腳丫珠圓玉潤，如雪白完美的瓷器般令人愛不釋手。
他不由起了戲弄她的心思，伸出冰冷的手掌，塞到暖烘烘的被窩裏，貼服在滑膩溫暖的肌膚上，阮芷菡一個鯉魚打挺躍起來，用被子裹著身子，又嗔又怪地看著他：“你手真冷！”
薄嘉懿笑嘻嘻地從懷中掏出一枝雪白的臘梅，遞到她的手裏，說：“回來的路上，聞到臘梅幽香，順手給你折了一枝。”
阮芷菡將臘梅捧在手裏，看到那纖薄單弱的花瓣，竟是心間一動，黯然落下淚來。
薄嘉懿看她流淚，纖長的睫毛上盈滿淚珠，不由有些手足無措，柔聲哄誘：“好端端的，怎麽又哭了？”說完，就張開雙臂將她擁在懷中。
阮芷菡想到宮廷險惡，處處是旋渦陷阱，又想到因為背叛而慘死的元馨，不由心中難過，抽泣著說：“隻是有點累。”
“這段時間苦了你了。”薄嘉懿歎息一聲，用手溫柔地摩挲著她順滑的發絲，兩人凝視著流淚的紅燭，靜默了一會兒。
許久，薄嘉懿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阿芷，忽然想到初識的那個晚上，我帶兵去追捕逃跑的五弟，打開船艙，你身穿豔色肚兜，映襯著夜晚下的江色，美的不真實，我隻當是上天派來的妖精。”
“後來的後來，一直糾纏你，睡夢裏，也是你，總想著有一天能娶你過門，讓你陪在我身邊。我自小習慣了舍去，可是，你是第一個我不想放棄的人。”薄嘉懿的話將兩人帶入了溫柔的回憶。
回憶，無論過往是溫柔還是傷害，驀然回首都變成了人心底最溫柔纏綿的傷口。
說著，他緩緩吻去她臉上的淚珠，那帶著苦鹹的滋味。
“可是，你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嗎？”阮芷菡反問，語調裏帶著一絲悲涼：“我自小生在鄉野，過慣了閑雲野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我真討厭這宮廷的黑暗，我真害怕有一天，自己也變得和她們一樣，時刻準備著去算計別人。”
她流淚的臉，眼角顫抖的淚珠，牽動著他的心，薄嘉懿深深凝視著她的臉。
“現在，我才發現，身在皇宮，不是你想要去害別人，而是你不去害別人，根本就沒法生存。我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在這裏生存。”說完，她有些奔潰地抱住頭。
薄嘉懿伸出手臂，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低聲說：“什麽都不要想了，明日我帶你出宮轉轉，也許是在宮裏呆太久了，出去散散心也就好了！”
第二日，一乘豪華馬車載著兩人離開了宮廷。
李林武負責駕車，薄嘉懿穿著尋常富家公子的藍綢長袍，阮芷菡與阿元脫了宮裝，穿了普通的襦裙長衫，馬車一駛出宮門，阮芷菡立刻長舒了一口氣，覺得壓抑在內心的那股陰鬱氣息一掃而空。
年關將至，街道上熱鬧非凡，平凡百姓都忙著采買年貨，街道兩旁的商鋪擺滿花花綠綠的年貨。
有賣花色漂亮的綢緞的，有賣香酥誘人的糕點的，有賣精美瓷器的，有賣字畫的……
四人將馬車寄存後，信步在熱鬧的集市上穿梭，李林武從小在宮裏當太監，這還是第一次走出宮門，對外麵的世界充滿好奇，左瞧右看，不亦說乎。
阿元則體貼地悄悄走在兩人身後，把好不容易輕鬆的獨處時間留給兩人。
隻見薄嘉懿又給阮芷菡買花樨首飾，又帶她去品嚐京都特色小吃，阿元看阮芷菡露出久違的歡喜，不由心上高興，樂得嘴角帶笑。
晌午，四人在京都有名的酒館醉春樓吃了醉酒鴨，又品了京都上好的神仙釀，一個小姑娘挎著籃子進酒樓來賣花，薄嘉懿信手買了幾朵，斜插在阮芷菡的發間，小姑娘拍著手說：“姐姐真漂亮，比花還好看！”
隨後，小姑娘又對薄嘉懿說：“哥哥，你為什麽不帶姐姐去放情人燈呢？聽說放過情人燈的情侶會白頭偕老哦！”
小姑娘若是知道自己是在和皇上說話，定然會激動地語無倫次。
薄嘉懿被她一說動了心，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哪裏賣情人燈呢？”
阿元與李林武看到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會露出這樣謙虛求教的表情，不由覺得驚詫又好笑。
小姑娘指了指樓下掛著“天香燈閣”牌子的鋪麵，說：“天香閣就有賣的！”說完，小姑娘挎著籃子蹦蹦跳跳地走了。
阮芷菡從窗戶看到小姑娘下樓，很快走進了天香燈閣，她不由彎嘴一笑，對薄嘉懿說：“看來，這小姑娘天生一副經商的好頭腦，一邊賣花還不忘推銷自家的燈。”
薄嘉懿卻不管什麽營銷策略，隻微笑著說：“我這就下去買燈！”
不一會兒，他回來，手中多了兩盞刻成蓮花形狀的燈，那燈形狀優美，花瓣栩栩如生，緊緊抱攏，內中焦黃的花蕊便是燈芯，他將燈放在桌上，阮芷菡喜歡得愛不釋手。
“老板娘說了，這叫同心花燈，在鴛鴦河上放過花燈的情人，一輩子恩恩哎愛，白頭偕老。”
阿元忍不住打趣：“那今晚公子與夫人就快去鴛鴦河上放花燈吧！”
“恰好今日是什麽鴛鴦會，鴛鴦河上有花燈節，據說許多情侶都要結伴去河上放花燈。”薄嘉懿笑說：“不如咱們也去湊湊熱鬧！”
李林武對世人間的活動更是充滿好奇，連忙點頭如搗蔥：“去的，去的！奴婢還是第一次有幸來宮外逛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