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端午佳節

  不久後,就是端午佳節。


  魏朝崇尚文化,頗有魏晉遺風。每當端午佳節,適逢暮春,百花盛開。各家都要包丁香餡餃子、荷葉粽子,吃鮮花餅,京都還要舉行賽龍舟、逛花市等節目。


  皇家對各個節日更是重視,清貴妃特意給各位公主郡主提前送了荷葉蜜棗粽子,然後準許她們端午這日回府探親。


  本是喜慶的節日,阮芷菡卻無端感到難過起來,隻因太子嘉懿那句:端午後,東宮就要有女主人了。


  流蘇小轎漸漸離開皇宮,阮芷菡掀開簾幕,望向東宮的方向,不由悠悠歎息。


  阮府。


  不久前,寧遠侯府遣了媒人來行定聘禮,定下了寧遠小候爺與阮湘筠的親事。寧遠候府出手闊綽,紅木箱籠流水似地抬入阮府,各各都描漆繪金,燙著大大的喜字,更不用說成匹的綾羅綢緞,上好的料子熠熠發光。


  如此豐厚的聘禮給阮湘筠長足了麵子。她一改前幾日頹廢的麵孔,整日打扮的豔麗嬌媚,撿上好的料子做成堆的衣裳,又對廚房的管事吆五喝六,日日選著滋養的湯水往陶然館送。


  阮致遠一個女兒是睿小王爺的未婚妻,一個又許配了寧遠侯府,頓時在內閣裏長臉不少。同僚紛紛上杆著來巴結他,就怕他哪一日高升了,也好沾沾喜氣,興許阮致遠高興了,也能提攜一把。


  因此,最近阮致遠在內閣中也是春風得意。


  端午佳節,合家老小都要聚在一起吃團圓飯。


  一大早文蓮珺就吩咐廚娘包粽子、烙鮮花餅。


  阮芷菡回到翡翠軒,嬌娘激動地抱著她直抹眼淚,看她臉色有些蒼白,心疼地說:“姑娘這去一趟宮裏,怎麽還瘦了?”


  阿黃著急地上竄下跳,兩隻毛茸茸的爪子一個勁兒往阮芷菡的身上扒,著急地“汪汪”直叫。


  阮芷菡連忙鬆開嬌娘,將阿黃抱起來,笑著說:“好好好,先抱抱你!哎呦,還要和嬌娘爭寵了!小家夥!”


  阿黃伸出濕漉漉的舌頭在她臉上親昵地舔來舔去,逗得阮芷菡一個勁兒笑。


  若眉彎腰進來,看到這一人一狗親昵嬉戲的模樣,笑著說:“大小姐是不知道阿黃有多想你。你走後前三天,它日日蹲在門前等著,連食都不吃的,就怕離開一會兒,等不見大小姐似的!”


  聞言,阮芷菡大受感動,伸出細白的手指在阿黃的鼻子上掛了掛,笑著說:“不枉我疼你一場!好啦,今晚特許你多吃幾塊紅燒肉。”


  一聽到“紅燒肉”三個字,阿黃狗嘴裏又流出長長的哈喇子。


  嬌娘一邊幫阮芷菡整理行李一邊說:“姑娘是不知道,自從那寧遠侯府來下過聘禮,二小姐有多張狂。就因為玉瀾打碎了一個她常用的茶杯,她竟然叫人把玉瀾打了一頓攆出去配人了!哎吆吆,可憐玉瀾倒是個實心眼的好姑娘。”


  “哦?”阮芷菡正在若眉的服侍下穿新衣,然後將彩色宮絛係在腰上:“這丫頭真囂張。”


  “唉……”聞言,若眉也難過,想起玉瀾的若幹好處,歎息著說:“玉瀾姐姐平素待人和氣,很是照顧我們這些小輩,也是一心一意地服侍二小姐,誰知道竟然落下這樣的結果。”


  “有她吃苦頭的時候,不要高興地太早。”阮芷菡冷笑了一聲:“那寧遠候爺何其聰明,失去了攀上榮親王的機會,明白著就是被阮湘筠算計了,寧遠候會善罷甘休嗎?”


  “姑娘的意思是?”嬌娘是個老實人,腦子轉得沒阮芷菡快。


  “她今日收了寧遠侯府多少聘禮,日後就要加倍還回去。寧遠候精明過人,可不是一般人能算計過去的。”阮芷菡笑吟吟地說:“咱們阮府與榮親王府相比,那簡直是不能對比的,阮湘筠想憑一個孩子就拿住寧遠小侯爺,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阮府與寧遠侯府結親的事很快在京都貴族圈流傳起來,許多貴族世家聞風而動,打聽到阮致遠還有一個適齡婚嫁的女兒,紛紛遣了媒人來提親。


  阮致遠笑嗬嗬地收下帖子,準備一個個過目,好好幫阮茗月挑選。


  因此,這天的端午佳節,阮府格外的熱鬧。


  阮致遠早早從內閣回來,難得他扮演一次“慈父”的角色,為幾個孩子帶了禮物。


  當天中午,一大家子歡聚一堂,連三姨娘都抱著小哥出來了。


  家仆將時令花卉擺滿正堂,富貴繁複的芍藥、清雅秀麗的茉莉、翠綠欲滴的滴水觀音……廚娘將香噴噴的鮮花餅與荷葉粽子端上來,阮致遠又燙了一壺石釀春,看三個女兒各個鮮花似的出挑漂亮,不由內心一陣飄飄然,覺得自己雖然沒什麽本事,光靠這三個漂亮的女兒就行了。


  阮湘筠現在儼然已經是侯府小王妃的架勢了,身上衣裙都是京都最繁複漂亮的樣式,用的是隻有小王妃與公主郡主才能穿上身的料子。


  她肚子漸漸大了,原本削瘦的臉上也多了肉,顯得白胖了許多。


  阮茗月倒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一邊,看阮芷菡進來,她連忙向她打招呼,語調恭敬:“大姐姐。”


  文蓮珺與阮湘筠則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阮湘筠更是多了抹自傲跋扈的神色。


  她心想現在自己許了寧遠候府,不比睿王府差,再也不用看這家夥的眼色。


  阮芷菡倒是施施然在座位上坐下,恭恭敬敬地喚了聲:“父親。”


  阮致遠對阮芷菡頗有好感,捋著胡子點頭。


  若眉遞過去一個精致的纏枝燙金小匣,阮芷菡說:“這是宮裏清貴妃賞下的正山小種與碧螺春,父親不是愛喝茶嗎?也算是女兒借花獻佛了。”


  阮致遠一聽是清貴妃賞的,立刻恭恭敬敬地接過去,仿佛此刻清貴妃就站在眼前了,他笑著連連點頭:“芷菡最是懂事,為父非常欣慰。”


  二姨娘抱著沛鈴,立刻說:“大小姐是最替人著想的,得了什麽好東西都先緊著咱們來。”


  文蓮珺一聽二姨娘這話明顯是擠兌她們娘三兒,頓時有些不高興了:“二姨娘感情是得了大小姐什麽好處?我什麽東西沒先緊著二娘姨了?是頭上的花樨還是臉上的香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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