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以吻緘默
入夜時，兩人回到了容華宮。
柳如煙帶著眾宮女在宮門口迎接。
她看到薄嘉懿牽著阮芷菡進來，目光一爍，流露出深沉的嫉妒，隨後立刻垂下了頭。
兩人步入正殿，薄嘉懿脫下身上沉重的銀狐毛大麾，看到書桌上放著一封書信。
阮芷菡吩咐阿元將阿瑜抱到暖閣中，轉頭，看到他端坐在燈下，眉頭緊皺，薄唇緊抿。
有煩心事的時候，他習慣將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
“怎麽了？”她從柳如煙手中端過來一杯熱騰騰的吉嶺紅茶，放在他的麵前，笑說：“天冷，喝杯紅茶暖暖身體。”
薄嘉懿屏退眾人，伸出胳膊，將她抱在懷中，將下頜抵在她散發著果木清香的發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她伸手，蔥白似的纖指繞一縷他的烏發，繞在指間細細纏繞，嬌媚地笑著：“你這樣說，讓我如何選擇？聽了好的擔憂壞的，聽了壞的也沒心情聽好的！”
“那就先聽好的吧！”薄嘉懿溫柔地淺笑著：“先讓你高興一會兒！”
“好吧！”
“清太後馬上就要進京，泓瑄和昭雪為了保護她的安全，一路從蜀地將她護送到了京都！”
“這麽說昭雪要進京了！”阮芷菡高興地從他懷中坐直了身體，拍著手歡笑：“自從上次一別，我與昭雪都許久未見了！因是顧忌到你與嘉靖王劍拔弩張的關係，連我們兩都不敢書信往來了！”
“那你要不要聽一聽壞消息？”薄嘉懿給她潑一盆冷水。
“對哦，還有壞消息！”阮芷菡撇撇嘴，很快又振作精神：“隻要能見到昭雪，有十個壞消息都不怕！”
薄嘉懿伸出手指，從她鼻梁上刮了一下，笑著說：“壞消息也是這個！上次老五狼狽逃回蜀地，如今借著護送清太後的名義進京，定然是有備而來！來者不善啊！你可不能臨陣倒戈，一定要站在我這邊！”
聞言，阮芷菡立刻狗腿地抱住薄嘉懿的胳膊，一臉諂媚：“怎麽會呢！我永遠都站在你這邊啊！就算是嘉靖王將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會倒戈的！”
“說話算數！”薄嘉懿用大掌寵溺地揉了揉阮芷菡的頭發，俯身，用鼻尖抵著她的鼻尖，呼吸相融，清澈的瞳孔裏倒影著彼此的身影。
“阿芷……”他的呼吸清淺，帶著曖昧的溫度，燒灼著她的身體。
突如其來的溫熱氣息，是專屬於他的清新舒暢，她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腦海中綺麗一片，仿佛無數綻放在天空的煙火，綻放出無比瑰麗的畫麵。
氣息交融，相濡以沫。他的大掌帶著魔法在她的身體上點燃一簇簇火焰，燒得她渾身滾燙。
兩人如沉溺在深海的兩株水草，緊緊糾纏，不斷沉淪，不知何方。
就在阮芷菡沉淪迷茫的時刻，他猛然鬆開她，迅速向後，狼狽地仰躺在純白羊毛地毯上，瞳孔發空，胸口劇烈上下起伏，大口地喘息著。
許久，阮芷菡混亂的思緒、渙散的瞳孔才逐漸聚焦。腦海清醒後，她伸出手，氣憤地掐了他一把，嬌嗔：“你幹什麽啊！”
羞澀紅潮將她雪白臉頰渲染如花，如三月裏盛開的紅纓，純美動人。
薄嘉懿伸出胳膊，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他心跳快如擂鼓，“砰砰……”。
“阿芷，聽到了嗎？因為你，我的心才跳得這樣快！”他墨色的瞳孔深邃如迷，如一張綿密的大網將她籠入其中：“你是我最珍貴的寶貝，我不能如此草率地要了你，必須等到你嫁給我的那一天！”
聞言，阮芷菡的心中既激動又感動。她輕輕倚靠在他寬闊的胸膛裏，低聲說：“嗯！”
“現在時局還不穩，內憂外患，等情況有些起色，我馬上娶你為妻！”
燭光中，兩人神情凝視。
這一刻，他不是魏朝的王，隻是一個求愛的男子，帶著滿腔赤忱與深愛。
阮芷菡傾身，獻他一吻。
以吻緘默。
嘉靖王一行人在五日後到達京都。
時令已近深冬，年節將至。繁華的京都街頭，一年的忙碌之後，百姓們歡聲笑語采買年貨，準備過一個團圓幸福的年。
昭雪悄悄撩開車馬簾子，注視著繁華的京都街頭，覺得一切恍惚如昨日。
她自小都在京都長大，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每一條街每一間商鋪，可是，如今卻忽然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上次離京時的驚心動魄還在胸臆間激蕩，若不是永年王護著，怕是幾人早命喪黃泉。如今，再次踏入這熟悉而陌生的城市，讓她又害怕又歡喜。
前進的車馬停了一會兒，昭雪疑惑，打發貼身婢女雪鳶去看看發生了什麽情況。
雪鳶去了一會兒，翻身上車，笑著將手裏的一個錦盒遞給她，說：“是王爺進了一家首飾鋪子，特意給王妃挑了這隻鐲子！說是不久前剛弄碎了您一隻鐲子，這算是賠您的！”
昭雪將盒子接過來，打開，一隻圓潤柔和的瑪瑙紅鐲靜靜地躺在明黃色的綢緞上，那溫潤的色澤，清透的顏色，一看就不是凡品。
然而，她卻輕輕歎了口氣，懨懨地將手中的鐲子交給雪鳶，說：“你收起來吧！”
“挺好看的啊！王妃怎麽不戴上？若是王爺見了，心中定然也歡喜！”
“收起來吧！”昭雪卻懶懶地撇過頭去，繼續觀看街市上的車水馬龍，然而世間熱鬧，卻越發襯托出她內心的空虛。
昭雪不由緊緊抓住綰車窗的簾布，緊緊一抓，手背上青筋暴露。她努力忍著，才沒有讓眼眶中的淚珠滾落下來。
抬頭，剛好看到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嘉靖王，他長發如瀑，用一條紅繩慵懶地挽住，側臉間，絕俊的眉眼令人驚豔。
同床共枕這麽多年，為什麽我卻走不進你的心裏？你心裏那個人到底是誰？你收集首飾妝品，到底是為誰？
昭雪凝視著嘉靖王的背影，喃喃地在心中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