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花魁為婢
“發生什麽事情了？”昭雪公主伸長脖子，將大半個身體探出軒窗，好奇地左顧右盼。
阮芷菡抿著嘴唇不說話，目光卻緊緊盯著江岸邊混亂的人群。
婢女進來幫嘉靖王將緞紅披肩係好，他眉眼含笑，說：“不如你我三人也去湊個熱鬧？”
“好啊！好啊！”昭雪公主一聽有熱鬧可瞧，頓時高興地手舞足蹈。
阮芷菡心想：現在可不是瞧熱鬧的時候啊。不過她倒是想看看這一條人命官司官府會如何處理。
三人快速來到江邊。
官府的人還未到，周遭百姓熙熙攘攘擠成一片。幾個臨時值班的官府士兵正在努力保護“案發現場”。不過很顯然，湧動的人潮因為江中浮屍的出現躁動不安。
嘉靖王並沒有亮明身份，不過就算此刻他亮明了身份也不一定有人相信。估計還會被人認為是哪裏來的詐騙犯。
幸好阮芷菡身體靈活，靈巧地鑽到離女屍最近的地方。她仔細觀察，發現女屍被水泡的浮腫，皮膚接近潰爛，那模樣令人作嘔，麵目已經根本無法確認。
許多人看到屍體，紛紛轉頭幹嘔起來。
“哇！是死人！”昭雪公主原本以為這兩人拚命往前擠是有什麽熱鬧可瞧，沒想到竟是為了看一具泡腫的屍體，頓時又惡心又害怕：“你們兩個是變態嗎？死人有什麽好瞧的？咱們快走吧！免得再沾上了晦氣！”
嘉靖王與阮芷菡卻不理她，阮芷菡正看得仔細。她敏銳的目光將女屍從頭觀察到腳，最後停留在女屍六趾的腳上。
“你膽子還真大！”嘉靖王調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快看！”阮芷菡指著女屍的六趾腳對嘉靖王說：“這個女人的腳有六個腳趾！”
聞言，嘉靖王順著她的話將目光轉移到了女屍的腳上。
縱使屍體被江水泡得腐爛，但是她天生六趾的缺陷還是保留了下來。
“六趾？”人群中一陣騷動，有人低喊：“不會是幻音坊的顧眉姑娘吧？”
“對對，聽說那小美人天生六趾，所以才擅長舞蹈的！”
“不會吧？不是說顧眉姑娘剛剛被弘揚侯贖身帶入公主府了？”
“天下六趾的人又不隻有顧眉姑娘一個，如果真是她，那真是太可惜了！”
……
眾人議論紛紛，阮芷菡一聽到“弘揚侯”三個字的時候，心中頓時起了警覺：弘揚侯，不正是璃韻小主的父親嗎？
“靖哥哥，幻音坊是什麽地方啊？”昭雪公主的關注點永遠與眾不同。
阮芷菡忍不住眼角一陣抽搐，心想昭雪公主啊，你這不是給嘉靖王出難題嗎？他該怎麽告訴你？是美女們打著藝術的幌子出賣肉體的地方？
“這個嘛。”嘉靖王摩挲著下頜，笑容不改：“這個地方就是女人的地獄，男人的天堂！”
嘉靖王的比喻恰到好處，縱使單純如昭雪公主者，立刻便明白了。
聞言，阮芷菡忍不住在心中歎服：嘉靖王果然也是有兩把刷子的！
這時，吏部的官兵趕到了，官兵們開始疏散人群，保護現場。
嘉靖王三人返回酒樓。昭雪公主驚魂未定，用手撫著胸口，對他撒嬌：“靖哥哥，人家要嚇死了！你怎麽補償我啊？”
嘉靖王媚眼如絲：“你說怎麽補償？”
昭雪公主笑得燦爛：“我想吃狀元樓的水晶肘子、鴨血粉絲湯、蜜汁叉燒！”
嘉靖王豪氣地一甩袖子：“狀元樓走起！”
阮芷菡跟著兩人來到狀元樓，思緒還在青衣江中女屍的身上。她聯想到這女屍與弘揚侯有關，心下便有些不安。
三人剛上了狀元樓，嘉靖王正要派人去訂包間。阮芷菡抬頭，剛好與相攜下樓的太子嘉懿與元瑤郡主不期而遇。
兩人衣飾簡單，顯然也是想脫去貴族身份的累贅，簡單享受一次平民的約會。
太子嘉懿雖然隻穿著一件普通的長儒衫，卻依舊難以掩蓋他渾然天成的王者氣質。
而元瑤郡主則繡色長裙，雙髻壓著一顆璀璨的夜明珠，映襯容貌出眾美麗。
太子嘉懿抬頭看到三人，臉上沒什麽表情，神情有絲倨傲。
元瑤則示威般攀住太子嘉懿的手臂，兩人儼然一對珠聯璧合的佳人。
“呦，大哥帶著大嫂也來看龍舟會了？”嘉靖王語言戲謔。
聞言，元瑤郡主秀色的臉頰飛紅一片，嬌媚不可言說。
太子嘉懿則冷冷地瞅了阮芷菡一眼，隨後便下樓去了，元瑤郡主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昭雪公主忍不住嘟噥：“這兩個人搞什麽？偷情嗎？不是說太子哥哥不喜歡元瑤嗎？”
一想到她曾經諷刺過元瑤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現在想想有些後怕！元瑤是太子妃人選的流言在貴族仕女圈中傳了這麽久，看來還真不是空穴來風。哎呦，昭雪公主在心中哀嚎：要是哪一天元瑤真成了太子妃，第一個要開刀的就是她吧？
“元瑤不會真會成為太子妃吧？”昭雪公主猶自不死心，做垂死掙紮。
“端午後，便會下詔書。”阮芷菡回答。
“什麽？”昭雪公主瞠目結舌：“竟然是真得！完了，我要完蛋啦!”
嘉靖王卻笑吟吟地看了阮芷菡一眼：“阮小姐倒是消息靈通。”
一頓飯吃得如同嚼蠟，三人各有心事，午後便匆匆散去，原本逛花市的計劃也臨時取消。
阮芷菡乘轎子沒有回阮府，而是先去了一趟幻音坊。
她在幻音坊旁邊的茶樓坐下，看四角玲琅的幻音坊仙音飄飄，朱樓紅漆，嬌媚如花的姑娘們坐在樓外招攬生意。
她派人將幻音坊的管事請來。
那管事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白胡子老頭。麵目說好聽點叫精明，說難聽點就要獐頭鼠目。看到阮芷菡扔出一錠金子，白胡子老頭便將顧眉的底細對她抖摟了個底朝天。
顧眉原是幻音坊的頭牌花魁，因為擅長音律與舞蹈，為眾人所追崇。
弘揚侯原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不知用什麽手段哄得顧眉俯首帖耳，竟是棄了幻音坊自由自在、錦衣玉食的生活，甘願去公主府中為他為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