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春秋妲己
趁薄嘉懿認真聆聽的時候，容皇後一子走出，吃掉了他的白子：“為什麽人生來就被分出了三六九等、高低貴賤？懿兒，不要有天生的優越感，有句名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隻有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不得民心得君主，是坐不長久的。”
假寐的阮芷菡聽到容皇後的話，不禁在心中頻頻點頭，覺得王的女人覺悟果然夠高。
“但是先皇將虎身龍頭令傳給了老九。”說起這件事，薄嘉懿麵有黯色，明顯是依舊很介意這件事：“母後，我把所有的結果都考慮到了，唯獨沒有考慮到先皇會舍棄我與泓煊。”
“這恰恰是你父親的良苦用心。”容皇後一邊布陣一邊說，她眉眼橫波：“你與泓煊，一個雷厲風行，一個狡詐如狐，皆有王者風範，但是無論是誰坐上了皇位，另外一個都得死。”
容皇後頓了下，又接著說：“但是你與泓煊都是你父皇的骨肉，他不願看到你們在他殯天之後兄弟鬩牆，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選了母族薄弱的老九。”
容皇後一子出，薄嘉懿看她走到“河道”之後，他棋盤上河界上剛好站著一顆白子，他即刻廝殺而出，將榮皇後的白子吃掉。
榮皇後纖手一轉，瞬間白子便在她手中碎成兩半，她笑了笑，說：“可惜，你父皇一時仁慈，卻為天下引了大禍。”
裝睡的阮芷菡聽了容皇後的話，微微蹙起眉角。
“聽說新帝最近著手準備置水廳的事？”容皇後微挑細眉。
薄嘉懿點點頭。
置水廳，原是亡國宋朝曾出台過的一項政策，便是將全國的水源都歸到置水廳名下。當然，百姓也可以自由打井，但是工業用水則必須向置水廳繳納一定比例的稅銀。百姓向置水廳買水，也需要支付一定銀兩。
由此，國庫便可迅速充盈，用這些錢財可以給養軍隊，提升國家的綜合競爭力。
但是，此項政策最大的弊端便是容易引起民憤，所以這隻是暫時填補國庫的一項應急策略，如果長期實行，會動搖民心。
“新帝雖然登上皇位，但是一直忌憚你手中的軍隊與五皇子身後強大的母族勢力，他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培養自己的實力，鞏固自己的地位。可惜，隻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無疑於是自投死路！”容皇後冷笑了一聲。
“母後的意思是…”薄嘉懿挑眉：“得民心者得天下？”
聞言，容皇後眉眼含笑地點點頭：“懿兒，隻有懂得這個道理，坐皇位才能坐得長久啊！”
容皇後一席話對薄嘉懿來說如醍醐灌頂，他頭腦中豁然開朗，起身，恭恭敬敬給容皇後磕了幾個頭：“兒謝母後賜教！”
阮芷菡偷偷睜開眼睛，由細縫中看到他們母子兩人的情形。
隨後，容皇後又提筆在燕子雲箋上寫了幾個字，隨後從袖中取出一枚翠綠雙魚玉佩，遞給薄嘉懿。
薄嘉懿接過去，看到上麵寫著一個人的名字：“韓溪泠。”
“你去請韓先生出山。”容皇後柔白的麵容帶著清淺的笑意：“一旦韓先生出山，我兒奪回帝位指日可待！”
聞言，薄嘉懿的眼光炙熱：“母後，這韓先生是什麽來曆？”
“他曾是青丘夫子，學富五車，知曉天下事，善謀略，懂經緯，一旦得到他的扶持，你便多了一個左臂右膀！”容皇後微笑不變：“不過，聽說他已經許久不出山了。能不能請得出來，就看你的造化了！”
“兒一定請韓先生出山！”薄嘉懿的語調中信心滿滿。
阮芷菡悄悄在心裏琢磨：韓溪泠？莫不是青丘山上那個喜好釣魚的糟老頭？她怎麽看不出他有運籌帷幕的本事呢？
一局終了，容皇後忽然轉了話題：“本宮聽說皇後已孕有子嗣？”
薄嘉懿點了點頭。
“懿兒，你與元瑤成婚已近一載，元瑤的肚子怎麽還沒有動靜？”容皇後本也不想過問薄嘉懿夫妻之間的事，不過此事既已與他皇位有關，她不得不問。
薄嘉懿不作答。
容皇後開始為他分析其中的厲害得失：“皇後一旦誕下皇嗣，新帝的皇位就會坐得更加穩固。此時，大司馬還在猶豫到底要支持誰。皇後與元瑤都是他的女兒，自然不分親疏薄厚，一旦皇後誕下子嗣，皇室根基穩固，大司馬便會舍棄元瑤，到時你得不償失。”
聞言，阮芷菡不得不在心中佩服容皇後，真是一個目光犀利，頭腦冷靜的女人。
“所以，你必須盡快讓元瑤懷上子嗣，以拖住大司馬的心。”容皇後下了結論，她那雙冷寂幽然的眼睛似乎能夠洞察一切，她抓住薄嘉懿的手，語氣堅定：“懿兒，聽母後的！”
容皇後的語調雖然輕而柔，卻如絲帛，看似柔軟，實則鏗鏘。
聽到容皇後勸薄嘉懿讓元瑤受孕一事，阮芷菡心中驀然湧上酸澀。
那種酸澀難以言說，卻如漲潮的海水，時退時長，漫過心頭，帶來濃鬱的苦澀。
許久，薄嘉懿輕輕點頭，語調雖然黯然，卻終是答應了容皇後：“兒謹記母後的教導。”
容皇後的目光輕輕從阮芷菡身上瞟過。她嚇得連忙閉上眼睛裝睡。
“真是個絕色的美人胚子。”容皇後輕輕讚歎：“這要是放在春秋世代，會是比妲己更漂亮的美人啊！”
幾人心知肚明，容皇後這話明著褒獎她，實際上卻是暗貶。
以妲己來諷刺阮芷菡，可見做娘的都不希望過分漂亮的女人待在兒子的身邊。
容皇後欣慰地拍了拍薄嘉懿的手，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彎彎的笑眼，本應該帶來溫暖，卻讓人不寒而栗。
回程的路上，阮芷菡一直抿著嘴不說話。她不想生氣，卻偏偏按捺不住內心翻湧的酸澀情緒。
薄嘉懿伸出長臂，順手將她撈到自己懷中，他伸出細長手指，從她嫩滑的肌膚上輕觸而過：“阿芷心情不好嗎？幹嘛噘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